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记得测灵台亮起五色光芒的那天。
"金木水火土俱全，纯度皆在三成以下。
"白袍仙师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按例当收为杂役弟子。
"父亲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肩膀，我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
那是咽下失望的声音。
周围传来嗤笑，有人在说："又是这种废灵根，连当药童都嫌慢。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灵气枯竭"这个词。
白袍仙师说，放在三千年前灵气充裕时，五灵根是能首入内门的天赋。
但现在，天地间的灵气稀薄得像旱季的溪水，单灵根修士都进展缓慢，何况要同时修炼五种灵根的我。
"每月可领三块下品灵石。
"仙师递来一块木牌，"明日卯时到青云门山脚报到。
"回家的路上，父亲反常地买了半斤猪头肉。
油纸包在怀里发烫，他边走边说："三水啊，听说修真界的杂役，都比县太爷威风。
"我知道他在说谎。
村东头王铁匠的儿子十年前被收作杂役，去年回来时少了条胳膊，说是采药时摔的。
但我们都看见他跪在官道上给路过的外门弟子磕头，额头撞出血都不敢停。
第二天寅时，母亲把晒干的槐花塞进我的包袱。
父亲一夜没睡，在磨那把砍柴刀。
"带着防身"，他说完就背过身去。
我数着步子走出村子，到第七十八步时回头，看见母亲的身影还钉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青云门比我想象中破败。
山门石柱上的蟠龙缺了爪子，守门的老修士在打瞌睡，口水把胸前的补丁浸得发亮。
我们三十个新来的杂役像待宰的牲口般挤在院子里，首到午时才有个独眼修士来分配活计。
"你，去灵药田。
"他枯枝似的手指戳在我眉心，指甲缝里沾着黑褐色的东西，"每月交三百斤玉髓米，交不上扣灵石。
"灵药田在向阳的山坡上，远远望去像块打满补丁的破毯子。
管事的刘师兄正在鞭打一个少年，藤条抽在脊梁上的声音让我想起家里晾晒的咸鱼。
"又是个五灵根的废物。
"他瞥了眼我的木牌，扔来把缺口锄头，"东边那三亩归你，种不出玉髓米就等着喂噬灵虫吧。
"第一晚我睡在茅草棚里。
同屋的赵老三鼾声如雷，他在这里种了十二年灵米，右腿比左腿短两寸——去年冬天交不上供奉，被阵法冻坏的。
半夜我被啜泣声惊醒，看见他在油灯下数灵石，少了两块。
"要买防风符了。
"他浑浊的眼睛映着灯光，"不然下一场灵雨就得烂根。
"三个月后，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玉髓米需要每日用灵雨诀浇灌，但我灵力微薄，施三次法就头晕目眩。
其他杂役用灵石补充灵力，可我的灵石全换了辟谷丹——没有修为根本扛不住灵田里的罡风。
"你这样活不过冬天。
"赵老三蹲在我的田埂上嚼草根。
他吐出一团绿色渣滓，突然压低声音："去后山捡些枯枝，我教你个法子。
"那晚我在灶房见到了修真界最肮脏的交易。
赵老三把枯枝磨成粉，混进灵米里。
"大门派收上去也是喂灵兽"，他搅动着锅里冒泡的糊糊，"掺三成没事。
"我第一次吃到了灵米粥。
热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随即化作千万根钢针扎向西肢百骸。
赵老三按住抽搐的我，咧嘴露出黄黑的牙齿："五灵根的好处，就是什么属性的杂质都能消化。
"入冬前，我攒下七块灵石。
这在村里够买头牛，但在青云门只够买张最差的御寒符。
刘师兄来收供奉时，我交上了三百斤掺着木屑的灵米。
他指尖燃起灵火，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品质差了些。
"火焰在米袋上转了一圈，"念在初犯，扣你半块灵石。
"后来我知道，所有杂役都在掺假。
这是个公开的秘密，就像门派默许我们偷吃灵兽饲料，默许女弟子用身体换丹药，默许外门弟子抢夺我们的劳动成果。
修真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维持表面的体面，底层怎么挣扎都行。
冬至那天，山下来了个穿锦袍的年轻人。
他腰间玉牌刻着"升仙阁"三字，所到之处连内门弟子都低头行礼。
我们被召集到广场，看着他展开金丝卷轴。
"奉阁主令，今岁赋税加征两成。
"他的声音像抹了蜜，"各派需按弟子人数缴纳灵石，杂役折半算。
"人群骚动起来。
独眼修士当即宣布，杂役弟子的供奉提高到三百五十斤。
回去的路上，赵老三的瘸腿显得更严重了。
"知道为啥加税吗？
"他冷笑，"听说东边发现了古修洞府，大门派要凑钱破阵呢。
"那晚我在藏经阁擦地板时，发现某排书架后有道裂缝。
风吹进来，带着陈腐的香气。
鬼使神差地，我挤进缝隙，在墙洞里摸到块冰凉的玉简。
当《混元诀》三个字映入眼帘时，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这是上古时期五灵根修士的专属功法。
阁外传来脚步声，我咬破手指把血滴在玉简上。
随着一阵灼痛，海量信息涌入脑海。
最清晰的是一段话："五灵归元，可噬天地。
然天道有常，夺七补一......""小老鼠在这呢。
"刘师兄的灯笼照在我脸上。
他夺过玉简看了看，突然大笑："垃圾堆里捡饭吃？
这玩意三百年前就没人练了！
"他把玉简扔回给我，眼神像看一条死狗："知道为什么吗？
现在天地灵气不足上古百分之一，等你练到筑基，骨头都能打鼓了。
"但我己经看到功法的关键。
在刘师兄转身时，玉简最后一行字正在我掌心发光："灵根互噬，可得天道。
"---
"金木水火土俱全，纯度皆在三成以下。
"白袍仙师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按例当收为杂役弟子。
"父亲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肩膀，我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
那是咽下失望的声音。
周围传来嗤笑，有人在说："又是这种废灵根，连当药童都嫌慢。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灵气枯竭"这个词。
白袍仙师说，放在三千年前灵气充裕时，五灵根是能首入内门的天赋。
但现在，天地间的灵气稀薄得像旱季的溪水，单灵根修士都进展缓慢，何况要同时修炼五种灵根的我。
"每月可领三块下品灵石。
"仙师递来一块木牌，"明日卯时到青云门山脚报到。
"回家的路上，父亲反常地买了半斤猪头肉。
油纸包在怀里发烫，他边走边说："三水啊，听说修真界的杂役，都比县太爷威风。
"我知道他在说谎。
村东头王铁匠的儿子十年前被收作杂役，去年回来时少了条胳膊，说是采药时摔的。
但我们都看见他跪在官道上给路过的外门弟子磕头，额头撞出血都不敢停。
第二天寅时，母亲把晒干的槐花塞进我的包袱。
父亲一夜没睡，在磨那把砍柴刀。
"带着防身"，他说完就背过身去。
我数着步子走出村子，到第七十八步时回头，看见母亲的身影还钉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青云门比我想象中破败。
山门石柱上的蟠龙缺了爪子，守门的老修士在打瞌睡，口水把胸前的补丁浸得发亮。
我们三十个新来的杂役像待宰的牲口般挤在院子里，首到午时才有个独眼修士来分配活计。
"你，去灵药田。
"他枯枝似的手指戳在我眉心，指甲缝里沾着黑褐色的东西，"每月交三百斤玉髓米，交不上扣灵石。
"灵药田在向阳的山坡上，远远望去像块打满补丁的破毯子。
管事的刘师兄正在鞭打一个少年，藤条抽在脊梁上的声音让我想起家里晾晒的咸鱼。
"又是个五灵根的废物。
"他瞥了眼我的木牌，扔来把缺口锄头，"东边那三亩归你，种不出玉髓米就等着喂噬灵虫吧。
"第一晚我睡在茅草棚里。
同屋的赵老三鼾声如雷，他在这里种了十二年灵米，右腿比左腿短两寸——去年冬天交不上供奉，被阵法冻坏的。
半夜我被啜泣声惊醒，看见他在油灯下数灵石，少了两块。
"要买防风符了。
"他浑浊的眼睛映着灯光，"不然下一场灵雨就得烂根。
"三个月后，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玉髓米需要每日用灵雨诀浇灌，但我灵力微薄，施三次法就头晕目眩。
其他杂役用灵石补充灵力，可我的灵石全换了辟谷丹——没有修为根本扛不住灵田里的罡风。
"你这样活不过冬天。
"赵老三蹲在我的田埂上嚼草根。
他吐出一团绿色渣滓，突然压低声音："去后山捡些枯枝，我教你个法子。
"那晚我在灶房见到了修真界最肮脏的交易。
赵老三把枯枝磨成粉，混进灵米里。
"大门派收上去也是喂灵兽"，他搅动着锅里冒泡的糊糊，"掺三成没事。
"我第一次吃到了灵米粥。
热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随即化作千万根钢针扎向西肢百骸。
赵老三按住抽搐的我，咧嘴露出黄黑的牙齿："五灵根的好处，就是什么属性的杂质都能消化。
"入冬前，我攒下七块灵石。
这在村里够买头牛，但在青云门只够买张最差的御寒符。
刘师兄来收供奉时，我交上了三百斤掺着木屑的灵米。
他指尖燃起灵火，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品质差了些。
"火焰在米袋上转了一圈，"念在初犯，扣你半块灵石。
"后来我知道，所有杂役都在掺假。
这是个公开的秘密，就像门派默许我们偷吃灵兽饲料，默许女弟子用身体换丹药，默许外门弟子抢夺我们的劳动成果。
修真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维持表面的体面，底层怎么挣扎都行。
冬至那天，山下来了个穿锦袍的年轻人。
他腰间玉牌刻着"升仙阁"三字，所到之处连内门弟子都低头行礼。
我们被召集到广场，看着他展开金丝卷轴。
"奉阁主令，今岁赋税加征两成。
"他的声音像抹了蜜，"各派需按弟子人数缴纳灵石，杂役折半算。
"人群骚动起来。
独眼修士当即宣布，杂役弟子的供奉提高到三百五十斤。
回去的路上，赵老三的瘸腿显得更严重了。
"知道为啥加税吗？
"他冷笑，"听说东边发现了古修洞府，大门派要凑钱破阵呢。
"那晚我在藏经阁擦地板时，发现某排书架后有道裂缝。
风吹进来，带着陈腐的香气。
鬼使神差地，我挤进缝隙，在墙洞里摸到块冰凉的玉简。
当《混元诀》三个字映入眼帘时，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这是上古时期五灵根修士的专属功法。
阁外传来脚步声，我咬破手指把血滴在玉简上。
随着一阵灼痛，海量信息涌入脑海。
最清晰的是一段话："五灵归元，可噬天地。
然天道有常，夺七补一......""小老鼠在这呢。
"刘师兄的灯笼照在我脸上。
他夺过玉简看了看，突然大笑："垃圾堆里捡饭吃？
这玩意三百年前就没人练了！
"他把玉简扔回给我，眼神像看一条死狗："知道为什么吗？
现在天地灵气不足上古百分之一，等你练到筑基，骨头都能打鼓了。
"但我己经看到功法的关键。
在刘师兄转身时，玉简最后一行字正在我掌心发光："灵根互噬，可得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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