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小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盯着系统里被划到赵占财名下的三笔大额存单。
空调冷气裹着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却压不住她后颈蒸腾的热意——那是愤怒与羞辱混合的灼烧感。
这是她入职市立银行的第三个月。
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到现在能熟练处理各种业务，史小川付出了太多努力。
每天最早到岗，帮客户取号、解答疑问、整理资料，甚至连清洁卫生的活儿都抢着干。
可月底结算时，那些明明是她辛苦拉来的存款、办理的信用卡，却都成了赵占财的业绩。
赵占财，银行的“老油条”，凭借着在银行多年积攒的人脉和油嘴滑舌的本事，总能把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
面对史小渊隐晦的质疑，他总是拍拍小川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年轻人，要学的还多着呢，这些业绩就算我带你入门的学费了。”
而管理层对此似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赵占财确实能说会道，表面上给银行带来不少业绩。
更锋利的刀刃藏在暗处。
雕花木门推开时，郝明涛正对着鎏金壁灯调整珍珠耳钉。
她今天特意换了雾面豆沙色口红，烟粉色真丝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同色系丝巾，西十多岁的年纪在暖黄灯光下沉淀出恰到好处的温柔。
"小渊来啦，快坐这儿，正对空调风口，别热着。
"她伸手理了理垂落的卷发，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
史小渊刚落座，骨瓷碗里己经盛满银耳莲子羹。
"知道你怕腻，我让厨房把冰糖减了两成。
"郝明涛用银勺搅开表层桂花，舀起半透明的胶质递过来，指尖修剪整齐的珍珠白美甲在灯光下泛着柔光，"这盅加了燕窝，最养女孩子的皮肤。
"服务生斟茶时，她突然按住史小渊的茶杯："普洱刮油，你这么瘦还喝这个？
"转头对服务员笑道："换成玫瑰红茶，再配份玫瑰山药糕，要现蒸的。
"说话间，从香奈儿菱格包里取出个丝绒小盒，展开是枚淡紫色薰衣草造型的胸针，"上次去法国出差看到的，和你上次穿的浅紫色连衣裙绝配。
"窗外暴雨拍打着雕花窗棂，郝明涛突然握住她的手。
西十多年岁月在她掌心留下薄茧，却被护手霜浸润得柔软："其实叫你来，是真把你当亲妹妹疼。
"她摘下金丝眼镜，眼尾细纹里盛满叹息，"总行下个月要查理财业绩，姐手里几个大客户想交给你维护，你这么机灵，肯定能抓住机会。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当然，姐不会让你白帮忙。
"窗外暴雨敲打着仿古窗棂，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郝明涛掏出手机，露天煤矿的航拍视频在潮湿空气里播放——重型卡车穿梭如甲虫，黑色煤堆堆成巍峨山峦，矿场调度室的电子屏跳动着实时产量。
“鄂尔多斯东胜区，我表哥是二股东。”
他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现在国际煤价疯涨，澳洲断供那批订单，全靠我们顶上。”
服务生推门换骨碟的瞬间，郝明涛迅速切换界面。
银行转账记录里，“内蒙古XX矿业”的打款备注赫然显示“5月分红”，金额栏一连串零刺得史小渊眼眶发疼。
“我自己砸了三百万进去。”
他将手机倒扣在转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史小渊发凉的手背，“你信用好，贷出的十五万放进来，按内部认购价算，年底保底分你八万。”
史小渊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郝明涛夹起海参塞进她碗里，袖口檀香混着佛跳墙的醇厚香气：“你跟着我这么久，我能害你？
就当给自己攒套房首付。”
转盘转动时，红酒杯在玻璃转盘上划出细碎光影，像极了老家夏夜流萤，看似美好，却抓不住分毫。
首到还款日来临，郝明涛的电话永远在通话中。
史小渊攥着手机站在ATM机前，看着余额里孤零零的数字，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自动柜员机蓝光映着她苍白的脸，身后排队老人不耐烦的催促声里，她突然想起父亲布满油污的双手——那双手总在凌晨西点就钻进油腻的车底，沾满铁锈的指甲缝里永远嵌着洗不净的黑垢。
记忆如潮水漫过。
去年深冬她回家取换季衣服，推开车库门就撞见父亲趴在面包车底盘下。
头顶的白炽灯滋滋作响，冷风从锈蚀的门缝灌进来，掀起他发间新添的白发。
父亲膝盖下垫着破棉絮，冻得通红的手指攥着扳手，每拧紧一颗螺丝都要喘着粗气，后腰旧伤的膏药在脏工服下若隐若现。
为了多接几单生意，他总说“车坏在路上的人最急”，连年夜饭都在给抛锚的货车换轮胎。
而那笔贷款，是父亲在汽修厂连续加班三个月才凑齐的学费。
他总笑着说“修车不比坐办公室轻松，但能供闺女读书就值”，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把止疼片混着冷馒头吞下。
此刻ATM机吐出的催款单在掌心发烫，她忽然想起父亲掌心比砂纸还粗糙的茧子——那是二十年修车生涯，被滚烫的发动机、冰冷的金属零件磨出的勋章。
她没有报警。
当同事们议论“听说有人被骗了”时，史小渊正跪在VIP室地板上，用酒精棉片仔细擦拭客户掉落的口红印。
膝盖传来的刺痛让她清醒，报警意味着全银行都知道她的愚蠢，意味着父亲会在电话那头沉默到窒息。
还款日像悬在头顶的铡刀。
史小渊开始翻找各种借贷APP，在深夜无人的更衣室里，她对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审核进度数呼吸。
当第二笔贷款到账时，她盯着转账记录突然笑出声，眼泪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光。
从此她的生活成了精密的齿轮：早餐是便利店过期打折面包，通勤改骑共享单车，连护手霜都换成超市赠品。
有次在茶水间，赵占财举着星巴克对她笑：“小渊怎么瘦了？”
她低头避开对方探究的目光，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上被表带勒出的红痕。
贷款APP的提醒音成了新的生物钟。
史小渊在银行流水单里发现，自己的工资卡每月都会准时划出两道相同金额——一道还旧债，一道养新贷。
某个加班的深夜，她对着镜子卸妆，发现眼角不知何时爬上了细纹。
窗外霓虹闪烁，她忽然想起入职前母亲塞进行李箱的护身符，那抹褪色的红绸，此刻正静静躺在出租屋抽屉最底层。
泪水在史小渊眼眶里打转，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走出银行大门，暮色笼罩着城市，霓虹灯开始闪烁。
史小川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父母辛苦劳作的模样，他们还盼着自己在大城市出人头地，"我该怎么办......"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喉咙发紧。
泪水终于冲破防线，却在落下的瞬间被冷风冻结。
街道上行人匆匆，没人在意这个在霓虹灯下无声流泪的女孩。
史小渊突然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原来在这繁华都市里，她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连哭泣都要小心翼翼。
空调冷气裹着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却压不住她后颈蒸腾的热意——那是愤怒与羞辱混合的灼烧感。
这是她入职市立银行的第三个月。
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到现在能熟练处理各种业务，史小川付出了太多努力。
每天最早到岗，帮客户取号、解答疑问、整理资料，甚至连清洁卫生的活儿都抢着干。
可月底结算时，那些明明是她辛苦拉来的存款、办理的信用卡，却都成了赵占财的业绩。
赵占财，银行的“老油条”，凭借着在银行多年积攒的人脉和油嘴滑舌的本事，总能把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
面对史小渊隐晦的质疑，他总是拍拍小川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年轻人，要学的还多着呢，这些业绩就算我带你入门的学费了。”
而管理层对此似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赵占财确实能说会道，表面上给银行带来不少业绩。
更锋利的刀刃藏在暗处。
雕花木门推开时，郝明涛正对着鎏金壁灯调整珍珠耳钉。
她今天特意换了雾面豆沙色口红，烟粉色真丝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同色系丝巾，西十多岁的年纪在暖黄灯光下沉淀出恰到好处的温柔。
"小渊来啦，快坐这儿，正对空调风口，别热着。
"她伸手理了理垂落的卷发，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
史小渊刚落座，骨瓷碗里己经盛满银耳莲子羹。
"知道你怕腻，我让厨房把冰糖减了两成。
"郝明涛用银勺搅开表层桂花，舀起半透明的胶质递过来，指尖修剪整齐的珍珠白美甲在灯光下泛着柔光，"这盅加了燕窝，最养女孩子的皮肤。
"服务生斟茶时，她突然按住史小渊的茶杯："普洱刮油，你这么瘦还喝这个？
"转头对服务员笑道："换成玫瑰红茶，再配份玫瑰山药糕，要现蒸的。
"说话间，从香奈儿菱格包里取出个丝绒小盒，展开是枚淡紫色薰衣草造型的胸针，"上次去法国出差看到的，和你上次穿的浅紫色连衣裙绝配。
"窗外暴雨拍打着雕花窗棂，郝明涛突然握住她的手。
西十多年岁月在她掌心留下薄茧，却被护手霜浸润得柔软："其实叫你来，是真把你当亲妹妹疼。
"她摘下金丝眼镜，眼尾细纹里盛满叹息，"总行下个月要查理财业绩，姐手里几个大客户想交给你维护，你这么机灵，肯定能抓住机会。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当然，姐不会让你白帮忙。
"窗外暴雨敲打着仿古窗棂，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郝明涛掏出手机，露天煤矿的航拍视频在潮湿空气里播放——重型卡车穿梭如甲虫，黑色煤堆堆成巍峨山峦，矿场调度室的电子屏跳动着实时产量。
“鄂尔多斯东胜区，我表哥是二股东。”
他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现在国际煤价疯涨，澳洲断供那批订单，全靠我们顶上。”
服务生推门换骨碟的瞬间，郝明涛迅速切换界面。
银行转账记录里，“内蒙古XX矿业”的打款备注赫然显示“5月分红”，金额栏一连串零刺得史小渊眼眶发疼。
“我自己砸了三百万进去。”
他将手机倒扣在转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史小渊发凉的手背，“你信用好，贷出的十五万放进来，按内部认购价算，年底保底分你八万。”
史小渊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郝明涛夹起海参塞进她碗里，袖口檀香混着佛跳墙的醇厚香气：“你跟着我这么久，我能害你？
就当给自己攒套房首付。”
转盘转动时，红酒杯在玻璃转盘上划出细碎光影，像极了老家夏夜流萤，看似美好，却抓不住分毫。
首到还款日来临，郝明涛的电话永远在通话中。
史小渊攥着手机站在ATM机前，看着余额里孤零零的数字，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自动柜员机蓝光映着她苍白的脸，身后排队老人不耐烦的催促声里，她突然想起父亲布满油污的双手——那双手总在凌晨西点就钻进油腻的车底，沾满铁锈的指甲缝里永远嵌着洗不净的黑垢。
记忆如潮水漫过。
去年深冬她回家取换季衣服，推开车库门就撞见父亲趴在面包车底盘下。
头顶的白炽灯滋滋作响，冷风从锈蚀的门缝灌进来，掀起他发间新添的白发。
父亲膝盖下垫着破棉絮，冻得通红的手指攥着扳手，每拧紧一颗螺丝都要喘着粗气，后腰旧伤的膏药在脏工服下若隐若现。
为了多接几单生意，他总说“车坏在路上的人最急”，连年夜饭都在给抛锚的货车换轮胎。
而那笔贷款，是父亲在汽修厂连续加班三个月才凑齐的学费。
他总笑着说“修车不比坐办公室轻松，但能供闺女读书就值”，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把止疼片混着冷馒头吞下。
此刻ATM机吐出的催款单在掌心发烫，她忽然想起父亲掌心比砂纸还粗糙的茧子——那是二十年修车生涯，被滚烫的发动机、冰冷的金属零件磨出的勋章。
她没有报警。
当同事们议论“听说有人被骗了”时，史小渊正跪在VIP室地板上，用酒精棉片仔细擦拭客户掉落的口红印。
膝盖传来的刺痛让她清醒，报警意味着全银行都知道她的愚蠢，意味着父亲会在电话那头沉默到窒息。
还款日像悬在头顶的铡刀。
史小渊开始翻找各种借贷APP，在深夜无人的更衣室里，她对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审核进度数呼吸。
当第二笔贷款到账时，她盯着转账记录突然笑出声，眼泪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光。
从此她的生活成了精密的齿轮：早餐是便利店过期打折面包，通勤改骑共享单车，连护手霜都换成超市赠品。
有次在茶水间，赵占财举着星巴克对她笑：“小渊怎么瘦了？”
她低头避开对方探究的目光，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上被表带勒出的红痕。
贷款APP的提醒音成了新的生物钟。
史小渊在银行流水单里发现，自己的工资卡每月都会准时划出两道相同金额——一道还旧债，一道养新贷。
某个加班的深夜，她对着镜子卸妆，发现眼角不知何时爬上了细纹。
窗外霓虹闪烁，她忽然想起入职前母亲塞进行李箱的护身符，那抹褪色的红绸，此刻正静静躺在出租屋抽屉最底层。
泪水在史小渊眼眶里打转，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走出银行大门，暮色笼罩着城市，霓虹灯开始闪烁。
史小川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父母辛苦劳作的模样，他们还盼着自己在大城市出人头地，"我该怎么办......"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喉咙发紧。
泪水终于冲破防线，却在落下的瞬间被冷风冻结。
街道上行人匆匆，没人在意这个在霓虹灯下无声流泪的女孩。
史小渊突然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原来在这繁华都市里，她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连哭泣都要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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