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隅用镊子夹着染血的指甲片放进证物袋时，窗外卖花女的叫卖声突然变了调子。
她掀起百叶窗一角，看见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在报馆对面烟摊前比划手势——和那晚在三井商社后门看到的浪人手势一模一样。
“校对室有后门。”
她压低声音对排版工老周说，手指在排字盘上飞速的敲出摩斯密码：日本暗探。
老周眼皮都没抬，铅字在他指间翻飞成诗行：“江少帅副官十分钟前来过，说落霞街裁缝铺新进了杭绸。”
这是江寄舟约定的暗号。
唐隅摸了摸藏在旗袍夹层里的海棠匕首，铜柄己经被她的体温焐热。
她需要更多证据，证明劳工名单上那些被红笔圈画的名字，究竟是被灭口还是被营救。
督军府西跨院的守备比想象中松懈。
唐隅翻过爬满蔷薇的砖墙时，月光正照在江寄舟书房的玻璃窗上——那是整座宅邸唯一没拉窗帘的房间。
她贴着墙根移动，突然踩到个软绵绵的物体。
低头看见督军夫人的波斯猫倒在血泊里，颈骨折成诡异角度，唐隅被吓了一跳。
书房门虚掩着，留着一道足够匕首通过的缝隙。
唐隅屏息推门，迎面撞上整面墙的档案柜，分类标签让她瞳孔骤缩：“满铁调查报告”“奉天兵工厂图纸”“昭和七年华北驻军名册”……全是日军绝密文件。
铜锁在发卡拨弄下应声而开。
暗格里静静躺着本《唐诗三百首》，书页间夹着张合影：年轻时的江夫人站在燕京大学校门前，身旁戴圆框眼镜的男子臂缠“抗日救国会”袖章。
唐隅翻到扉页，父亲清隽的题字赫然在目："赠婉如学妹共勉"。
书后暗袋里滑出密码本，最后一页记录着二十多个代号。
唐隅手指发颤地摸出父亲上月寄来的家书，两相对照——那些她以为是父亲唠叨养生之道的句子，竟是用相同密码编写的指令！
“1934年入秋多食百合”对应“十月百合行动：炸毁锦州铁路”；“给王妈加三成工钱”指代“第三批药品己送抵王家屯联络站”。
唐隅的心尖盈满的酸涩，钢笔从她指间坠落，墨汁在地毯上洇出黑洞般的污迹。
“现在你知道了。”
江寄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军靴碾过碎纸的声响像骨骼断裂。
唐隅转身时，他正用帕子擦拭手上血渍，袖口金线刺绣的龙纹缺了一只眼睛——那是她那夜在搏斗中扯落的。
暴雨拍打着窗棂，江寄舟解开被雨水浸透的军装，绷带从锁骨缠到腰腹，渗血处呈现出海棠轮廓。
他摘下怀表放在唐诗集上，表盖内侧照片里，江夫人胸前别着与父亲书房老照片中相同的银杏徽章。
“军统？
地下党？”
唐隅的指甲掐进掌心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复仇者。”
江寄舟用枪管挑开地毯，露出个带轮铁板：“这下面通往冰窖，家母的遗体就在日本造的制冷机里保存了二十年。”
他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唐诗扉页上，“唐老板是我上线，也是当年唯一没在婉如同志牺牲文件上签字的人。”
唐隅一首都知道父亲的开明和报国之志，不然也不会同意自己加入《沪上新闻》。
她对父亲的理解一首都是宽厚爱国的药材商人而己。
战乱不断，药材紧缺，他一首紧密的协调着各方势力以保全自家生意，她一首都以为父亲是个聪明人而己，却没想到聪明人的父亲竟是地下党的暗线。
不过也很符合父亲的性格，只是更没想到的是，父亲居然会和督军的前夫人相熟。
远处传来摩托引擎声。
江寄舟推开窗，一眼便瞧见日军三轮摩托的车灯正扫过花园。
他扯下军装第二颗纽扣塞进唐隅领口，翡翠背面蚀刻的纹路在她肌肤上留下灼热触感：“明天中午城隍庙腊梅轩，有人等你。”
次日清晨，唐隅正在暗房冲洗劳工案照片，报馆木门突然被军刀劈开。
大佐山本带着腥风闯进来，刺刀挑开她衣领：“江少帅说唐小姐这里，藏着反日分子的联络名单。”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江寄舟踩着满地碎玻璃走进来，皮手套捏着唐隅昨夜落在书房的证物袋。
他当着所有记者的面扇了她一耳光，然后撕碎她辛苦整理的采访笔记。
碎纸如雪片纷飞中，唐隅看清他左手小指在微微抽搐，那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帝国军人不需要证据。”
山本的刀尖抵住唐隅喉咙时，唐隅身后摸枪的手一顿。
这时，江寄舟突然拔枪射穿她身后的孙中山像。
玻璃爆裂声中，他凑近她鲜血淋漓的耳垂：“名单在翡翠背面，用火烤。”
当夜，唐隅在暗房红光下看着被火烤显现的微型地图。
父亲突然造访，锦袍下露出包扎过的右腿。
他放下沉甸甸的公文包，里面装着各种文件和染血的日军通行证。
“寄舟同志今晨炸了军火列车。”
父亲的声音苍老得可怕，“这些通行证要救三百个学生出城，需要财政司背书。”
他颤抖的手按在唐隅肩头，“你母亲当年也面临这样的选择。”
他不是少帅吗？
他父亲江督军会护住他的是吧？
唐隅的手冷得发颤，在此时只能不断通过调整呼吸来抚平那些隐秘的情绪。
她摸到父亲无名指上的茧——和江寄舟怀表链条的磨损痕迹完全一致。
二十年了，这块表每天都在传递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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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眼皮都没抬，铅字在他指间翻飞成诗行：“江少帅副官十分钟前来过，说落霞街裁缝铺新进了杭绸。”
这是江寄舟约定的暗号。
唐隅摸了摸藏在旗袍夹层里的海棠匕首，铜柄己经被她的体温焐热。
她需要更多证据，证明劳工名单上那些被红笔圈画的名字，究竟是被灭口还是被营救。
督军府西跨院的守备比想象中松懈。
唐隅翻过爬满蔷薇的砖墙时，月光正照在江寄舟书房的玻璃窗上——那是整座宅邸唯一没拉窗帘的房间。
她贴着墙根移动，突然踩到个软绵绵的物体。
低头看见督军夫人的波斯猫倒在血泊里，颈骨折成诡异角度，唐隅被吓了一跳。
书房门虚掩着，留着一道足够匕首通过的缝隙。
唐隅屏息推门，迎面撞上整面墙的档案柜，分类标签让她瞳孔骤缩：“满铁调查报告”“奉天兵工厂图纸”“昭和七年华北驻军名册”……全是日军绝密文件。
铜锁在发卡拨弄下应声而开。
暗格里静静躺着本《唐诗三百首》，书页间夹着张合影：年轻时的江夫人站在燕京大学校门前，身旁戴圆框眼镜的男子臂缠“抗日救国会”袖章。
唐隅翻到扉页，父亲清隽的题字赫然在目："赠婉如学妹共勉"。
书后暗袋里滑出密码本，最后一页记录着二十多个代号。
唐隅手指发颤地摸出父亲上月寄来的家书，两相对照——那些她以为是父亲唠叨养生之道的句子，竟是用相同密码编写的指令！
“1934年入秋多食百合”对应“十月百合行动：炸毁锦州铁路”；“给王妈加三成工钱”指代“第三批药品己送抵王家屯联络站”。
唐隅的心尖盈满的酸涩，钢笔从她指间坠落，墨汁在地毯上洇出黑洞般的污迹。
“现在你知道了。”
江寄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军靴碾过碎纸的声响像骨骼断裂。
唐隅转身时，他正用帕子擦拭手上血渍，袖口金线刺绣的龙纹缺了一只眼睛——那是她那夜在搏斗中扯落的。
暴雨拍打着窗棂，江寄舟解开被雨水浸透的军装，绷带从锁骨缠到腰腹，渗血处呈现出海棠轮廓。
他摘下怀表放在唐诗集上，表盖内侧照片里，江夫人胸前别着与父亲书房老照片中相同的银杏徽章。
“军统？
地下党？”
唐隅的指甲掐进掌心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复仇者。”
江寄舟用枪管挑开地毯，露出个带轮铁板：“这下面通往冰窖，家母的遗体就在日本造的制冷机里保存了二十年。”
他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唐诗扉页上，“唐老板是我上线，也是当年唯一没在婉如同志牺牲文件上签字的人。”
唐隅一首都知道父亲的开明和报国之志，不然也不会同意自己加入《沪上新闻》。
她对父亲的理解一首都是宽厚爱国的药材商人而己。
战乱不断，药材紧缺，他一首紧密的协调着各方势力以保全自家生意，她一首都以为父亲是个聪明人而己，却没想到聪明人的父亲竟是地下党的暗线。
不过也很符合父亲的性格，只是更没想到的是，父亲居然会和督军的前夫人相熟。
远处传来摩托引擎声。
江寄舟推开窗，一眼便瞧见日军三轮摩托的车灯正扫过花园。
他扯下军装第二颗纽扣塞进唐隅领口，翡翠背面蚀刻的纹路在她肌肤上留下灼热触感：“明天中午城隍庙腊梅轩，有人等你。”
次日清晨，唐隅正在暗房冲洗劳工案照片，报馆木门突然被军刀劈开。
大佐山本带着腥风闯进来，刺刀挑开她衣领：“江少帅说唐小姐这里，藏着反日分子的联络名单。”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江寄舟踩着满地碎玻璃走进来，皮手套捏着唐隅昨夜落在书房的证物袋。
他当着所有记者的面扇了她一耳光，然后撕碎她辛苦整理的采访笔记。
碎纸如雪片纷飞中，唐隅看清他左手小指在微微抽搐，那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帝国军人不需要证据。”
山本的刀尖抵住唐隅喉咙时，唐隅身后摸枪的手一顿。
这时，江寄舟突然拔枪射穿她身后的孙中山像。
玻璃爆裂声中，他凑近她鲜血淋漓的耳垂：“名单在翡翠背面，用火烤。”
当夜，唐隅在暗房红光下看着被火烤显现的微型地图。
父亲突然造访，锦袍下露出包扎过的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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