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一根烟的江湖北京，冬天，凌晨两点，四环外，城中村。
吴十三蹲在麻将馆门口，啃着一串五块钱的羊肉串，嘴里尽是孜然和牙缝里的血腥味。天冷，
冷得骨头里有水汽，冷得啃完一串肉，烟都点不着。他搓了搓手，拿火机，啪，打不着。啪，
又不着。啪，啪，啪——火石卡了。“操。”他骂了一句，很小声，就跟骂自己一样。
麻将馆门口的路面坑坑洼洼，贴着两张撕了一半的女人陪酒小广告。边上躺着个醉汉，
鞋丢了一只，袜子烂得像渔网。他盯着那人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下。“哥俩好，一个模样。
”吴十三把火机使劲一摔，砸地上，火终于出来了。他低头点烟，吸了一口，眼角发酸，
不是感动，是冷风刮得。身后麻将馆门推开了。“大哥——该你上啦！”是瘸子王的声音。
北京土生土长的老狐狸，混了一辈子江湖，腿让人卸过，现在一瘸一拐，比狼还瘆人。
吴十三没回头，吸了口烟，慢慢吐出来。“你说，赌桌上最狠的人是谁？”瘸子王呲着牙，
笑得跟破门缝似的：“最狠的？最狠的是不怕输的。”吴十三笑了，没笑出声，
只是抖了抖烟灰。“不对。”“那谁？”吴十三转头，看着他，眼神一点温度都没有。
“最狠的，是连命都输不起的人。”瘸子王盯着他，好半天，嘿嘿一笑：“成，
你今天有点像个人样了，十三哥。”吴十三没说话，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灰，
像一条准备进屠宰场的瘦狗。麻将馆里，四个人坐桌上，烟雾缭绕，灯光昏黄，
像一锅人肉汤。坐东的，是个胖子，眼皮耷拉，手指上戒指发冷光，穿着假阿玛尼，
脸油得能煎蛋。吴十三一坐下，瘸子王给他使了个眼色。——今天的局，胖子是冤大头。
但吴十三知道，冤大头，不一定输。这年头，赌局上没有冤大头，只有演技不行的托。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冻得通红的手，手心有茧，指缝有血口子。心里默念了一句。
——今晚，要么赢钱。——要么……输掉最后这张脸。
第二章 · 局是活人玩的北京的冬天，麻将馆里的烟味，比外面风还呛。胖子搓着牌，
嘴角挂着点死皮，一边抽烟一边骂骂咧咧：“今天运气不行，打啥输啥，晦气。
”吴十三坐他对面，笑眯眯，像个陪笑的孙子。他这辈子，最拿手的活儿，
不是赌——是装孙子。赌局，不是看谁会玩，是看谁会演。胖子这句话，不是抱怨，是暗号。
——今晚，他要做局了。瘸子王低头叼着烟，手指扣桌子，扣得啪嗒啪嗒响。吴十三懂，
那意思是：等胖子上套。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桌子，心里像有只耗子在跑。
——桌上没人是干净的。胖子——准备设局的老千。 坐北的——胖子的兄弟，配合控场。
坐西的——外面请来的托，看着像个老实人，其实是胖子安插的。 自己——今天的鱼，
或者……狗。吴十三摸了摸裤兜，空的。 烟没了，钱没了，脸也快没了。胖子发牌，
嘴里还叨叨：“十三，听说你以前混西城的？西城那帮人早凉了吧？
”吴十三嘿嘿：“凉透了，我现在混这儿，跟您这种大哥学本事。”胖子乐了：“学本事？
你得先学会输钱。”全场一乐，笑声脏，带油。打了几圈，瘸子王悄悄给吴十三传了个纸团。
十三趁着摸牌，低头瞄了一眼。上面只有五个字。“他要杀你。”十三脑袋轰一下炸了。
杀是什么意思？不是砍人，是杀熟。——意思是，今晚要把他剥干净，扒裤衩都不剩。
他盯着胖子的手，发现他洗牌有点慢，有点黏。江湖上有句话：千术的尽头，是生活。
真正会玩的人，根本不花里胡哨，只动你最熟的规则。吴十三叼着烟，
烟是瘸子王刚才偷偷递的。烟屁股上有一截红线——这也是暗号。红线，代表：你，
必须死磕到底。他心里特别冷静，冷静得过分。——这帮人今晚是想弄死他，不是要他的钱，
是要他的脸。输钱，不丢人。输钱跪地叫爸，才丢人。这，就是江湖。胖子盯着他，
慢悠悠开口：“十三，敢不敢玩大点的？”吴十三吐了口烟，笑了。“行啊，怎么玩？
”胖子眯眼：“一把定输赢，生死一牌。”屋里安静了，连麻将洗牌的声音都停了。
瘸子王看着吴十三，眼神像老狐狸盯着另一只掉进陷阱的狐狸。吴十三把烟头摁灭，抬头，
声音不大，但一句话，把这局炸开了。“但有句话，提前说好。”“什么话？”胖子挑眉。
吴十三盯着他，冷冷的。“要是输了，今晚这条命，我留下。
”“但要是赢了——”“你得留下你妈生你这张脸。”第三章 · 赌的不是钱，
是脸麻将馆这破灯，黄得像陈年尿。吴十三坐在那，感觉自己跟泡在坛子里的腌人头似的，
身上发馊，心里发硬。胖子搓着牌，手上那枚大戒指一转一转，像屠户磨刀。“行啊，
十三哥。” “有种。” “今儿咱就一把定生死。”周围人都笑，笑得不走心。
有人掏手机，有人点烟。 有人打哈欠，有人换姿势。——那都是老江湖的信号。
一旦赌一把大的，场面就会松。 松，说明——套，已经收紧了。吴十三没动，
抬手把自己的破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发白的毛衣，袖子口全是烟洞和线头。
他冷冷地看着胖子：“说规矩。”胖子一乐：“规矩简单，三张，梭哈。” “谁大，谁赢。
” “底注一千，开牌翻倍。” “敢不敢？”瘸子王悄悄低头，吐了口烟。十三知道，
这是他混江湖这些年，最脏、最狠、也最直接的一种玩法。拼的不是运气。 拼的是命。
拼的是——谁先露怯。牌发下来了。十三的牌，拿在手里，冰冷，像握着三块坟地的碑砖。
他没动。胖子斜着眼，拖着长音：“十三哥，要不，先开你一张？”有人起哄：“开啊，
怕啥！”十三嘴角一咧，笑了：“怕什么？怕命长？”啪—— 他把最上面一张牌翻了。
黑桃K。四周一静。这是个毒药点。 黑K，一般人翻出来，下一张八成是小牌，
断崖式心理压力。胖子那边笑声低了：“还行啊，十三哥，挺硬。”但他的眼神，闪了一下。
——这一下，吴十三捕捉到了。心里冷笑： “套来了。”接着，胖子也翻了一张。红桃Q。
这就更明显了——红Q卡在黑K后面？这是钓他继续翻。标准的“反激法”。
让你以为你还有赢面。 让你主动跳火坑。吴十三没动。他开始抽烟。慢吞吞，
像个钉子户。全场气氛开始怪异。胖子开始急了，指头在戒指上蹭得快了。“哎，
十三哥——咱不墨迹行吗？翻呗，爷等着赢钱呢。”吴十三淡淡吐了口烟：“等钱急？
还是怕我再翻翻出奇迹？”胖子笑不出来了。场上，开始有人咳嗽，有人走神，
有人假装喝水。——全是破绽。 ——全是信号。吴十三心里，
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今天这局，不是玩牌。 是宰他。 是杀脸。
是逼他跪着把尊严吐出来。但。他是吴十三。 他活着，不是靠赢。 是靠——死都不跪。
他慢慢伸手，拿起第二张牌。场上，安静得只剩呼吸。啪。他翻开——方片3。
所有人眼里都闪了一下。这是真臭。这是真小。这是——人该死的牌。胖子那边，
明显松了一口气，甚至嘴角抽了一下。他忍不住了。“十三哥。
”胖子声音发虚：“你要是再翻这第三张……恐怕……”吴十三打断了他。他点了支烟，
缓缓站起来。声音不大，压着怒，压着笑，压着命。“我不翻了。”胖子一愣。全场懵逼。
“我不玩了。”吴十三咬着烟，眼神冷得像冰。“今天这牌，我认输。” “但记住。
”他盯着胖子：“不是我不敢翻，是我不屑跟你们这帮人玩。”他把三张牌，慢慢叠起来，
像叠自己的人。“因为——这桌上，连张干净的牌都没有。”瘸子王在他身后，咧开了笑。
一声低哑，像野狗舔血。“成啊，十三哥。”“今天，算你活明白了。
”第四章 · 没有人是干净的麻将馆的门，被北风一吹，吱嘎作响。吴十三点着烟，
站在外头，没走。赌局结束，钱他一分没拿，脸没丢，命还在。——这，在这种地方，
已经算是最大赢家。但他知道，今晚，这条命，值钱了。
因为江湖讲究一个规矩——“不怕你输，就怕你输不死。”你输了不死，那是祸根。
瘸子王从后面出来了，鞋跟啪嗒啪嗒拖地，像条老蛇磨鳞。“十三。”吴十三转头。
瘸子王递了瓶啤酒，自己拧开一瓶，咕咚咕咚喝了大半。“今晚这事儿，算你撑住了。
”瘸子王舔舔嘴角，“不过，你这回真入局了。”吴十三咧嘴：“早入了。
”瘸子王笑了：“不不不，之前你算是狗，狗能在赌场边上跑，讨点骨头。
”“今天起——你算人了。”“人，就活在局里头。”吴十三没接话，抽烟，吐雾，
眼神冷得像掺了玻璃碴。远处，胖子的人影在消失。胖子临走时回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
不是恨。是——“记住你了”。吴十三心里冷笑。——这才是江湖。 ——一局下来，
不是你坑了谁，是谁记住了你。瘸子王砸吧嘴：“接下来，胖子不会放过你。”“你这张脸，
留得太漂亮了。”吴十三舔了舔干裂的嘴角：“留得好，才值钱。
”瘸子王嘿嘿：“那你得学点真本事了。”“今晚之后，外面的人，不把你当狗了。
”“但也不把你当人。”“把你当——猎物。”说完这话，瘸子王拍了拍他肩膀：“走吧，
带你见个老东西。”“入江湖，第一课——学局，学诈，学怎么死。”吴十三扔掉烟头，
踩灭。手插兜，走得慢。他心里那口气，没散。今晚，他终于明白一件事。在这帮人眼里，
钱不重要，输赢不重要，命有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值不值得被杀。江湖，
从来没有干净的人。干净的，都死了。剩下的，都脏。脏才活着。
第五章 · 局底藏命凌晨四点，胡同里起风。吴十三被瘸子王带着，钻进一条破烂胡同，
走了七八分钟，停在一扇斑驳铁门前。门上贴着“福”字，贴反了。瘸子王吐了口烟，
啪一声敲门。里头没动静。他又敲了一下，这次节奏是——叩叩…叩，叩叩。门开了，
一道绿光斜着照过来，是个红外摄像头扫了他们一下。“进去。”门后传来沙哑的男声，
像刮水泥的铁铲。吴十三没动，瘸子王低声一句：“到了。
”“你这条命——现在才开始被标价。”门里是个地下室，光线昏黄，墙上全是旧照片，
赌局、酒局、死人脸、合影照、女人腿……堆满了时间的脏东西。屋里一个人，
坐在太师椅上，戴墨镜，戴帽子，穿件军绿色棉大衣，身子缩在椅子里，
像一张烂掉的老扑克牌。那人没说话，只伸出一只手，招了招。瘸子王把吴十三推上前。
“叫人。”吴十三张嘴，嗓子发干：“……前辈。”老东西慢慢摘下墨镜，
露出一只白眼、一只红眼。吴十三心里咯噔一下。“你知道你输了什么吗？”老东西开口，
声音发虚，像嗓子眼里埋着钉子。吴十三没说话。“不是钱。” “也不是脸。
”老东西抬手，指了指自己左眼：“是命数。”“你今晚不该认输。” “你一认输，
你这一辈子都得跪着翻身。”吴十三眼神一抖，没回嘴。瘸子王在一旁咧嘴：“他还嫩，
讲讲吧，老李。”老李把身子从椅子里抽出来，走到墙边，抽出一张照片，
啪地丢到吴十三面前。照片上，是一张赌桌。四个人，三死一疯。“这一局，
是我年轻时设的。”“我没动刀，没动枪。”“我只做了一件事——”“我在桌子下面，
放了一包我自己的牙。”屋里安静下来。老李笑了：“我那时候就明白了，真正的赌术，
不是赢，是吓疯人。”“局，不是拿来玩的，是拿来砸人命的。”他盯着吴十三，忽然一指。
“你，把裤子脱了。”吴十三一愣。瘸子王咳了一声：“老规矩。”“要入局，得脱一次。
脱得是脸皮。”吴十三看着他们，冷静得出奇。他拉开皮带，裤子脱到膝盖，站那，
像个笑话。老李笑了：“好，记住你脱这裤子的感觉。”“以后要杀人，先想一想，
能不能让他脱裤子。”“如果能，你就赢了。”瘸子王点头：“入门了。”老李点烟，
递给吴十三一支，自己咬着一支，说了句低到骨子里的话：“十三，接下来，
我教你玩的是命，不是牌。”第六章 · 赌徒无师，自生自死老李这个人，
活着本身就是个脏局。吴十三跟着瘸子王，坐在他这间阴冷地下室，坐了一夜。
没人教你怎么发牌。 没人教你千术。 没人教你眼疾手快。老李只问了一句话：“你知道，
真正的江湖局，分几种吗？”吴十三不懂，但不敢不答。“小局、中局、大局？”老李摇头，
呸了一口痰，弹在地上，砸得啪啪响。“屁。”“江湖的局，只有两种。”“一种，
能让人上桌。”“一种，让人下不来。”吴十三听着，后背发凉。
老李笑得像锈掉的铁皮：“上桌容易，下不来才贵。”“下不来的人，会求你，求着你宰他。
”“求着你放他一条命。”“求着你告诉他：到底输在了哪？”屋里静极了。
瘸子王也不吭声，只低头抽烟。那是江湖上最正宗的“授课”方式。沉默，就是教你怎么死。
过了半天，老李又开口：“你今晚回去，干三件事。”“一，列名单，谁坑过你，谁帮过你，
谁笑话过你。”“二，列账本，你这辈子，输过多少钱，欠过谁的，跪过谁的，怕过谁的。
”“三，列命账，想活多久，想混多高，想怎么死。”吴十三听完，没答应，没拒绝。
他只是低头，拿出烟，点燃，心里默念着这三件事。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在回不去的路上了。
快天亮时，老李忽然又补了一句：“还有最后一件事。”吴十三抬头。老李舔舔牙床，
缓缓开口：“找机会，把苏白搞到手。”“女人，是江湖局里，最好用的牌。
”“但苏白这张牌，不是谁都压得住。”瘸子王笑了：“她可是老毒物的徒弟。
”吴十三心里微微一震。——老毒物，这个名字，他听过。北京赌界的传说。
专收女人徒弟。 不教技法，只教一件事——怎么杀男人的命。吴十三心里，有点痒，
有点冷，有点想笑。也有点怕。这世道，男人设局，女人杀人。他想起了苏白的眼神。
想起了那个女人坐在赌场角落，穿着廉价丝袜，嘴角那点吊儿郎当的坏笑。苏白。
北京江湖上，最像牌，又最像毒药的女人。瘸子王拍拍他肩：“回去吧，
入门第一课——不是学千术，是学账本。”“你什么时候账本算明白了，什么时候，
才配上桌。”吴十三站起来，走到门口。胡同外，天开始亮。北京的风，钻进脖子里，
冷得像刀。吴十三点烟，吸了一口。心里默念：“账，我慢慢算。”“命，我慢慢赌。
”“女人嘛……”他咧嘴一笑。“慢慢收。”第七章 · 一张账本，
一条命吴十三这天回到出租屋，天已经大亮。屋里冷得跟殡仪馆似的，桌上只有一壶凉茶，
茶里飘着昨晚的烟灰。他坐下，发呆。然后，翻开一本旧账本。这是他跟了瘸子王后，
老李让他干的第一件事：列账。不是财务账，是命账。第一页，标题是：坑我者名单他拿笔，
写下第一个名字：1.胖子四环城中村麻将馆 备注：设局宰我，欲杀熟。特点：嘴贱，
爱显摆，表面兄弟，背后杀人。接着，第二个名字：2.李小蛋初中兄弟，
后来报警坑我一次第三个名字，停了几秒，手抖了一下。3.苏白疑似江湖女老千，
善用美色，未知敌友第二页，标题是：我欠的人吴十三只写了一个字：妈。其他，空白。
江湖有句话：欠钱能还，欠命难还，欠人心……还不了。第三页，
标题是：这辈子想弄死的人他笔一顿。这页，写得最狠。
1.胖子2.李小蛋3.那个年少时，把他卖给警察，换一包烟的“狗哥”第四个空着。
留给——将来。也许是苏白。也许是自己。第五页，标题是：这条命，
准备怎么活吴十三抽着烟，盯着白纸，半天，写下八个字：“不求赢，只求不跪。
”他合上账本，眼神一点点冷下来。他知道，这玩意，不是记录。是遗书。这时，手机响了。
备注——瘸子王。接通。“十三。”瘸子王语气淡淡，“老李那边传话。”“苏白，要见你。
”“地点，老东四，谭家胡同口，小酒馆。”“她说了——这次，不是设局。”“她，
就是来喝酒的。”吴十三叼着烟，笑了。“行。”“喝酒？喝就喝。
”心里却在想——“女人不上局，她本人，就是局。”第八章 · 女人，
就是一杯慢酒老东四，谭家胡同，夜。北京的夜，总是有两种声音：一种，
是出租车拉活的轰鸣 一种，是老破小酒馆，玻璃门上风刮出来的吱嘎声吴十三踩着冷风，
到了。小酒馆很破，外头牌子快掉了，里面光线昏暗。苏白，真坐在里头。靠窗，
穿着一件长呢子大衣，腿叠着，烟在指头夹着，没画大浓妆，就是干干净净地漂亮。
漂亮得很脏。脏在哪？——脏在人味儿。那不是公司女同事的味。 也不是直播女主播的味。
是——牌桌女人，局里出来的味。她看见吴十三来了，笑。那个笑，跟昨天麻将馆外，
胖子笑他是狗的笑，一模一样。但好看多了。吴十三坐下。苏白先开口：“行啊，十三哥，
活得挺结实。”声音慢，带点鼻音，冷得像用棉签抹刀子。吴十三抖了抖烟，自己点上。
“哥这张命，便宜，耐糙。”苏白咯咯一笑：“真是老江湖教出来的嘴。”她晃了晃酒杯，
酒是二锅头兑了雪碧，杯口挂着柠檬。这种喝法——不是女人味，是赌桌味。那种喝法，
叫“掩腥”——怕自己喝多吐，怕自己喝出情绪。“王瘸子，让你来干嘛？”苏白盯着他，
开门见山。吴十三：“喝酒。”苏白：“他就教你这个？”吴十三叼着烟，咧嘴：“不，
教我——记账。”苏白挑挑眉：“记我了吗？”吴十三盯着她，笑。“单独一页。
”苏白笑了，眼里却没一丁点笑。她慢慢喝了一口酒，低声：“那你打算怎么记我？
”吴十三淡淡：“女人上账，得翻篇慢。”“快了，容易丢命。”“慢了，才知道这张账，
值不值一刀。”苏白盯着他半天，忽然一笑。“你学得挺快。”“挺像老李那味了。
”吴十三不动声色：“可惜不像你。”苏白：“哦？”吴十三：“我没你狠。
”苏白笑得眼睛弯了。“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吴十三：“怂的。”苏白摇头。
“错。”“是……够脏，够狠，够舍得输自己的。”“这种男人，才值得上桌。”她抬手，
倒酒，帮吴十三也满上。然后慢悠悠说了句：“你要是真想混江湖，想赢命。”“以后，
别信女人，尤其是，别信我。”气氛死了半秒。然后——两个人，碰杯。哐当一声。这一声，
比赌场里输钱的骂街声，还真。吴十三喝了一口，心里很冷，但脸上，笑了。“这女人，
不是局。”“她本人，就是命里最大的一杯毒酒。”喝不喝，活不活，都是死。
第九章 · 笑场，也是杀场“十三，起来。”瘸子王踹了吴十三一脚。“别睡了，
今天带你试试手。”吴十三刚睡下不到两个小时，眼睛红得像新剥开的洋葱。他坐起来，
头疼得像有人在脑子里挖煤。“去哪儿？”瘸子王抻着筋骨，穿着那件发白的皮夹克，
裤脚塞进鞋里，像要去工地不是去设局。“南站附近，有个倒货的肥仔，刚卖了车，
一手十万。”“我们的人说他嘴贱、眼贼、手热，赌瘾大。”“他自己说的——‘命都不要，
也要翻本’。”瘸子王叼着烟，笑了：“就这种人，最容易下锅。”吴十三换上件黑棉袄，
跟瘸子王出了门。路上，瘸子王随口说：“今晚这局你不上桌，你当‘倒茶的’。
”“先学会看人，再学怎么骗。”“你要知道，赌桌上最值钱的，不是千术，是人术。
”吴十三点头，眼神比昨晚更冷一点。场地选在南站附近一间“棋牌室”，
招牌挂着“休闲娱乐”，其实是地下赌窝。屋里四人麻将桌，坐着两个胖子，一个痩猴，
还有一个光头带金链，像个夜店保安。“目标是那个戴链子的胖子。”瘸子王低声。
“叫沈旺。看他怎么咬钩。”吴十三端着茶水，假装服务员。坐了一会儿，他就看出味道。
沈旺——发牌前老爱吸口气 ——那是心理紧张； 输牌时不骂人，
只低头喝茶 ——那是压抑的赌徒型人格； 笑的时候眼神不看人 ——那是装熟骗信任。
吴十三心里默默记下。老李说得对，先学会记账，后学会杀人。局开到第四把，
沈旺突然拍桌。“再来！一把定输赢！”“谁怂谁孙子！”瘸子王一边笑一边看向吴十三。
用眼神问：你上不上？吴十三没说话，擦了下桌子，慢慢在沈旺身边蹲下，说了一句：“哥，
我觉得你能赢。”沈旺一怔，看了他一眼，忽然咧嘴：“你小子有点意思。”吴十三笑，
眼神不动：“刚才我端茶，看到你摸的那张，应该是个大。”沈旺眯着眼，半信半疑。
“你什么意思？”吴十三低声：“你下一把压底，装怂，他们就信你怂了。
”“到时候……翻身。”沈旺听完，沉默三秒，然后点头。下一把——真就照他说的压了底，
装了怂。结果？对面放水，一张老K砸死全桌。沈旺赢了三千。
他高兴得直拍大腿：“我就说！我能翻！”“这个小兄弟懂我！”夜深，沈旺喝多了，
被两个女孩带走。局散。瘸子王站在牌桌前，抽着烟，冷笑。“他今天赢三千，
我们放进去五千。”“明天，他自己就上赶着拿十万来填。”“就像钓鱼——第一口，
得喂饵。”“第二口，才杀。”吴十三没笑，他望着空空的茶杯，心里有点堵。“你不舒服？
”瘸子王问。吴十三摇头，叼烟：“不是。”“我只是想起来——”“以前我上套，
也有人这么看着我。”“我也以为，我自己翻盘了。”瘸子王哈哈大笑：“你终于懂了。
”“江湖，不是笑话。”“是笑着让人死。”第十章 · 局里局外，都是命第二天晚上，
南站棋牌室。沈旺又来了，来的时候，带着两万现金，精神得跟刚吃了药似的。
裤兜鼓鼓囊囊，嘴上叼着烟，心里满是“我是天选赌神”的幻觉。“十三哥呢？
”沈旺一进门就嚷嚷。瘸子王在一边笑：“十三今天不在，你哥几个陪你玩。
”沈旺不乐意：“不在？他是我吉星！”瘸子王哈哈：“急啥，兄弟是兄弟，赢钱要紧。
”沈旺搓手，坐下，直接开玩。而这时。棋牌室外头，巷子里，吴十三正蹲在垃圾桶旁边，
抽烟。他盯着里面，耳朵里塞着瘸子王给他的蓝牙耳机。对面的小破监控，接着屋里的画面。
这场局，他不上桌，他控场。瘸子王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观察沈旺的习惯，
决定什么时候放水，什么时候割肉。”“你自己判断。”吴十三吐了口烟。这一刻，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赌桌上最可怕的人，从来不是桌上那四个。是背后，看着你，听着你，
捏着你心跳的人。半个小时后。沈旺开始上头。他一把又一把地压钱，一把又一把地输钱，
脸上的油光都冒汗了。瘸子王轻声：“放一把？”吴十三盯着屏幕，观察沈旺的手——抖。
不是怕。是赌瘾。真赌徒，输的时候抖，是快到了高潮。赢的时候抖，是快被收尸。
吴十三咬着烟，低声：“不用放。”“他还能撑。”“让他自己赌死。”瘸子王一顿，
随即笑了。“真是……江湖味上来了。”果然，到了凌晨。沈旺输了精光。裤兜翻了，
裤腰都松了，眼睛发直。“再来，再来……”没人搭理他。瘸子王这时候才笑：“旺哥，
明天再战呗。”沈旺抱着头，整个人坐那，像条刚被扒了皮的耗子。这时，棋牌室门口，
一个身影慢慢走进来。高跟鞋，丝袜，大衣。苏白。她靠在门框，声音软软的，冷冷的。
“旺哥，要不要借点钱？”沈旺一抬头，看见苏白，眼睛一下亮了。“借！借！借！妹子，
我明天肯定翻！”苏白笑，笑得那叫一个温柔。“翻不翻无所谓，关键是，
咱江湖——”“讲个‘情’字。”吴十三蹲在外面，透过监控，看见这一幕，
忍不住低骂了一句。“操。”——原来，自己还不是最狠的。苏白才是真杀熟的王。
瘸子王在耳机里笑了：“十三，看明白了吧。”“江湖，谁不欠女人一刀。”“你以后，
要是能让苏白欠你一刀。”“你这条命，就真立住了。”吴十三吐完最后一口烟，站起来，
转身，走人。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苏白这女人，不仅是局。”“她是江湖，
最他妈贵的一张牌。”第十一章 · 你想拿我开局？老东四，凌晨。
吴十三蹲在小酒馆门口，抽着烟，脑子乱得很。苏白发了条消息。四个字。“喝一杯？
”这不是约会。这是——问你敢不敢坐。敢，就是上桌。不敢，就是退圈。
瘸子王没给他建议，老李没发话。这种局，只能自己扛。酒馆还是昨天那家。
苏白还是那个样子。简单，干净，冷。但吴十三今晚不打算废话。一落座，
他就直接开门见山。“说吧，什么事。”苏白盯着他看了五秒，忽然笑了。
“真不玩江湖虚套了？”吴十三：“累，没意思。”苏白点点头，随口一句。“行，
那咱今天来真的。”她把手机放桌上。手机亮了一下。屏幕上，照片。
吴十三、瘸子王、沈旺，昨晚在棋牌室外的监控画面。吴十三的心，微微一沉。
——苏白知道了。他很清楚，江湖上最怕的，不是动手。是有人——在暗里盯着你，
还留了底。“你什么意思？”吴十三问。苏白慢悠悠喝了口酒，声音低低的。
“我意思很简单。”“你吴十三，敢开始做局了，是吧？
”“那你准备好——被人拿你开局了吗？”这一刻，吴十三笑了。真的笑了。他看着苏白，
点头。“行。”“那咱就明说。”“你想拿我开局，可以。
”“但你得想清楚——”“这条命，我很脏，很贱。”“但……很不好咬。”苏白盯着他看，
半天，缓缓笑了。“十三哥，你这味儿，越来越像江湖人了。”她喝了口酒，慢声慢语。
“不过你记住。”“江湖上，能咬死人的，不是狠人。”“是——不怕死的傻子。”“而我，
最喜欢收拾的，就是傻子。”吴十三抽烟，眼神一点不虚。“行。”“那今天，咱俩算打平。
”“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你动我的局，我拆。”“我动你的局……我不拆。
”苏白一愣。“为什么？”吴十三吐了口烟，低声一句。“因为——女人这玩意，拆急了，
不是散。”“是爆。”苏白沉默了两秒，缓缓站起。“十三哥。”“你还是太嫩。
”“有机会，我真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为了我，亲手设一把，杀自己。”说完，
她转身，走人。走得干脆，走得像一杯喝了一半的冷酒。没香气，没后劲，但心里堵得慌。
吴十三坐在原地，半天没动。他心里很清楚。苏白，今晚没赢他。但。他也没赢苏白。
他们谁都没开局。可他们彼此，已经在对方心里，埋了筹码。这是江湖。两个人喝一杯。
说是喝酒。其实是——绑票。绑的，不是肉体。是心。
第十二章 · 杀人不在牌桌上胖子出手了。动作很快，很脏。吴十三走出酒馆，
还没走到胡同口，就感觉后背冷飕飕的。他点烟，余光一扫。右边，
停着一辆白色金杯面包车。车窗黑着，发动机没熄火。直觉告诉他——这不是送快递的。
吴十三没动。他慢慢抽了一口烟，低头吐雾。手插进口袋，摸了摸——空的，什么都没有。
江湖上有句话：赌桌上输得起的，街头未必死得起。他知道，今天这事，八成是胖子干的。
因为瘸子王教过他：“杀人最快的，不是借刀。”“是借你自己作死。”这时候，街对面，
一个老头骑着电动三轮路过。胖子的人，怕出事。没动。但吴十三知道，
他要是一头扎进胡同深处，今晚多半交代了。他嘴角微微一动，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
“喂？瘸子王，到了，出来吧。”说得特自然，特大声。说完，他转身，假装四处张望。
“呦，还真多熟人啊，胖哥的人都来了？”“行行行，别整这套，我十三活这么大，命烂，
命贱，但不白死。”这时候，胡同口，真有声音传过来。“哟，十三，跟谁唠呢？
”是瘸子王的声音。瘸子王不知啥时候，拄着根木棍，晃悠悠地过来了。
吴十三心里冷笑——这就是江湖老狐狸。胖子那帮人，车里动静一停，门没开，人没下来。
瘸子王晃到吴十三身边，低声说：“看见没？”“这就是局。”“赌桌上拼智商，
胡同口拼命。”“真要杀你，不会在牌桌上，在哪儿？”吴十三低声：“厕所。
”瘸子王呸了一口：“错。”“在你不想死，又不敢喊的时候。”“比如——家门口。
”这时，车里有人点烟，火光一闪。瘸子王扭头，冲着金杯车，笑眯眯。
“胖子啊——你要是真想弄我徒弟，能不能动手利索点？”“这特么僵持半天，
是等路人帮忙报警呢，还是等我俩跪下叫爸爸？”车里没人说话。一分钟后，
金杯车慢慢发动，掉头，走了。走得悄无声息。但走之前，后车窗放下了一条话。
有人冷冷地说了句：“吴十三——你回头看看自己身边，都还有几条命。”瘸子王叼着烟，
啪地拍了吴十三一下。“看见没？”“这才是江湖。”“钱，是假的。”“输赢，是假的。
”“人命——是真的。”吴十三没说话。他知道。胖子今晚没动手，不是怕江湖规矩。
是还没玩够。真正要杀的，不是你这条命。是你身边的所有人。是你的脸，是你的局，
是你所有能保命的东西。这年头。江湖上混得久了，死一回不算啥。但活着，没人敢靠近你。
——那，才是最狠的杀局。第十三章 · 杀熟，杀亲，杀心吴十三接到电话，是他妈打的。
那种久违的，恨不得五年不联系，一打电话你就知道——坏事了。电话那头，
老太太嗓子粗着：“十三，你是不是又得罪谁了？”吴十三心里一沉，烟都掉地上了。
“咋了？”他妈骂街：“早上有人堵我！说你欠钱不还，拿房本来抵押！
”“还他妈说……你要是再不出现，就到我这砸场子！”吴十三冷笑，心凉透了。——胖子，
真动手了。——还是江湖上最脏的手法。不杀你。 杀你妈。 杀你最后一点“人”的体面。
吴十三骑着破摩托，半小时杀回老家那片棚户区。远远地，看见胡同口停着几辆破面包车，
几个混子站路边，吊儿郎当。熟不熟？熟。全是胖子的人。带头的，剃平头，穿军大衣，
抽着烟，正对他妈破平房指指点点。吴十三下车，走过去，脸冷得像刀子。“找我？
”平头回头，咧嘴。“呦，十三哥。”“行啊，消息够灵。”吴十三盯着他，
冷笑：“胖子这么闲？玩这套？”平头不急，慢慢摇头：“哥们儿说了，江湖上，
钱的事好说。”“脸的事——不好说。”“你十三啊，脸太正，命太贱。”“不给你点颜色，
真以为自己能翻身？”吴十三叼着烟，靠在墙上，盯着他妈那扇掉漆的木门。半晌。
他淡淡开口：“要砸，就砸。”平头一愣。吴十三又说：“砸完，胖子这辈子，
最好别给我妈搬家。”“她要真哪天摔死在台阶上。”“我真不砍他，我埋他全家。
”这句话一出口，胡同口一下静了。平头皱眉，盯着吴十三。他是真听出来了。吴十三这回，
不是江湖黑话。是——真命换命。是——死人味。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女声。
“呦，十三哥。”“这味儿，有点东西了。”是苏白。她靠在小卖部门口，穿着白大衣，
手里玩着打火机，笑得像在看戏。平头一皱眉：“白姐？”苏白看都不看他，
盯着吴十三：“胖子这次，真动了狠心。”“可惜啊——”“十三哥，你活成这样，
身边只剩你妈。”“那是真的……脏命一条。”吴十三没动，冷冷盯着她：“怎么？
你也来踩？”苏白叼着烟，低低一笑。“踩？不敢。”“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一句话。
”她走近，声音低到骨头缝：“江湖杀局，能扛过去的，是狗。”“扛不过去的，是人。
”“你要是真还想做人。”“赶紧滚远点。”她丢下烟头，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
飘在胡同口。“人，活着，最不值钱的——是关系。”吴十三站在原地，半天没动。他知道。
苏白说的是江湖真话。但他也知道。这辈子。他是狗，也得活着。 是人，也得活着。
活着，才有得算。 活着，才有得杀。第十四章 · 杀人，先杀脸这天夜里，
吴十三蹲在瘸子王的小屋里，屋外北风乱刮。屋里很静。桌上搁着二锅头，一盘花生米，
一支烟没点着。吴十三只说了一句话：“我要杀胖子。”瘸子王瞥了他一眼，没急着回。
他拿起二锅头，咕咚一口。然后慢悠悠开口：“十三，你真以为江湖上杀人，是拿刀？
”吴十三不吭声。瘸子王冷笑：“杀人，第一步，杀脸。”“让人赔钱，那叫破财消灾。
”“让人丢脸，那才叫江湖欠账。”他举起手指，一根一根敲在桌上。“胖子这人，
啥都不怕，就怕三样。”“第一，怕人笑话他。”“第二，怕手底下的人散了。”“第三，
怕女人知道他怂。”瘸子王低头，瞟了吴十三一眼：“你动不了他的命。
”“但你可以动他的脸。”吴十三抬头。“怎么动？
”瘸子王嘿嘿一笑：“设局——不在赌场。”“在酒桌。”“胖子这人，最牛逼的故事，
都是在酒里吹出来的。”“那就让他——在酒里死。”第十五章 · 酒局杀人，
比刀子干净“十三，听好了。”瘸子王在小屋里，摊开一张破纸，拿烟头点了一点。“这里，
是酒桌。”“杀胖子，要这么玩——”瘸子王用最江湖、最实战的方式，
帮吴十三画了一张“杀局图”：吴十三盯着图，问了句：“谁爆料？”瘸子王抖了抖烟灰，
嘿嘿冷笑：“老北京混子圈，有个叫‘三炮’的。”“三炮这人，嘴贱，命硬，谁给酒喝，
谁给饭吃，他能骂谁亲妈。”“你要他在酒桌上爆胖子的短——”“稳。
”吴十三问：“胖子啥短处？”瘸子王翻了个白眼：“一车。”吴十三愣了下。
瘸子王低声：“前年，胖子图便宜，买了辆问题车。”“结果车上装了偷录的摄像头。
”“载过哪个女的、带谁去哪，视频都外泄了。”“尤其那个，嘿……人尽皆知。
”“问题是，胖子这事，私底下掰扯掰扯行。”“要是当着江湖人爆出来——”“完了。
”“江湖传一句话——‘胖子的车，八宝粥’。”“啥意思？”“谁都能上，谁都能喝。
”吴十三听完，心里冷得发痒。这才是江湖。杀人不需要刀。杀脸，比杀人干净多了。
瘸子王盯着吴十三，最后问了一句：“你，真想这么干？
”“你得明白——一旦爆了胖子这短。”“这辈子，你跟他，不是有仇。”“是有命账。
”吴十三叼着烟，盯着破桌子，盯着那张纸。良久，吐出一口气。低低一句：“我不想杀他。
”“我想让他——再也不敢看我一眼。”瘸子王笑了。“行。”“这，才是江湖。
”第十六章 · 人在酒上死，脸在笑中丢南三环边上的“福来酒楼”，
是一家不挂牌的江湖饭庄。桌子是实木的，门口蹲着的狗看起来比保安还横。今晚，
吴十三请客，理由很简单：“给胖哥接风。”谁来？
胖子的左膀右臂“罗圈腿”+“高个刀” 江湖人三炮 瘸子王 吴十三，坐最末位，
点烟斟酒，不说一句废话胖子大摇大摆地来了。穿着他那件灰色羊毛呢风衣，
手上两枚戒指闪着寒光，嘴里叼着牙签，脸上挂着说不上是笑还是傲的神情。“呦，
十三哥请客？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吴十三笑：“胖哥江湖第一，我哪敢怠慢？
”胖子哈哈大笑：“会说话！”一屁股坐主位，烟一叼，茶一抿：“行，今儿你请，我喝！
”菜上齐，酒倒满。瘸子王一声：“来，敬胖哥一杯！”众人一敬，气氛正热。
这时——三炮出手了。他声音不大，但每句都像砸在牌桌上的麻将。“胖哥这风衣真行，
像极了去年的那辆车里味。”胖子一愣：“哪辆？”三炮叼着牙签：“你那八宝粥。
”全场静了两秒。然后哄笑一片。胖子脸色变了。“操，三炮，少放屁。
”三炮故作无辜：“哎呀，我说的是粥啊。”“你那车我哪敢说，那玩意当年拍出来的视频，
听说老江那口子看了，直接拿菜刀砍门。”“啧啧，一车装四个，你也是人才。
”酒桌上气氛彻底变了。笑声一波比一波高。
瘸子王故意扶了扶眼镜：“听说那视频现在还在圈里传？”吴十三低头倒酒，嘴角轻勾，
没抬头。胖子脸上的肌肉在抽搐。接下来的十分钟，他再没插上话。再想说什么，
都被酒桌上混子们的“笑话”、“段子”、“回忆杀”给盖了。他像个局外人，
脸色越来越僵，手里的烟掉了都没发现。这时候，吴十三终于抬头，敬他一杯：“胖哥。
”“这杯酒，我敬你。”“你以前说——江湖混到最后，看谁能笑着坐下。”“今晚，
您坐主位。”“我们都在看。”“就看……您，还笑不笑得出来。”胖子盯着他，半天，
端起酒，一口闷了。但眼神，已经红了。他知道。今儿——不是喝酒。是——被杀。
第十七章 · 杀了脸，能活？杀了命，才能活。酒局散了。胖子走的时候，脚步虚浮，
没回头。这就是江湖。被杀了脸，没人会直接发疯。但那张笑得僵硬的脸，
本身——就是仇恨。三天。整整三天，吴十三没接到一个江湖电话。没人喊局。 没人打牌。
没人请酒。小混子看他，远远躲开。棋牌室不让进。麻将馆装作不认识。
酒局圈子直接消失。——胖子，动手了。瘸子王倒是一脸平静，照常蹲小屋里搓麻将，
叼着烟，边搓边冷笑：“江湖啊……不是杀了人你就赢。”“是让你——活得没人敢理。
”“这才是胖子的杀局。”吴十三坐在门口，抽烟，眼神死得像地下水。这三天，
他第一次感觉到：真正可怕的，不是死。 是活着，但没人把你当人。晚上，
他回到自己出租屋。破得像狗窝，窗户透风，屋里冷得掉渣。刚坐下，门口有人踢门。
他抬头。苏白。她还是那件大衣，还是丝袜短靴，还是那个笑——懒，冷，漂亮得有点欠抽。
“哟，十三哥。”“混得挺落魄啊。”吴十三不想理她，低头抽烟。苏白走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