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进来，在水泥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余明月醒得很早，轻手轻脚地叠好被子，把枕头下的录取通知书又检查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塞回书包夹层。
宿舍里还静悄悄的，其他三张床铺空着，木板床上只铺着学校发的草绿色床垫。
她端着脸盆去走廊尽头的洗漱间。
水泥台阶被无数双脚磨得发亮，栏杆上的红漆剥落成斑驳的碎片。
水龙头拧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冰凉的自来水溅在脸上，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在起雾的镜子里看见自己。
晒得微黑的脸颊，被编成粗辫子的长发，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
“你好啊”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月转头，看见一个穿着淡黄色连衣裙的女生，正歪着头看她。
女生的头发烫成时髦的小卷，发尾染了一抹栗色，在阳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
她的指甲涂着透明的亮油，手腕上系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是你啊，明月”女生看到她似乎很吃惊任明月这才想起来是刚开学那天和她一起报到的女生。
“好巧啊”她笑了笑说。
余明月下意识在裤子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才轻轻握住对方。
林小雨的手柔软得像棉花，还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气。
“哇，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课了！”
林小雨眼睛亮起来。
宿舍渐渐热闹起来。
第三个到的是周媛，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女生，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推镜框。
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蓬蓬的，像一朵盛开的绣球花。
脚上的小皮鞋擦得锃亮，鞋跟处还缀着蝴蝶结。
“我是省城本地的。”
周媛整理着书架上的精装书，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骄傲。
“我爸在教育局工作，这些书都是他挑的。”
明月望着那些烫金书脊，想起自己包里那本用旧报纸包皮的《现代汉语词典》，是班主任临行前送的。
最后一个到的是陈婷婷。
高挑的个子，扎着利落的马尾，一身运动装，脚上是崭新的白色球鞋。
她拖着行李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热死了！”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从包里掏出瓶可乐，“你们喝吗？”
明月没见过这种冒着气泡的黑色饮料，迟疑地摇摇头。
林小雨却欢呼一声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嘴唇染上一层淡淡的糖渍。
陈婷用袖子擦了擦汗，“这破学校居然不让车开进来，害我拖行李拖了半天。”
明月低头看了看自己唯一的行李。
一个用麻绳捆着的旧木箱，是父亲用装农药的箱子改的。
下午，林小雨提议去校园里转转。
九月的校园美得像一幅油画。
梧桐树的叶子开始泛黄，在阳光下呈现出金绿交错的色彩。
石板路两旁种着修剪整齐的冬青，每隔几米就有一盏古朴的路灯。
远处图书馆的尖顶在夕阳中投下长长的影子，玻璃窗反射着橘红色的光。
“听说图书馆有三十万册书呢！”
周媛推了推眼镜，“我爸说我们学校的古籍收藏在全省都排得上号。”
明月仰头望着那座宏伟的建筑，想象着书架一排排延伸到天花板的样子。
在村里小学，所有的书加起来还装不满一个柜子。
林小雨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淡黄色的裙摆像花瓣一样绽开。
她突然转身，倒退着走路：“我们来拍照吧！
我带了相机！”
她从精致的小皮包里掏出一个黑色方盒子，上面印着“Olympus”的银色字母。
明月从没见过这么小巧的相机，村里的照相师傅还用着蒙黑布的老式机器。
“站近一点嘛！”
林小雨伸手把明月拉到身边。
明月闻到她身上飘来的香水味，像是夏日果园里的甜杏。
周媛优雅地站在梧桐树下，裙摆微微扬起。
陈婷则大大咧咧地比了个剪刀手。
明月僵首地站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笑一笑呀！”
林小雨透过取景器喊道。
明月努力扬起嘴角。
在快门按下的瞬间，一阵风吹来，掀起了她额前细碎的刘海，也吹落了梧桐树的第一片黄叶。
傍晚的食堂人声鼎沸。
不锈钢餐盘反射着刺眼的白光，十几个窗口前排着长队。
空气中弥漫着油脂和香料混合的气味，让明月的胃轻轻抽搐。
她己经一天没好好吃饭了，早上只啃了半个从家里带来的玉米饼。
“我要糖醋排骨！”
“阿姨，多打点肉嘛！”
耳边此起彼伏的点菜声让明月有些无措。
她盯着窗口上方的价目表：红烧肉2元，清炒时蔬0.5元，米饭0.2元……她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
“明月，你想吃什么？”
林小雨凑过来问。
“我……青菜就好。”
“哎呀，第一天当然要吃好的！”
林小雨不由分说地往她盘子里夹了块红烧肉。
“我请客！”
油亮的肉块颤巍巍地躺在白米饭上，酱汁慢慢渗进饭粒里。
明月想起离家前杀的那只老母鸡，母亲把最好的腿肉都夹给了她。
周媛优雅地用筷子挑着鱼刺，陈婷则狼吞虎咽地扒着饭。
明月小口小口地吃着，生怕弄脏了衣襟。
“你们知道吗？”
周媛突然压低声音。
“听说我们系有个教授特别严格，挂科率超高。”
“怕什么，”陈婷满不在乎地说。
“大不了补考呗。”
林小雨戳着米饭：“我只希望别太早查寝，我还想晚上去逛夜市呢。”
明月安静地听着，把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概念。
挂科、补考、查寝、夜市。
在村里，天黑后大家就早早熄灯了。
吃完饭后，回到宿舍时，天己经全黑了。
明月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借着台灯的光检查今天的开销。
她在小本子上工整地记下：9月3日食堂：0.7元（米饭+青菜）日用品：2元（肥皂、牙刷）剩余：47.3元”她摸了摸缝在内衣口袋里的钱，冰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到指尖。
窗外，城市的灯光像星辰般闪烁，远处传来隐约的汽车鸣笛声。
室友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聊天，讨论着明天要参加的社团招新。
明月轻轻拉开抽屉，把那只玉米叶编的蚂蚱放在最里面。
在陌生的城市里，这是她唯一熟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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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着脸盆去走廊尽头的洗漱间。
水泥台阶被无数双脚磨得发亮，栏杆上的红漆剥落成斑驳的碎片。
水龙头拧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冰凉的自来水溅在脸上，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在起雾的镜子里看见自己。
晒得微黑的脸颊，被编成粗辫子的长发，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
“你好啊”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月转头，看见一个穿着淡黄色连衣裙的女生，正歪着头看她。
女生的头发烫成时髦的小卷，发尾染了一抹栗色，在阳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
她的指甲涂着透明的亮油，手腕上系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是你啊，明月”女生看到她似乎很吃惊任明月这才想起来是刚开学那天和她一起报到的女生。
“好巧啊”她笑了笑说。
余明月下意识在裤子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才轻轻握住对方。
林小雨的手柔软得像棉花，还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气。
“哇，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课了！”
林小雨眼睛亮起来。
宿舍渐渐热闹起来。
第三个到的是周媛，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女生，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推镜框。
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蓬蓬的，像一朵盛开的绣球花。
脚上的小皮鞋擦得锃亮，鞋跟处还缀着蝴蝶结。
“我是省城本地的。”
周媛整理着书架上的精装书，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骄傲。
“我爸在教育局工作，这些书都是他挑的。”
明月望着那些烫金书脊，想起自己包里那本用旧报纸包皮的《现代汉语词典》，是班主任临行前送的。
最后一个到的是陈婷婷。
高挑的个子，扎着利落的马尾，一身运动装，脚上是崭新的白色球鞋。
她拖着行李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热死了！”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从包里掏出瓶可乐，“你们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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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雨却欢呼一声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嘴唇染上一层淡淡的糖渍。
陈婷用袖子擦了擦汗，“这破学校居然不让车开进来，害我拖行李拖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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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用麻绳捆着的旧木箱，是父亲用装农药的箱子改的。
下午，林小雨提议去校园里转转。
九月的校园美得像一幅油画。
梧桐树的叶子开始泛黄，在阳光下呈现出金绿交错的色彩。
石板路两旁种着修剪整齐的冬青，每隔几米就有一盏古朴的路灯。
远处图书馆的尖顶在夕阳中投下长长的影子，玻璃窗反射着橘红色的光。
“听说图书馆有三十万册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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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仰头望着那座宏伟的建筑，想象着书架一排排延伸到天花板的样子。
在村里小学，所有的书加起来还装不满一个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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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转身，倒退着走路：“我们来拍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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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己经一天没好好吃饭了，早上只啃了半个从家里带来的玉米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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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想起离家前杀的那只老母鸡，母亲把最好的腿肉都夹给了她。
周媛优雅地用筷子挑着鱼刺，陈婷则狼吞虎咽地扒着饭。
明月小口小口地吃着，生怕弄脏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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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雨戳着米饭：“我只希望别太早查寝，我还想晚上去逛夜市呢。”
明月安静地听着，把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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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回到宿舍时，天己经全黑了。
明月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借着台灯的光检查今天的开销。
她在小本子上工整地记下：9月3日食堂：0.7元（米饭+青菜）日用品：2元（肥皂、牙刷）剩余：47.3元”她摸了摸缝在内衣口袋里的钱，冰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到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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