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德胜门城楼上,西北风卷着砂砾抽在脸上,生疼。城下瓦剌骑兵的狼头旗猎猎作响,那帮蛮子正在往箭头上涂抹马粪——这是他们惯用的下作手段。
三个月前我还在杭州任上,接到勤王诏书时茶碗摔了个粉碎。王振这阉竖,撺掇皇上亲征也就罢了,偏要带五十万大军走居庸关。那日我在钱塘江边看着潮水,突然想到要是瓦剌人顺着潮白河打进来......
"于大人!神机营的火药到了!"石亨的大嗓门把我拽回现实。这位大同总兵此刻满身血污,左臂缠着的布条还在渗血。我接过火药筒掂了掂,硫磺味呛得鼻子发痒。
"石将军,你说咱们这炮仗能吓住也先那匹草原狼不?"
"总比礼部那帮酸儒强。"石亨往地上啐了口血沫,"昨儿李尚书还说要给瓦剌送丝绸换和谈,他当这是菜市场砍价呢?"
我们都笑起来,笑声被北风扯得稀碎。城墙垛口突然传来惊呼,我探身望去,只见瓦剌阵中推出十架云梯,包铁的木轮碾过冻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老石,还记得通州粮仓那晚么?"我摩挲着冰凉的城墙砖,"当时你说要烧粮,我差点把你当细作砍了。"
石亨的独眼在火光里闪烁:"结果您老倒好,连夜征调两千辆骡车,愣是把百万石粮食运进京城。那些车把式现在可都在城墙上扔砖头呢!"
箭雨突然倾盆而下。我按着石亨蹲在女墙后,听着箭矢钉入木头的笃笃声。有支箭擦过我的幞头,带起的风掀开几缕白发。六十岁的人还在这玩命,说出去谁信?
"准备火油!"我扯着嗓子喊,喉咙里满是血腥味。二十个青壮推着铁锅过来,锅里滚着的黑油咕嘟冒泡。这是顺天府衙门的灯油,掺了石灰和砒霜——配方还是问锦衣卫要的。
瓦剌人的云梯搭上城墙那刻,我亲自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