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北有位名叫张鸿渐的读书人,他才华横溢,在当地颇有名望。其貌温润如玉,
眼眸中透着睿智,平日里总爱捧着书卷,整日沉浸在书海之中。有一日,
一群书生神色匆匆地涌入他家。他们并非来探讨诗书经典,而是带着满脸的愤懑与急切,
恳请张鸿渐为他们撰写一纸诉状,而状告的对象,竟是本地臭名昭著的县令。这位县太爷,
平日里作威作福,无恶不作。不久前,他竟因一己之怒,动用乱棍,
残忍地将一位书生活活打死。死者的同窗好友们悲愤交加,决心为冤死的同窗讨回公道,
于是想拉着张鸿渐一起联名告状。张鸿渐听闻此事,心中的正义感瞬间被点燃,他拍案而起,
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只想着能为世间的正义出一份力。可当张鸿渐的妻子方氏得知此事后,
原本温婉的面容上顿时布满了担忧。她深知丈夫的为人,正直善良,满怀正义,
可这世道黑暗,权势往往能颠倒黑白。夜晚,待书生们离去,方氏坐在床边,
轻声劝诫丈夫:“官人,我知晓你一心想要伸张正义,可读书人做事,成功之时,
人人都想争得头功;一旦失败,却个个作鸟兽散。如今这世道,权势滔天,公理难寻。
万一此事失败,恐无人会为你挺身而出,你可曾想过后果?”方氏的声音轻柔却有力,
眼中满是对丈夫的关切与忧虑。张鸿渐听后,陷入了沉思。他细细回想着周围人的种种表现,
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书生们,在面对利益与困难时的不同嘴脸,历历在目。妻子的话,
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的一腔热血。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娘子所言极是,是我考虑不周。那我便只帮他们撰写诉状,不再参与诉讼,
如此或许能保自身周全。”方氏听后,微微点头,眼中却仍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安。然而,
事情的发展并未如张鸿渐所期望的那般顺利。那县令得知有人要状告自己后,心中又惊又怒。
他凭借着手中的权势,四处活动,不惜破财消灾,买通了各方关系。不仅如此,
他还反咬一口,给告状的书生们扣上了结党营私的罪名。一时间,风声鹤唳,
参与告状的书生们纷纷受到牵连,陷入了困境。而张鸿渐,作为诉状的撰写者,
自然也未能幸免。县令暗中派人四处追查他的下落,欲除之而后快。张鸿渐听闻风声后,
心中充满了恐惧。他深知自己已陷入了绝境,若不逃离,必将性命不保。于是,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趁着家人熟睡,悄悄地收拾了几件衣物,
怀揣着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摸着黑,踏上了逃亡之路。从此,他成为了一名在逃犯人,
开始了漫长而艰辛的流亡生涯。整整两年时间,张鸿渐风餐露宿,一路从河北逃向陕西。
他的衣衫褴褛不堪,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沧桑。每到夜晚,
荒野中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他的脸庞,野兽的嘶吼声不时传来,让他胆战心惊。但为了生存,
他只能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这一日夜晚,月色黯淡,四周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张鸿渐独自在荒郊野外奔波着,饥饿与疲惫如影随形。他的脚步踉跄,
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此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一个能躲避野兽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他几乎绝望之时,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他心中一喜,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
连忙加快脚步赶了过去。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户人家。一位老太太正准备关门,张鸿渐见状,
急忙飞奔过去,气喘吁吁地说道:“老人家,行行好,我是一个逃难之人,
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您让我在这儿借住一晚,躲避一下野兽。
”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个落魄的年轻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她上下打量了张鸿渐一番,
见他虽然衣衫破旧,但眼神中透着一股书生的儒雅之气,不像是坏人,于是心肠一软,
说道:“好吧,看你可怜,就进来吧。”老太太将张鸿渐带进屋内,屋内陈设简单,
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张破旧的床。老太太从角落里拿出一张草垫子,放在地上,
说道:“你就睡这儿吧,将就一晚。”张鸿渐感激地看了老太太一眼,连忙道谢,
随后靠着墙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他便进入了梦乡,鼾声微微响起。突然,
一阵明亮的灯光闪过,屋外传来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
带着几分嗔怒:“咱们这一家子都是柔弱女子,怎能随意收留来历不明的男人?
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说话间,女子朝着张鸿渐所在的屋子走来。
张鸿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他睁开眼睛,
看到一位容貌秀丽的女子正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女子的眼神犀利,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张鸿渐心中一惊,顿时睡意全无,他慌忙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娘莫要误会,
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此处借住,并无恶意。”女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张鸿渐,
见他言辞恳切,举止有礼,脸色和语气也逐渐缓和下来。她微微皱着眉头,
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流落至此?”张鸿渐见女子态度有所转变,心中稍安,
便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女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她轻轻叹了口气,
说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也是个可怜之人。”两人相谈甚欢,张鸿渐这才得知,
女子名叫舜华。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宛如一层银纱。
舜华突然走进张鸿渐的屋子,她的脸上带着一抹羞涩,微微低着头,
轻声说道:“我见你气宇轩昂,是个风流才子,心中倾慕,想将这身家托付于你。
你不会因我这般主动,便看不起我、拒绝我吧?”张鸿渐听后,瞬间惊慌失措,
他瞪大了眼睛,连忙说道:“姑娘,实不相瞒,我家中已有一位贤良的妻子,夫妻情深,
我不能辜负于她。”然而,舜华听了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欣喜地说:“你这般坦诚,不藏着掖着,一看便是老实人。我不但不介意,
明日便去找媒人来。”说罢,舜华起身欲走,张鸿渐见状,不由自主地拉住了她的手,
还眯着眼,递了个略带狡黠的眼神。舜华心领神会,当晚,二人便同床共枕,共度良宵。
第二日,太阳尚未升起,天边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舜华便早早起身,穿戴整齐。
她转身拿出一把银子,递给张鸿渐,温柔地说:“拿着这些钱出去玩吧,天黑之前不要回来,
免得被人看见。”张鸿渐接过银子,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此后的半年时间里,
张鸿渐每日天不亮就拿着钱出门,等到天黑后才回到这里。他在外面四处闲逛,打发着时间,
日子倒也过得安稳惬意。一日,张鸿渐因事提前回来,当他走到熟悉的地方时,
却惊异地发现,自己住了半年之久的地方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只有一片荒野,杂草丛生,
哪里还有那熟悉的房屋院落。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在原地焦急地踱步。直到舜华回来,
只见她轻轻一挥袖,房屋院落瞬间又出现在眼前。张鸿渐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心中满是震惊。舜华见状,知道再也瞒不住,便坦然说道:“想必你已有所怀疑,实不相瞒,
我乃狐仙。上辈子,咱俩便有一段情缘。若你实在介意,我们就此分手也无妨。
”张鸿渐望着舜华那绝美的容颜,终究还是贪恋这份温情,选择安稳地留了下来。到了晚间,
张鸿渐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对舜华说道:“你既身为仙人,定能日行千里。
我离家已有三年,实在挂念家中的妻儿,你能否带我回去一趟?”舜华听后,微微皱眉,
苦笑着说:“我虽心胸不够宽广,希望你只记得我一人,但也知你对家人的牵挂。你想回家,
倒也不难,你家就在眼前。”说罢,她轻轻一推,将张鸿渐推出门外。
张鸿渐只觉眼前光芒一闪,再看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老家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