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恋许沉三年,从高一开学典礼他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那一刻起。那天阳光正好,
他穿着熨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站在主席台上,声音清朗:"我是高一(3)班的许沉,
很荣幸..."我坐在台下第三排的位置,
能清楚地看见他说话时微微滚动的喉结和阳光下泛着淡金色的睫毛。那一刻,
我感觉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三年过去,这个撞击的余波至今未消。
"周晓雨!你又走神!"林悦用笔帽戳了戳我的胳膊,压低声音,"老班盯着你呢。
"我猛地回神,抬头正对上班主任严厉的目光,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做题。
高三(3)班的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和头顶风扇转动的嗡嗡声。
六月的天气闷热难耐,我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最后十五分钟,检查答题卡。
"班主任敲了敲讲台。我胡乱填完剩下的选择题,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向右前方飘去。
许沉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正低头检查试卷,
修长的手指握着笔,眉头微蹙,神情专注。我注意到他今天又穿了那件藏青色的T恤,
衬得皮肤格外白皙。"收卷。"班主任一声令下,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完了完了,
这次物理肯定不及格。"林悦趴在桌上哀叹,"晓雨,你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了吗?
"我摇摇头,把试卷往前传:"我连题目都没看懂。""许沉肯定又是满分。
"林悦朝前排努努嘴,"你看老班看他的眼神,跟看亲儿子似的。"我笑了笑没说话,
目光追随着许沉挺拔的背影。他接过前排传来的试卷,动作利落地整理好交给老师,
然后开始收拾书包。他的桌面永远整洁,书本按照高矮顺序排列,笔袋放在右上角,
水杯在左下角——三年来,这个习惯从未改变。"今天值日表。"班长许沉站在讲台上,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第一组:周晓雨、许沉..."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哇哦,"林悦挑了挑眉,"终于轮到你和男神一组了。
""别胡说。"我弯腰捡笔,感觉脸颊发烫,"只是值日而已。
""三年了才第一次分到一组,你们这是什么缘分啊。"林悦坏笑着撞了撞我的肩膀,
"把握机会啊姐妹。"我瞪了她一眼,却忍不住看向讲台。许沉正在黑板上写下值日名单,
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利落,棱角分明。写完最后一个名字,他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目光扫过教室:"值日生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林悦冲我挤挤眼睛,拎起书包溜之大吉。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六个人,我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心跳如擂鼓。"周晓雨,
"许沉不知何时站在了我桌前,"你负责擦窗户和黑板,可以吗?"我抬头,
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他的睫毛比我想象的还要长,
瞳色是浅浅的琥珀色,眼角有一颗几乎看不见的小痣。我的喉咙突然发紧,只能点点头。
"我去打水。"他说完转身走向教室后面的卫生角。我深吸一口气,
从书包里拿出那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迅速塞进课桌抽屉最深处。
这本笔记记录了我三年来关于许沉的一切——他今天穿了什么衣服,说了什么话,
考试得了多少分,甚至是他喝水的频率。这是我最大的秘密,连林悦都不知道。拿起黑板擦,
我开始机械地擦着黑板。粉笔灰在阳光下飞舞,像一场小小的雪。透过窗户的反光,
我能看见许沉在后排弯腰打水的背影,肩胛骨在T恤下若隐若现。"需要帮忙吗?
"他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黑板擦脱手掉在地上。"对不起,
"他弯腰捡起来递给我,"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没、没关系。"我接过黑板擦,
感觉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一阵电流般的触感让我差点跳起来。许沉没有立即离开,
而是站在一旁看着我擦黑板。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你..."他忽然开口。我紧张地转头:"嗯?""你的头发上沾了粉笔灰。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示意。"哦,谢谢。"我慌乱地拍了拍头发,粉笔灰簌簌落下。
许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拎着水桶去拖地了。我松了口气,
却又莫名感到一丝失落。值日持续了半小时,期间我们几乎没有交流。我擦完窗户和黑板,
又整理了讲台;许沉拖完地,把桌椅排列整齐。其他值日生陆续完成工作离开了,
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去倒垃圾。"许沉拎起垃圾桶。"我、我帮你。
"我鬼使神差地说。他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微笑:"好啊。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许沉对我笑。不是礼貌性的微笑,而是真正的、眼角微微弯起的笑容。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呼吸变得困难。我们一起走向教学楼后的垃圾站。
夕阳西下,天空呈现出绚丽的橘红色,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许沉走在我身边,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足够近以示友好,又足够远不至于让我紧张。"周晓雨,
"他突然开口,"你是想考A大吧?"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上次班会你说过。"他笑了笑,"我也打算报A大。"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A大是全国顶尖的学府,以我的成绩只能勉强够到分数线,而许沉是年级前三的学霸,
去任何学校都绰绰有余。"真的吗?"我听见自己傻乎乎地问。"嗯,计算机系。
"他点点头,"你呢?""建筑设计..."我小声回答,心跳加速,
"不过我不一定能考上。""你可以的。"他说得很笃定,仿佛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上次模拟考你的数学进步很大。"我震惊地看着他。他竟然注意到了我的成绩?
这比他说要去A大更让我难以置信。"谢、谢谢。"我结结巴巴地说,感觉脸颊发烫。
倒完垃圾回教室的路上,我们比来时更沉默,但气氛却不再尴尬。
夕阳的余晖洒在许沉的侧脸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我偷偷看着他的侧脸,
心想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回到教室,许沉锁好门窗,我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可怕的想法击中了我——我的蓝色笔记本!它还在课桌抽屉里!
"我忘拿东西了!"我冲回教室,手忙脚乱地打开自己的课桌抽屉。抽屉空空如也。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本记录了我三年心事的笔记本不见了。它去了哪里?被谁拿走了?
如果被人看到里面的内容...我的眼前一阵发黑。"找这个吗?"许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僵硬地转身,看见他手里拿着那本蓝色笔记本。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掉在桌子旁边了。
"他把笔记本递给我,表情平静,"刚才拖地时发现的。"我机械地接过笔记本,
大脑一片空白。他看了吗?他看到了里面的内容吗?如果看到了,他会怎么想我?
无数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我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明天见。"许沉说完,
拎起书包离开了教室。我呆立在原地,直到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颤抖着翻开笔记本,
我检查着每一页——没有任何被翻动的痕迹,
最后一页仍然是我昨天写的内容:"6月12日,许沉穿了藏青色T恤,
物理课回答了两个问题,午餐吃了红烧肉和青菜..."我长舒一口气,
却又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把笔记本紧紧抱在胸前,我走出教室。夕阳已经完全落下,
校园里亮起了路灯。我知道,
今天发生的一切——值日、对话、笔记本——都将成为这本蓝色笔记中最重要的一页。
但我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故事的开始。我始终记得高考结束那天傍晚的樱花树。
六月的晚风裹挟着零落的花瓣,我跪在树下用美术课用的木刻刀挖开湿润的泥土。
蓝色笔记本的塑胶封皮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扉页上的日期从"2014年9月1日"一路延伸到"2017年6月8日"。"再见了。
"我轻声说,指尖拂过最后那页写满"许沉"名字的纸。当泥土即将完全覆盖笔记本时,
身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许沉就站在十步开外的樱花林里,白衬衫上沾着细碎的花瓣。
他手里攥着深蓝色的志愿填报指南,目光穿过飘摇的花雨落在我沾满泥土的手上。
"周晓雨..."他向前迈了半步,衣摆被风掀起又落下。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喉咙像是被樱花梗卡住了。只要再往前一步,只要他再问一次关于A大的事,
或许我就会不顾一切地说出那个秘密。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划破寂静。许沉看了眼来电显示,
神色突然变得慌乱:"妈?我在学校...现在回去?"他边接电话边往后退,
最后深深望了我一眼,转身跑向校门方向。我蹲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绯色晚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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