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河底凶兆七月三日 辰时江浩的皮靴碾过满地黄符碎片,青烟从碎纸边缘袅袅升起。
这是本周第三次有人往工程指挥部塞辟邪物件——今早门缝里塞进来的,
是张浸透鸡血的"镇水煞"符。"封建迷信。"他把残符扫进簸箕,
眼角却瞥见纸灰在水渍中组成个扭曲的"逃"字。窗外的月河在晨雾中泛着铁锈色,
本该平缓的水流在沉船位置形成个直径三十米的漩涡。技术员老赵叼着半截油条闯进来,
无人机航拍图在平板电脑上泛着冷光:"江队,三号河段的声呐数据不对。
"他的手指划过等高线图,"这艘水泥船就像凭空出现的,上周勘测时这里还是平地。
"江浩盯着那个碗状凹陷的河床。漩涡中心隐约可见船骸轮廓,
但更令他在意的是四周放射状的裂纹——仿佛有巨物从河底钻出,
硬生生顶翻了这艘载重三百吨的货船。七月四日 子夜值夜的小吴跌坐在监控室地板上。
十分钟前热成像仪突然报警,屏幕里七百个红点从沉船位置呈扇形扩散。等他凑近观察时,
那些红点竟在镜头前凝聚成人形,集体做出跪拜姿势。"可能是鱼群。
"晨会上江浩这样解释,但所有人都听见他尾音发颤。投影仪播放的异常录像里,
跪拜的人群中有个戴凤冠的身影,她的体温显示是刺眼的深蓝色——零下二十度。
七月五日 申时潜水组在检查船体时集体病倒。二组组长躺在临时医务室,
手臂上爬满蛛网状青斑:"那船...船底长满了眼睛..."他忽然抓住江浩的手腕,
"铜铃声!水底有铜铃声!"与此同时,林秋白正站在周家老宅的飞檐下。
这个民俗学家翻开1923年的县志,泛黄纸页记载着:"七月望日,
沈氏女素娥乘喜船没于月河,翌日沿岸七户悬白幡。"他的钢笔在"喜船"二字上重重画圈,
墨迹突然晕染成血滴状。七月六日 丑时江浩被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惊醒。
起重机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自行启动,钢爪悬在沉船上方疯狂旋转。
当他冲向操作台强制关机时,
仪表盘弹出乱码对话框:警告:荷载物存在生物反应月光忽然变得惨白。
江浩看见钢爪倒影里趴着个穿嫁衣的女人,她的盖头被河风掀起一角,
露出半张布满鳞片的脸。七月七日 巳时"必须今天清理沉船。
"周世昌的鳄鱼皮鞋碾过满地烟头,"台风季要来了,耽误工期你们担得起吗?
"这个投资人眼角抽搐着,金丝眼镜后的视线始终避开河面。
江浩注意到他西装内袋鼓起的形状——是枚用红绳缠着的青铜铃铛。当周世昌转身时,
江浩瞥见他后颈有圈紫黑瘀痕,像被铁链勒过。
七月七日 未时最后的潜水服检查充满诡异征兆。小陈的氧气阀莫名渗出血水,
老赵的潜水镜内侧浮现指痕。更离奇的是声呐图的变化——沉船四周伸出无数须状物,
如同巨蚌张开外壳。"我去。"江浩扣上潜水头盔。这是他从业十二年首次心悸,
护心镜位置的城隍符烫得像块烙铁。七月七日 申时三刻入水的瞬间,江水化作粘稠的尸液。
头盔照明灯照出船骸表面密布的抓痕,那些痕迹从船底向上延伸,
仿佛有数百人曾试图从内部破舱而出。当他游近主舱裂缝时,
:"兹有沈氏素娥...温良恭俭...特配与河伯为妇..."青铜铃铛就卡在裂缝中央,
表面铜锈随水流剥落,露出内壁密密麻麻的铭文。江浩的探照灯扫过铭文刹那,
整条月河的鱼群集体跃出水面,七百条鲫鱼在岸堤上摆出"凶"字。
第一章:凶铃惊魂江浩的指尖刚触到那个青铜铃铛,整条手臂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七月的河水该是温热的,可这东西冷得像块寒冰。他借着潜水头盔的照明灯仔细端详,
铃铛表面覆着厚厚一层墨绿色铜锈,隐约可见阴刻的符文。"江队!江队!
"对讲机里传来队员小吴变了调的声音,"声呐显示有东西上来了!
"浑浊的河水中突然腾起一串气泡,江浩猛地抬头,
看见那具沉了半个月的水泥船残骸正在剧烈震颤。生锈的钢筋像苏醒的蜈蚣足肢般扭曲,
船体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浆,转眼间就把周围水域染成墨色。"收绳!
快收——"他的吼声被骤然收紧的安全绳勒断在喉间。上升过程中,
江浩最后瞥见船骸裂口处飘出一角猩红,像是古时新娘的嫁衣。
暴雨砸在临时工棚的铁皮顶上,吵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江浩裹着毛毯,
盯着桌上那个用密封袋装着的青铜铃铛。自从两个小时前打捞上岸,空调已经开到28度,
可铃铛表面的水珠始终没有蒸发,反而在桌面凝出一圈冰霜。"江队,
气象台说台风要提前登陆。"小吴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屏幕上是河道三维扫描图,
"刚才声呐在沉船位置拍到个怪东西,您看看这个......"扫描图上,
原本该是船骸的位置赫然呈现出一口棺材的轮廓。更诡异的是,
棺材四周漂浮着数百个球形光点,像夏夜河面上成片的萤火虫。江浩凑近细看,
后颈汗毛突然全部竖起——那些光点的排列方式,分明是篆体的"冤"字。
"叮——"密封袋里的青铜铃铛毫无征兆地响了一声。
江浩眼睁睁看着暗绿色的铜锈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猩红的漆面。符文的真容终于显现,
是五个阴森森的隶书:逢七莫行船。工棚的照明灯突然全部炸裂。在陷入黑暗前的刹那,
江浩看见密封袋内侧结满霜花,雾白的冰晶组成一张女人的脸。
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她青灰色的面颊上,
胀的嘴唇一开一合:"初七......子时......"后半夜的临时指挥部挤满了人。
三个工程师围着仍在冒寒气的青铜铃铛,红外测温仪显示其表面温度始终维持在零下12度。
负责设备的老赵突然骂了句脏话,
监控屏上的工程船定位系统正在疯狂跳动——本应在三公里外的三号船,
此刻竟显示与他们的临时码头完全重合。"你们听!"实习生小雨突然捂住耳朵。
某种空洞的敲击声从河道方向传来,像是有人在水底叩击朽木。江浩抓起强光手电冲出去,
雨幕中隐约可见七盏猩红的灯笼在河心飘荡,灯笼纸上用金漆描着褪色的"囍"字。
对讲机里突然炸响小陈的惨叫:"有东西在拽我脚踝!
"正在值夜班的潜水员监控画面剧烈晃动,浑浊的水中翻涌着大量黑色絮状物。
江浩抄起液压剪就要下水,却被林秋白拦住。这个三天前主动找上门来的民俗学家,
此刻正死死盯着泛起涟漪的水面。"别动!那是尸藓!"林秋白的声音在发抖,
"只有养过水尸的地方才会长这种东西......"话音未落,监控画面突然清晰了一瞬。
所有人都看见小陈的潜水镜上趴着只泡发的手,无名指戴着枚翡翠戒指,
指甲缝里塞着暗红的丝线——那分明是民国时期新娘才会用的蔻丹染法。黎明时分,
昏迷的小陈被拖上岸。他脚踝上缠着缕猩红绸布,浸了水的绸子足有三米多长,
末端还系着个精巧的同心结。更骇人的是,他背上浮出大片青紫瘀痕,
细看竟是首小楷写就的《往生咒》。"这是警告。"林秋白用镊子夹起红绸对着光,
"民国二十二年《吴越民俗考》里记载过,若遇水鬼送亲,
需......"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他的话。投资人周世昌的奔驰车碾过满地碎灯管,
这个总是梳着油头的男人第一次乱了方寸:"立刻停止打捞!谁允许你们动那艘沉船的?
"江浩注意到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黄符,朱砂画的符咒被雨水晕开,像道狰狞的血痕。
正要追问,河道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汽笛声——那艘本该在博物馆的民国蒸汽渡轮,
此刻正披着霞光破浪而来。甲板上站着个凤冠霞帔的新娘,盖头下不断滴落黑水,
在船舷上汇成四个字:还我命来当天正午,所有施工设备集体失灵。
无人机传回的最后画面里,河道中央浮现出七百具缠着红绳的骸骨,
每具骸骨的天灵盖上都钉着枚青铜铃铛。
林秋白在工程图上画出个诡异的等边三角形——沉船点、周家祖坟与八十年前沈家宅院,
正好构成个标准的镇魂阵。"明日就是农历七月初七。"林秋白指着地方志上的记载,
"1923年的今天,
沈家小姐坐着花轿消失在月河渡口......"江浩突然想起那个泡胀的女声。
子时的月光正透过工棚裂缝照在青铜铃铛上,铃铛内壁缓缓浮现出七个人名,
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是:周世昌。暴雨中传来唢呐凄厉的长鸣,七百盏红灯笼在河道次第亮起。
第一盏灯笼爆燃的瞬间,密封箱中的红绸突然绷直如剑,笔直地指向周世昌心口。
第二章:更夫秘录档案室的日光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林秋白用绒布包裹住青铜铃铛。
这个三十八岁的民俗学家戴着特制手套,
放大镜下可见铃铛内壁布满细如发丝的刻痕——竟是微缩的先天八卦图。"周家祖宅有密室。
"他转动八卦盘的乾位,黄铜机关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沈家小姐下葬那夜,
更夫钱守义在巡夜簿上写了七页血书。"江浩看着投影仪上的老照片。
1923年《沪上日报》的边角印着豆腐块大小的讣告:"沈氏长女素娥急病猝亡,
停灵三日即葬。"发黄的报纸边缘有团油渍,细看竟是只扭曲的手掌印。窗外炸响惊雷,
笔记本电脑突然自动播放起唢呐录音。那是从周家老宅暗格里找到的蜡筒留声机,
嘶哑的乐声中夹杂着木板撞击声。小雨突然指着屏幕尖叫:"照片在动!
"讣告配图里的棺材正在渗出黑水,原本空白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针孔。
林秋白用拓印纸覆上去,竟是篇倒写的祭文:"贞烈女沈氏镇河安澜文"。
落款处七个名字被反复划烂,唯独"周明德"三字完整如新。"周世昌的曾祖父。
"林秋白敲了敲铃铛内壁浮现的血字名单,"当年主持镇河仪式的风水先生。
"……老式放映机转动着,1932年的纪录片《江南风物志》正在播放月河镇中元节盛况。
当镜头扫过沈家祠堂时,林秋白突然按下暂停键。供桌下方有团模糊的白影,
经过AI修复后,分明是个穿素色旗袍的女人在啃食蜡烛。"沈素娥头七那晚,
全镇更夫都听见了轿铃声。"林秋白调出老更夫的手札影印本,"钱守义在日记里说,
送葬船队的灯笼全变成了人脸形状。"江浩凑近细看泛黄的宣纸,
民国十二年的字迹因潮湿晕染:"丑时三刻,见素娥小姐立于渡口石碑。面敷朱粉,
足不沾尘,怀中抱着个贴双喜的陶瓮..."后面的文字被大团污渍遮盖,
依稀可辨"百童哭"、"铁锁断"等字眼。档案室温度骤降,
青铜铃铛表面的冰霜蔓延到桌腿。监控突然切换成热成像模式,
画面里出现七个橙色人影正围着他们踱步。小雨颤抖着举起紫外线灯,
空中飘着无数荧光颗粒,组成张巨大的新娘盖头。"这是磁粉显影现象。
"林秋白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说明有强电磁场携带了当年的影像信息..."他的话被破门声打断。
周世昌浑身湿透地撞进来,昂贵的西装沾满河泥,
左手死死攥着半截桃木钉:"那东西找上我了!刚才在车库,
后视镜里...后视镜里有个戴凤冠的女人在梳头!
"……月河镇志编修办公室弥漫着陈年霉味。管理员老许推来整架民国档案,
最底层的樟木箱用朱砂画着镇邪符。江浩掀开箱盖的瞬间,整栋楼的电路同时跳闸,
应急灯下可见箱内铺满晒干的荷花——都是单瓣并蒂的邪门品种。"这叫阴阳并蒂莲。
"林秋白用镊子夹起朵干花,"葬仪时放在棺木四角,防止尸身..."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箱底压着本裹红绸的账册,翻开竟是当年冥婚的礼单。
尖血、铁梨木棺椁用九寸铜钉封死...最后一行小楷写着:"主婚人周明德赠镇魂铃七枚,
置囍船四角及新妇七窍。"青铜铃铛突然凌空飞起,在众人头顶疯狂旋转。账册无风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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