我踩着风化变脆的钢筋爬上废墟顶端，防风镜里倒映着被铁锈色沙尘笼罩的天空。
基因战争结束二十年了，那些漂浮在大气层里的纳米修复剂还在徒劳地修补臭氧层，
把黄昏染成诡异的孔雀蓝。战术手套的辐射计数器突然发出蜂鸣，我蹲下身，
军用匕首刮开混凝土表面的钙化层。淡紫色的菌丝在裂缝中脉动，
像某种生物交错的毛细血管。这是第三处污染源了，
基因病毒的孢子正在这座废弃城市的骨骼里悄然复苏。猎人，东南方向三百米。
"耳麦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热成像显示地下十五米有密闭空间，空气成分...等等，
含氧量21%？"我猛地刹住脚步。在这个被基因改造植物吞噬的世界，
自然大气早就是历史课本里的名词。匕首插进地面时带起一串火星，
刀刃传来的震颤告诉我下面确实存在金属结构。无人机传回的扫描图上，
一个完美的球形空间正在断层成像中闪烁，周围的钢筋混凝土像被高温切割过般整齐。
我废了一费工夫找到了，
前往球形空间的.我借助渗透进来的于光发现了升降梯井道里积着黏稠的黑色液体，
当我用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墙壁，某种荧光物质突然在黑暗中亮起。
螺旋状的基因序列图从墙角蔓延到天花板，双螺旋结构在某个节点突然分叉，
衍生出昆虫的复眼和植物的导管。我认得这种改造标记——全球基因库计划的LOGO，
那些疯子科学家最后的疯狂。
当我用小形无人机发现了一个正常使用的负压门的气密装置居然还在运转，
当绿色指示灯亮起时，我的呼吸停滞了半拍。门后涌出的冷空气带着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
走廊两侧的低温舱像水晶棺材般排列到黑暗尽头。每个舱体里都悬浮着人形生物，
有的背上生着蝴蝶翅膀，有的手指间连着蹼膜，
最深处那个舱体的少女甚至长着猫科动物的竖瞳。
当我有好奇的眼光打量这座前文明实验室的AI突然提高音量，
全息投影在舱体上方展开一串染色体图谱，"未检测到任何改造痕迹，
概率0.000017%。"我后退时撞翻了操作台，试管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培养液在地面汇成发光的溪流，倒映出舱体表面突然亮起的红色警报。少女的睫毛颤动时，
整个实验室的应急电源同时启动，那些沉睡的舱盖正在液压装置推动下缓缓升起。
通风管道里传来密集的嗡鸣，起初以为是变种马蜂，直到第一只银色甲虫撞在我的护目镜上。
纳米虫群像水银泻地般从每个缝隙涌出，它们啃噬着沿途的一切有机物，
培养舱的聚合物外壳在几秒钟内变成蜂窝状的残骸。
我终于明白这个实验室为何能保持绝对密闭——这些饥肠辘辘的小东西，才是真正的守门人。
"警告，虫群启动基因识别程序。"AI的声音开始失真，
"它们携带的基因剪刀酶正在解析你的DNA，
如果被判定为污染体..."我扯下胸前的电磁脉冲手雷，最后看了眼正在苏醒的少女。
她的虹膜在黑暗中泛着淡金色，那是旧人类才有的琥珀色瞳孔。
虫群形成的银色漩涡离我的靴尖只剩半米，它们身后，
无数舱体里的变异生物正在抽搐着睁开双眼。低温舱的玻璃表面凝结着螺旋状霜花，
当我的呼吸触碰到舱体时，那些冰晶突然开始流动。淡蓝色的全息光粒从天花板洒落，
在距地面两米处编织成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我的眼中出现了一段话第147次迭代实验。
"机械女声伴随着基因链三维模型的旋转响起，
"受试体海拉-19成功融合沙漠角蝰耐热基因，皮肤鳞片化程度达到72%。
"全息影像里，一个背部长满晶状鳞片的男人正在吞食活体蜥蜴，他的舌尖裂变成蛇信形状。
我的靴子踩到了某种粘稠物质，战术手电照向脚下时，发现整片地面都是由生物基质构成。
暗红色的肉膜随着光照微微收缩，输送营养液的透明管道像静脉般在墙壁间搏动。
某个培养舱突然爆裂，涌出的绿色液体中漂浮着半人半章鱼的胚胎，
它的触须还在神经质地抽搐。"警告，检测到原始基因图谱。"全息影像突然切换成血色，
实验日志开始自动跳转到更早期的记录。
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员正在往孕妇子宫注射荧光药剂，
超声波画面显示胎儿的心脏处长出了第二套鳃裂系统。
AI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空气中有活性CRISPR酶体！
"我这才注意到那些漂浮的尘埃——在夜视模式下，它们呈现出双尾彗星状的微观形态。
这些战前遗留的基因编辑工具，仍在孜孜不倦地寻找宿主细胞。
当我的手无意间碰到某个控制面板时，整面墙的冷藏柜同时弹开。
上千支基因编辑药剂在防震支架上幽幽发亮，
彩色标签标注着"光合皮肤""夜间视觉""骨骼碳化"。最底层的黑色冷藏箱里，
十二管猩红色药剂标注着"普罗米修斯-Ω"，
全息说明书显示这是能让细胞突破海夫利克极限的永生血清。突然有冰屑落在我后颈，
抬头发现所有低温舱的制冷系统都在超频运转。
那些悬浮在淡金色液体中的实验体开始剧烈抽搐，其中长着蜻蜓翅膀的女人突然睁开复眼，
她的声带振动发出超声波，陈列架上的玻璃器皿接连炸裂。全息投影此刻跳转到最终章，
穿着院士袍的老人在镜头前癫狂大笑："当人类亲手拆碎上帝拼图时，
我们就是新世界的造物主！"他的头颅后方突然爆出六条章鱼触手，实验室背景里，
成排的基因融合生物正在啃食研究人员的内脏。通风口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
纳米虫群形成的银潮已经漫到第三级台阶，
当我恢复神知发现了苏醒的猫眼少女正把手指插进生物基质地板，
的DNA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造周围的组织——肉膜表面绽放出散发着荧光的解毒苔藓。
那名少女说到实验日志采用神经同步技术记录，当人凝视全息影像超过十秒，
会短暂体验到受试者的感官记忆，我在次陷入第7号实验体的复眼影像开始旋转时，
我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多看了那些六边形瞳孔半秒钟。后颈突然传来针刺般的触感，
等意识到这是神经同步开始的信号时，视网膜已经印满跳动的基因序列代码。
剧痛从颧骨处炸开。我的下颌骨正在裂成四瓣，新生出的口器分泌着消化酶，
不受控制地咬向自己的左手。这是海拉-22号受试体的记忆：他的胃部被改造成反刍胃，
正在将刚吞食的辐射鼠反哺给背后的连体寄生胎。断开链接！"我在意识嘶吼，
但生物基质地板伸出神经束缠住脚踝。全息日志切换成雪原狼基因改造实录的瞬间，
零下五十度的寒风灌进肺叶，真实的冻伤正从指尖向心脏蔓延。月光下，
我或者说是受试士兵诺顿看着自己手掌长出钢刃般的利爪，
撕开爱斯基摩向导的麋鹿皮外套时，喉咙里滚出混着血沫的狼嚎。
实验室警报声成为记忆嵌套的锚点，我趁机扯开战术背心的电极片。
但残留的感官记忆仍在作用——此刻真实的双手正在鳞片化，
战术目镜显示我的端粒长度在疯狂波动。那些游荡在空气中的CRISPR酶体，
正在把记忆中的基因变异投射到现实肉体。同步率42%，强制休眠。
"AI的警告带着少见的急迫，但我的手指已经不受控地插进控制台接口。
更多记忆洪流席卷而来：穿白大褂的女人在镜子前扯掉耳后的鳃裂组织，
的外骨骼正在碾碎婴儿床栏杆项目日志：母体防御机制暴走；黑人少年吞下发光药丸后，
脊椎爆出十米长的发光触须，每个吸盘都在吟唱《马太受难曲》。最后一段记忆带着加密锁，
却在我基因密钥的催化下强行展开——那是我自己的脸浸泡在培养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