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上海音乐学院校园银装素裹，光秃的梧桐枝丫上积着前夜的薄雪。
钢琴系教学楼里，暖气和琴声一同从半开的门缝中流淌而出。
"不对，又错了。
第三小节转调后的指法我上周不是示范过吗？
"俞辰的声音低沉而冷淡，他坐在琴凳右侧，左臂的袖管空空荡荡，随着他右手示范动作时轻微晃动。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在他半边脸上，另外半边隐没在阴影中，轮廓分明得像是被刀削过一般。
面前的学生紧张得手指发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对、对不起，俞教授，我再试一次..."琴键上，学生的手指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跃，弹到一半又卡壳了。
俞辰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看了眼腕表，打断了学生的挣扎，声音平静得可怕，"明天同一时间，希望你能准备好。
"学生如蒙大赦般合上琴盖，匆匆鞠躬离开。
门关上后，走廊上立刻传来压低的声音："幽灵教授今天还算温和的...","...谁能想到他曾经是钢琴王子呢...那场车祸真是..."声音渐渐远去。
俞辰坐在原地没动，右手无意识地在琴盖上敲击着一段复杂的节奏。
三年了，这些窃窃私语他早己习惯。
三年前那场车祸夺走了他的左臂、未婚妻和演奏生涯，留下的是这副残缺的躯壳和再也无法完美呈现的音乐理想。
窗外，天色渐暗，最后一抹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射在墙上。
夜幕降临，校园逐渐安静。
俞辰裹紧大衣，穿过积雪的小路，走向音乐学院最古老的那栋建筑。
这里有一间几乎被遗忘的琴房，存放着一台年久失修的三角钢琴，成了他每晚的归宿。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推开门，灰尘在月光下起舞。
俞辰熟练地用单手掀开琴盖，深吸一口气，右手重重砸在琴键上。
不成调的音符在黑暗中爆裂开来，像是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
他的手指时而狂暴地掠过琴键，时而又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左臂残缺的部位随着激烈动作不断撞击琴身，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这是肖邦的《革命练习曲》，本该双手演奏的曲子被他用单手粗暴地改编，丢失的音符如同他失去的手臂，残缺却更加震撼。
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砸在象牙琴键上，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肖邦的《革命》被你弹得像是暴徒的宣言。
"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俞辰猛地收手，琴声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颤抖着死去。
"谁？
"他厉声喝道，转身看向声源。
门口站着一个裹着浅蓝色羽绒服的女孩，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黑发上沾着未化的雪花，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脸颊被冻得通红，却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
"女孩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和过分明亮的眼睛，"我是在找东西，听到琴声就...""出去。
"俞辰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
女孩却没有退缩，反而走近了几步，目光落在他空荡的左袖上，又迅速移开："你是俞辰，对吧？
三年前卡内基音乐厅的那场拉赫玛尼诺夫，我正好在纽约交换...""我说了出去！
"俞辰猛地拍下琴键，发出刺耳的不和谐音。
女孩终于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离开。
她静静地看着俞辰扭曲的面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最近的椅子上。
"这是你的吗？
我在长椅上发现的。
"她顿了顿，"我叫桑沐。
"俞辰扫了一眼——那是一本手写的乐谱笔记，确实是他丢失的。
但他没有道谢，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闯入他私人领域的陌生人。
桑沐似乎并不期待回应，转身走向门口，却在推门前停顿了一下："对了...虽然你弹得很暴躁..."她犹豫片刻，"但我能感觉到你的琴声里有太多情感..."“出去！”
门关上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俞辰呆坐在琴凳上，过了许久才拿起那本小册子。
翻开第一页，他发现里面夹着一张不属于他的纸——那是一本病历的复印件，患者姓名栏写着"桑沐"，诊断结果处赫然印着"恶性胶质瘤，晚期"。
病历下方有一行娟秀的小字："生命有限，音乐无界。
你的右手还能创造奇迹。
"窗外的雪又悄悄下了起来，覆盖了女孩来时的脚印。
俞辰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右手无意识地抚过琴键，弹出一段轻柔的旋律，与他之前宣泄式的演奏截然不同。
在无人见证的雪夜，两个破碎的灵魂初次相遇，命运的乐章悄然翻开了第一页。
钢琴系教学楼里，暖气和琴声一同从半开的门缝中流淌而出。
"不对，又错了。
第三小节转调后的指法我上周不是示范过吗？
"俞辰的声音低沉而冷淡，他坐在琴凳右侧，左臂的袖管空空荡荡，随着他右手示范动作时轻微晃动。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在他半边脸上，另外半边隐没在阴影中，轮廓分明得像是被刀削过一般。
面前的学生紧张得手指发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对、对不起，俞教授，我再试一次..."琴键上，学生的手指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跃，弹到一半又卡壳了。
俞辰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看了眼腕表，打断了学生的挣扎，声音平静得可怕，"明天同一时间，希望你能准备好。
"学生如蒙大赦般合上琴盖，匆匆鞠躬离开。
门关上后，走廊上立刻传来压低的声音："幽灵教授今天还算温和的...","...谁能想到他曾经是钢琴王子呢...那场车祸真是..."声音渐渐远去。
俞辰坐在原地没动，右手无意识地在琴盖上敲击着一段复杂的节奏。
三年了，这些窃窃私语他早己习惯。
三年前那场车祸夺走了他的左臂、未婚妻和演奏生涯，留下的是这副残缺的躯壳和再也无法完美呈现的音乐理想。
窗外，天色渐暗，最后一抹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射在墙上。
夜幕降临，校园逐渐安静。
俞辰裹紧大衣，穿过积雪的小路，走向音乐学院最古老的那栋建筑。
这里有一间几乎被遗忘的琴房，存放着一台年久失修的三角钢琴，成了他每晚的归宿。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推开门，灰尘在月光下起舞。
俞辰熟练地用单手掀开琴盖，深吸一口气，右手重重砸在琴键上。
不成调的音符在黑暗中爆裂开来，像是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
他的手指时而狂暴地掠过琴键，时而又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左臂残缺的部位随着激烈动作不断撞击琴身，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这是肖邦的《革命练习曲》，本该双手演奏的曲子被他用单手粗暴地改编，丢失的音符如同他失去的手臂，残缺却更加震撼。
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砸在象牙琴键上，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肖邦的《革命》被你弹得像是暴徒的宣言。
"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俞辰猛地收手，琴声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颤抖着死去。
"谁？
"他厉声喝道，转身看向声源。
门口站着一个裹着浅蓝色羽绒服的女孩，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黑发上沾着未化的雪花，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脸颊被冻得通红，却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
"女孩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和过分明亮的眼睛，"我是在找东西，听到琴声就...""出去。
"俞辰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
女孩却没有退缩，反而走近了几步，目光落在他空荡的左袖上，又迅速移开："你是俞辰，对吧？
三年前卡内基音乐厅的那场拉赫玛尼诺夫，我正好在纽约交换...""我说了出去！
"俞辰猛地拍下琴键，发出刺耳的不和谐音。
女孩终于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离开。
她静静地看着俞辰扭曲的面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最近的椅子上。
"这是你的吗？
我在长椅上发现的。
"她顿了顿，"我叫桑沐。
"俞辰扫了一眼——那是一本手写的乐谱笔记，确实是他丢失的。
但他没有道谢，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闯入他私人领域的陌生人。
桑沐似乎并不期待回应，转身走向门口，却在推门前停顿了一下："对了...虽然你弹得很暴躁..."她犹豫片刻，"但我能感觉到你的琴声里有太多情感..."“出去！”
门关上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俞辰呆坐在琴凳上，过了许久才拿起那本小册子。
翻开第一页，他发现里面夹着一张不属于他的纸——那是一本病历的复印件，患者姓名栏写着"桑沐"，诊断结果处赫然印着"恶性胶质瘤，晚期"。
病历下方有一行娟秀的小字："生命有限，音乐无界。
你的右手还能创造奇迹。
"窗外的雪又悄悄下了起来，覆盖了女孩来时的脚印。
俞辰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右手无意识地抚过琴键，弹出一段轻柔的旋律，与他之前宣泄式的演奏截然不同。
在无人见证的雪夜，两个破碎的灵魂初次相遇，命运的乐章悄然翻开了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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