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否极暴雨如注。因仔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时,整个人已经湿透了。
廉价雨衣在狂风面前不堪一击,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斑驳的水泥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掏出钥匙,三次尝试后才对准锁孔。门开了,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十平米的单间里,一张铁架床、一个二手衣柜和一张掉漆的书桌就是全部家当。
天花板角落的水渍又扩大了一圈,像一块丑陋的胎记。因仔把外卖箱扔在墙角,
湿透的制服紧贴在身上,他却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瘫坐在吱呀作响的椅子上,
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胃部一阵抽搐。银行提醒尊敬的客户,
您的信用卡欠款9832.46元将于明日到期,请及时还款以免影响信用。
XX借贷最后通知:还款截止日4月12日,逾期将移交法务部门处理。
红色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三个月前,这些数字后面还能多两个零;三个月前,
他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三个月前,他还以为自己的人生正在走上正轨。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照亮了墙上那张泛黄的毕业照片。因仔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照片中意气风发的自己身上。
那时他刚从985高校金融系毕业,手握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offer,
笑容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公司会议室里,
部门主管刘聚强那张假惺惺的脸浮现在眼前。"公司这次结构调整是全局考虑,
不是针对任何人。"刘聚强拍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因仔啊,
你能力其实不错,就是太死板。这年头,不会变通的人在哪里都待不长。"变通?
因仔冷笑一声。拒绝做假账就是"不会变通"?举报财务异常就是"不识时务"?
闪电再次亮起,照亮了书桌抽屉。因仔拉开抽屉,
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两张十元、三个一元硬币和半包方便面。
他的手指颤抖着抚过这些可怜的"财产",
最后停在抽屉最里侧的一个信封上——父母的照片和最后一封家书。"儿子,别太拼,
家里都好。你爸的药费村里帮着解决了......"信纸上的字迹被水滴晕开,
因仔才发现自己哭了。他粗暴地抹了把脸,起身走向窗户。雨水拍打着玻璃,
如同他胸腔里无处发泄的愤怒。明天。明天就是最后期限。
送半个月的外卖挣的钱连利息都不够还。找同学借?上次的还没还。父母?
他们连父亲的医药费都凑不齐。因仔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传来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绝望。
他滑坐在地上,抱紧了膝盖。就在这时,一道不同于闪电的奇异光芒从窗外掠过。因仔抬头,
看见一颗流星般的物体划过雨夜,随后是远处传来的闷响。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冲动,
他抓起雨衣冲出门去。2 雨中奇遇因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电动车的电量标志已经闪红。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导航,还有最后三单,电池却撑不到送完所有了。"操!
"他一拳砸在车把上,指节传来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今天已经接了二十七单,
再送完这三单,就能凑够明天的利息钱。可现在,他要么找地方换电,要么就得推车回去。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他的廉价雨衣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因仔咬了咬牙,
决定赌一把。他关掉车灯节省电量,在雨中继续前行。拐角处突然冲出一个佝偻的身影。
因仔猛地捏紧刹车,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整个车身侧翻在地。他下意识护住餐箱,
却还是听到里面传来汤汁泼溅的声音。"哎哟,后生仔,冇事吧?"老人站在一旁,
手足无措。因仔挣扎着爬起来,右腿膝盖火辣辣地疼。他低头一看,牛仔裤已经磨破,
鲜血混着雨水往下淌。餐箱里的三份外卖全毁了——麻辣烫的汤汁浸透了包装袋,
寿司散落一地,那杯贵得要死的奶茶正从吸管口汩汩流出。
"我...我..."因仔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责备的话。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
脚上的塑料凉鞋已经开裂,比他更需要同情。"对唔住啊,
我赶去睇个孙..."老人内疚地搓着手,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我得咁多..."因仔摆摆手:"算啦,阿伯你走先啦。"他弯腰收拾残局,
心里已经开始计算赔偿金额——三单加一起差不多两百块,再加上平台罚款,
今天算是白干了。老人再三道歉后匆匆离去。因仔把报废的外卖扔进垃圾桶,
掏出手机准备向客户解释。第一条信息还没发完,差评的提示音就接二连三响起。
平台发来通知:因客户投诉,扣除信用分15分,罚款200元。"丢!
"因仔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护栏,随即抱着脚跳了起来。他蹲在路边,
雨水顺着他的刘海往下滴,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驶过,
溅起的水花泼了因仔一身。他抬头正要骂,却透过车窗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大学同学张明,
曾经睡他下铺的兄弟,去年还跟他借了六千块没还。"张明!"因仔站起来挥手。
车窗缓缓升起,奔驰加速离去。因仔清楚地看到张明转头的动作,
也看清了他手中那个印着前公司logo的限量版咖啡杯——那是只有管理层才有的福利。
因仔站在原地,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他突然笑了,笑得浑身发抖。这个世界真他妈有意思,
做假账的升职加薪,揭发者流落街头。他一瘸一拐地推着电动车往回走,
电池已经完全没电了。路过7-11时,他掏遍所有口袋,凑出五块三毛钱,
买了最便宜的创可贴贴在膝盖上。回到城中村的路上,一个匆忙的身影迎面跑来,
重重撞在因仔肩上。那人头也不回地继续奔跑,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赶住去投胎啊?
"因仔揉着肩膀骂道。低头时,发现地上有个反光的物件。他捡起来,是块老式怀表,
铜质外壳已经氧化发黑,但精致的雕花依然清晰可辨。回到出租屋,
因仔把怀表随手扔在桌上,先去冲了个冷水澡。伤口沾水后疼得他龇牙咧嘴,
但比起心里的憋屈,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擦干身体后,他拿起那块怀表仔细端详。
表盖有些难以打开,他用力一掰,终于露出里面的表盘——奇怪的是,指针完全静止不动。
更奇怪的是,表盖内侧刻着两个小字:"时光",下面还有一行数字:180。"咩意思?
"因仔嘀咕着摇了摇怀表,又拧了拧发条,指针依然纹丝不动。他正想把它扔进抽屉,
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如同老电视失去信号般闪烁起来。下一秒,
他发现自己站在浴室里,手里拿着毛巾,身上还滴着水。"咩情况?"因仔困惑地环顾四周,
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比记忆中倒退了大约三分钟。他低头看向手心,
那块怀表正散发着微弱的热量。心跳加速,因仔小心翼翼地再次打开表盖。这次他注意到,
那行数字从180变成了177。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为了验证,他走到窗前,
记下对面便利店门口站着的女孩的衣着和位置。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住怀表上的按钮。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睁开眼,他再次站在浴室门口,而窗外,那个女孩正走向便利店,
动作和路线与"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因仔的双手颤抖起来,那块看似废铁的怀表,
竟然能让他回到三分钟前!数字是倒计时吗?180秒,三分钟?他第三次尝试,
这次故意在时间回溯后立刻看向怀表——数字变成了174。每次使用会消耗3?不,是6,
因为第一次用了3。因仔跌坐在床上,脑子飞速运转。如果这玩意真能让时间倒流,
那他的命运是不是也能倒转?那些错误的选择,那些错失的机会,是不是都能重来?窗外,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照在那块神秘的怀表上,金属表面泛着幽幽蓝光。
因仔握紧怀表,心中燃起一丝久违的希望。明天,他要好好测试这个宝贝的极限。
如果运气好,或许连那笔债务都不再是问题。他小心翼翼地把怀表塞进枕头底下,
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撞他的那个人——那个匆忙逃跑的老人,眼中似乎不只是着急,
还有...恐惧?3 时间之手三天了。因仔盯着桌上那张写满记录的纸,眼圈发黑。
七十二小时里,他几乎没合过眼,全神贯注地测试那块怀表的极限。
认为180秒""每次使用后数字减少3""头痛程度与使用频率成正比"他揉了揉太阳穴,
那里的血管突突直跳。过去三天他用了十七次怀表,现在脑子像被铁钳夹住一样疼。
但值得——现在他基本摸清了这玩意的规律。怀表能让时间倒流三分钟,精确到秒。
使用时他要按下按钮同时想着回溯的意愿,然后就会像倒带一样回到180秒前的位置。
神奇的是,只有他的记忆保留,其他一切都会重置——除了怀表内侧的数字,
每次使用都会减少3。"叼,真系科幻片咁。"因仔喃喃自语,拿起怀表对着晨光打量。
表盖内侧的数字现在显示"102",意味着还能用34次。他不知道数字归零会发生什么,
暂时不敢冒险。肚子咕噜作响,他才想起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楼下7-11的鱼蛋应该刚出锅,正好测试一下"实战应用"。
因仔把怀表小心地塞进贴身口袋,这种贵重物品绝对不能离身。出门前,
他特意记下了墙上时钟的时间:上午9点17分。便利店门口排着队,因仔排在第三位。
他假装玩手机,实则观察着前面顾客的一举一动。收银台旁的彩票销售终端闪着光,
今日"时时彩"正在开奖。"唔该,五串鱼蛋,加辣。"轮到因仔时,他故意慢吞吞地点单,
眼睛瞟向彩票终端上滚动的号码。9点19分45秒,
最新一期开奖结果出来了:3、17、24、31、42。"盛惠十二蚊。"店员说。
因仔掏钱的手突然停住:"啊,我忘记带钱包,等等啊。"他转身快步走出便利店,
一出门就钻进旁边的巷子。9点20分整。因仔深吸一口气,按下怀表按钮。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景象如同老式电视机换台般闪烁。眨眼间,
他发现自己又站在出租屋门口,墙上的时钟显示9点17分。"成功了!"因仔握紧拳头,
再次出门下楼。这次他径直走向彩票终端,毫不犹豫地写下刚才记住的号码。
"五十注同样号码。"他把身上最后的五十块钱拍在柜台上。
店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后生仔,赌博冇好下场啊。"因仔咧嘴一笑:"今次例外。
"九点二十分,开奖结果毫无悬念——3、17、24、31、42。因仔中了五千块。
"叼!真系得!"他死死捏着彩票,生怕它突然消失。领奖时他的手抖得像筛糠,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见怪不怪——每天都有走运的赌徒,只是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格外激动。
五千块到手,因仔第一件事是去茶餐厅大吃了一顿。烧鹅腿、干炒牛河、冻柠茶,
他吃得满嘴流油,差点噎着。结账时他特意多给了二十块小费,惹得老板娘多看了他两眼。
"后生仔,中彩票啊?""差不多啦。"因仔笑着摸摸口袋里的怀表,
它现在是他最大的秘密和希望。吃饱喝足,他决定去菜市场给家里添点东西。经过鱼摊时,
一阵骚动引起他的注意。"我的钱啊!天杀的小偷!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瘫坐在地上哭喊,身边的菜篮子打翻了,几个土豆滚到水沟里。
"那是我孙女的药钱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人出手相助。
因仔瞥见一个穿黑夹克的瘦小男子正悄悄挤出人群,右手揣在兜里,动作鬼祟。
一股热血涌上头顶。因仔摸了摸怀表,估算着距离——那小偷已经走出二十多米,
正常追赶肯定来不及。"帮我看一下。"他把刚买的食材塞给旁边的大婶,
快步走到老太太身边蹲下:"阿婆,你钱包咩样嘅?
""红色...红底黄花的..."老太太抽泣着说,
"里面有八百多块和一张药方..."因仔点点头,起身朝小偷离开的方向走去。
拐过两个摊位后,他看到了那个黑夹克,
对方正得意地翻看着战利品——一个红底黄花的旧钱包。因仔躲到一根柱子后,
按下怀表按钮。时间回溯。睁开眼,他再次站在鱼摊前,老太太刚刚发出第一声哭喊。
这次因仔没有犹豫,直接朝小偷离开的方向奔去,提前堵在了市场出口处。三十秒后,
黑夹克哼着小调走来,手里已经揣着钱包。因仔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兄弟,
呢个钱包几好睇,边度买㗎?""关你屁..."小偷脸色骤变,猛地抽手想跑。
因仔早有准备,一记扫腿把他放倒在地,膝盖死死压住对方后背:"阿婆八十岁嘅钱你都偷?
人渣!"围观群众迅速聚拢。有人报警,有人跑去通知老太太。当因仔把钱包交还给老人时,
对方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他:"后生仔,
多谢你...菩萨保佑你..."老太太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钞要塞给他,因仔连忙推辞。
最后他收下了一个苹果作为谢礼,咬在嘴里格外香甜。回家的路上,
因仔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五千块不算大钱,但证明了怀表的能力确实可以改变他的处境。
更重要的是,帮助老太太让他找回了久违的自我价值——自从失业后,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还有点用。天色渐暗,因仔抄了近路,穿过一条狭窄的后巷。走到一半,
他忽然感到背后有人跟踪。回头一看,三个黑影堵住了巷子两头。"兄弟,借点钱使使。
"为首的黄毛晃了晃手中的小刀,"听说你今日中咗奖?"因仔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他慢慢后退,后背贴上了冰冷的砖墙。三个混混呈扇形围上来,距离越来越近。
"我...我冇钱..."因仔撒谎道,右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怀表。"搜下就知啦!
"黄毛猛地扑来。千钧一发之际,因仔按下按钮。时间再次倒流。这次因仔没有走进巷子,
而是提前绕到了混混们身后。他亲眼看见那三人埋伏在暗处,显然早有预谋。"扑街,
点解会盯上我?"因仔皱眉思索,随即恍然大悟——茶餐厅里他太张扬了,
肯定有人注意到他领奖的事。他悄悄退回大路,找了个人多的方向绕路回家。
路上买了把折叠刀防身,虽然不一定敢用,但至少能壮胆。回到出租屋,因仔锁好门窗,
拉上窗帘,这才长舒一口气。他掏出怀表检查,数字变成了"87"——今天用了五次,
消耗了15点。头痛如期而至,这次比以往都剧烈。因仔蜷缩在床上,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眼前闪过一道道白光。他干呕了几次,却只吐出些酸水。两小时后,疼痛终于减轻。
因仔浑身冷汗,虚弱得像刚跑完马拉松。但比起身体的痛苦,他心中燃起的希望更加明亮。
这块怀表是上天给他的机会,是绝境中的救命稻草。如果使用得当,
或许能彻底改变他的命运。但具体怎么做?继续买彩票?太显眼了。赌场?股票?
还是...因仔望着窗外的夜色,思绪万千。他知道自己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而这一次,
他有了重选的机会。枕头下的怀表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
4 第一桶金"最低注码二百。"赌场门口的保安上下打量着因仔,
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停留了片刻。这里是澳门最普通的赌场之一,
没有威尼斯人的奢华,也没有葡京的气派,但对因仔来说,已经足够让他手心冒汗。"知啦。
"因仔故作镇定地应道,
攥紧了口袋里那三千港币——这是他昨天中的彩票除去开销剩下的全部家当。进入大厅,
嘈杂的声浪扑面而来。老虎机的电子音、轮盘的转动声、赌徒们的欢呼与咒骂混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和汗水的味道。因仔在百家乐台前徘徊,观察着荷官发牌的节奏。
他选了一张人少的台子坐下,先换了五百块筹码。前半小时,他故意小输小赢,
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赌客。实际上,他全神贯注地记着牌路和结果,
同时留意着天花板上摄像头的角度。"买定离手。"荷官机械地宣布。
因仔在"庄"上放了两个筹码。开牌,庄家6点,闲家7点——他输了。"丢。
"因仔嘟囔着,假装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同时,他的右手悄悄伸进口袋,握住了怀表。
眩晕感如期而至。睁开眼,他回到了三分钟前,刚坐下的时候。
这次他知道结果了——庄6闲7。"买闲。"因仔放下筹码。开牌,闲7点庄6点。赢了。
就这样,因仔开始了他的"时间赌博"。每次下注前,他都会先"试错"一次,
用怀表回到过去,然后押在正确的选项上。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故意穿插着输几把小注,
赢几把中等注码。三小时后,因仔面前的筹码堆成了小山。粗略估算,已经超过两万港币。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人用锤子在里面敲打——今天已经用了九次怀表,
数字降到了"60"。"先生,需要饮料吗?"一位穿着暴露的女侍应俯身问道,
胸脯几乎贴到因仔肩上。"唔...唔使。"因仔避开她的目光,
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被盯上了。赌场监控室里,说不定正有人调出他的下注记录,
发现这个年轻人赢钱的概率高得反常。"该撤了。"因仔心想。他收起筹码,装作去洗手间,
实则绕路走向兑奖处。排队时,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到了他身后。
因仔从镜子反光中看到对方耳朵里的蓝牙耳机和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纹身——赌场保安。
"先生手气不错啊。"男人突然开口。因仔的后背瞬间湿透:"运...运气好啫。
""连续十七把只输三把,这运气可以去买六合彩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威胁,
"要不要去VIP室玩两把?我们老板最喜欢运气好的客人。"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赌场怀疑他出千,但又找不到证据,所以想把他带到没监控的地方"谈谈"。"下次啦,
我赶船返香港。"因仔强作镇定,兑完奖立刻快步走向出口。
他能感觉到保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钉在他背上,直到他走出大门才消失。回到香港的渡轮上,
因仔瘫在座位上,冷汗浸透了衬衫。他摸了摸背包里的两万现金,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
心跳仍然快得厉害。太险了——再晚一步可能就走不掉了。一阵剧烈的恶心感突然袭来。
因仔冲向洗手间,对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头痛欲裂,眼前闪过一道道白光,
耳朵里嗡嗡作响。他跪在地上,死死抱住脑袋,仿佛这样能阻止它炸开。十分钟后,
症状才稍微缓解。因仔虚弱地爬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
眼睛布满血丝,像个瘾君子。"代价...这就是代价吗?"他苦笑着自言自语。
怀表的能力不是免费的,每一次使用都在消耗他的身体。回到出租屋,
因仔把现金藏在了床板下面。他吞了两片止痛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两万块,
比他过去三个月挣的都多,但离还清债务还差得远。而且这种赢钱方式太危险了,
今天差点被赌场扣下。"必须找更安全的方法..."因仔迷迷糊糊睡去,
梦里全是旋转的轮盘和飞舞的扑克。第二天中午,因仔被敲门声惊醒。
他警觉地摸向枕头下的刀——自从上次被抢劫未遂后,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边个?
""系我,阿芬啊!你个衰仔又欠租!"房东太太的大嗓门穿透门板。因仔松了口气,
从床下抽出几张钞票开了门:"芬姐,呢度三千,剩低嘅月底畀你。
"阿芬狐疑地数着钱:"你份工唔系冇做咩?边度来嘅钱?""新工啊,送...送快递。
"因仔随口胡诌,"人工高啲。""唔好呃我啊,后生仔。"阿芬撇撇嘴,
但还是把钱塞进了腰包,"月底记得交齐,唔系就搬!"打发走房东,
因仔决定出门买点吃的。路过街角的药房时,他看到一位老人正在柜台前和店员争执。
"平少少啦,我个病..."这声音莫名熟悉。因仔走近一看,
愣住了——老人是他初中班主任周老师,当年最照顾他的恩师。记忆中的周老师精神矍铄,
现在却瘦得脱了形,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周老师?"老人转过头,
浑浊的眼睛费力地辨认着:"你系...阿因?""系我啊!"因仔鼻子一酸。
周老师是他生命中少数给过他温暖的人。当年家里穷,
是周老师偷偷帮他交课本费;父亲住院时,是周老师组织同学捐款。两人去了附近的茶餐厅。
交谈中,因仔得知周老师三年前确诊肝癌,一直靠药物维持,但最近病情恶化,
医生建议换新药,一个疗程要八万多。"太贵啦,
我退休金得嗰几千蚊..."周老师苦笑着摇头,"算啦,我都七十有几,够钟啦。
""点可以咁讲!"因仔激动地抓住老师枯瘦的手,
"一定有办法嘅..."他差点脱口而出说要帮老师付钱,
但理智及时刹车——他现在只有两万,连一个疗程都不够。而且突然拿出大笔钱,
怎么解释来源?分别时,因仔悄悄记下了药名和医院信息。回到家,
他立刻上网查询——周老师说的没错,那种靶向药确实昂贵,而且不在医保范围内。
因仔盯着床下的钱,又看了看手中的怀表,一个想法逐渐成形。
如果能在股市运用怀表的能力...但首先,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怀表的信息。
上网搜索"古董怀表 时光"无果后,他决定去找专业人士。第二天,
因仔来到上环一间不起眼的古董店。店主赵老是行内有名的怀表专家,
据说能辨认任何时期的钟表。"后生仔,有咩贵干?"赵老从老花镜上方打量着因仔,
手上还在摆弄一个精致的鎏金怀表。因仔小心地掏出那块怀表:"想请阿伯帮眼睇下呢个表。
"赵老一看到怀表,脸色骤变。他迅速拉下店门帘,锁上门,动作敏捷得不像老人。
"你从边度得来嘅?"赵老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因仔编了个谎:"执...执到嘅。
"赵老没理会他的回答,而是戴上专业放大镜仔细检查怀表。
当他看到内侧的"时光"二字时,手明显抖了一下。"后生仔,你用过未?
""冇...冇啊,坏嘅。"因仔心跳加速。赵老深深看了他一眼:"讲大话。用过嘅人,
眼底下会有青色。"他指着因仔的右眼,"你呢度,已经开始泛青。"因仔下意识摸向眼角,
那里的皮肤确实有些异样。"呢个表唔系普通古董,"赵老压低声音,
"系'时光会'嘅实验品。民国时有班科学家研究时间操控,造咗一批咁嘅表,
但大部分都失败咗。""时光会?"因仔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秘密组织,而家仲存在。
"赵老把怀表还给因仔,"我劝你小心使用,每次回溯都要付出代价。
仲有..."他犹豫了一下,"如果见到戴铜钱项链嘅人,走远啲,佢哋系时光会嘅清道夫。
"因仔听得毛骨悚然:"佢哋会点?""收回流落民间嘅怀表,"赵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同埋用表嘅人。"离开古董店,因仔浑身发冷。他原以为怀表是天降横财,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危险。但眼下他别无选择——为了还债,为了帮周老师,
他必须继续使用这个能力。回到家,因仔开始研究股票。他选了五支波动大的港股,
准备明天去证券公司开户。如果能在关键涨跌点使用怀表,收益将远超赌场...睡前,
他再次检查了怀表的数字:"60"。还能用二十次,必须精打细算了。窗外,
一轮血月挂在空中。因仔不知道的是,就在几条街外,
一个戴铜钱项链的男人正翻阅着一份名单,
上面记录着近期香港所有异常赌博赢钱和股市交易记录。
男人的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因仔的化名"陈大文",旁边标注着"疑似时间跳跃者"。
5 暗流涌动键盘的敲击声在深夜的出租屋里格外清脆。因仔盯着屏幕上的股票走势图,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是他使用怀表能力的第七个交易日,
账户余额已经从最初的两万涨到了二十七万。"再来一次..."因仔喃喃自语,
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屏幕上是"荣昌生物"的分时图,这支医药股今天波动剧烈。
因仔已经用怀表"预演"了三次,知道在接下来的两分钟内,
股价会从18.6港元暴跌至17.2,然后快速反弹到19.1。他深吸一口气,
全仓买入。按下确认键的瞬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两分钟后,股价如"预期"般跳水。
因仔的账户浮亏近十万,但他嘴角却扬起笑容——再过五分钟,这些亏损将变成盈利。
"叮咚"——手机弹出通知,是证券公司的风险警示短信。因仔随手划掉,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条了。频繁的短线操作和高准确率已经触发了系统的异常交易警报,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周老师的手术费还差二十多万,而医生说过最佳治疗窗口只剩两周。
股价开始反弹,因仔的账户由红转绿。当数字跳到"312,500"时,他果断平仓。
净赚四万二。"呼——"因仔长舒一口气,瘫在椅背上。头痛如约而至,
但比第一次赌场使用时轻多了——他似乎正在适应怀表的副作用。掏出怀表检查,
数字显示"42",意味着今天用了六次。抽屉里的药瓶已经见底。因仔揉着太阳穴,
决定明天得去医院开点强效止痛药。自从开始频繁使用怀表,普通药店买的药已经不管用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随即是轰隆的雷声。暴雨将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闷热。
因仔起身关窗,余光瞥见楼下巷口站着一个穿黑雨衣的人影,正抬头看向他的窗口。
他迅速拉上窗帘,心跳加速。是错觉吗?
那个人好像戴着什么反光的项链...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因仔一哆嗦。
来电显示是"圣德医院"。"喂?""陈先生吗?您匿名资助的周树仁患者的手术很成功。
"护士公式化的声音传来,"主任说术后恢复情况比预期好,您要来看望吗?
""唔...唔使了,多谢。"因仔挂断电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三天前,
他匿名往周老师的医疗账户转了三十万,足够覆盖全部治疗费用。昨天他偷偷去医院看过,
正好撞见护士告诉周老师有好心人捐了款。老人当时泪流满面,对着窗外拜了又拜,
说是菩萨显灵。那种满足感,比在赌场赢钱强烈十倍。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
因仔再次掀开窗帘一角窥视——巷口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他松了口气,也许只是自己多疑。
回到电脑前,因仔点开朋友圈刷新。
一条动态让他瞳孔收缩——前同事张明晒出了在前公司上市庆典上的合照,配文"三年耕耘,
终得硕果"。照片里,刘聚强西装革履,正在交易所敲钟。因仔盯着那张志得意满的脸,
胃里翻涌起酸水。这家靠财务造假起家的公司,居然真的上市了?出于职业习惯,
因仔调出了该公司的招股书和近期财报。细读之下,
几个异常数据引起他的注意:应收账款增长远高于营收增速,关联交易频繁,
现金流与利润严重不匹配...这些都是典型的财务舞弊迹象。"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因仔冷笑。当初他就是发现类似问题后举报,反被诬陷成"诬告者"而遭开除。现在看来,
公司不仅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如果能用怀表能力收集确凿证据,或许能彻底揭穿这个骗局,
还自己清白,甚至...让那些陷害他的人付出代价。因仔正思索着,
突然听到门外有细微的响动。不是楼梯间的正常脚步声,而是某种金属摩擦的轻响。
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走廊空无一人。但门把手上方,
多了一道新鲜的划痕,锁孔周围也有金属摩擦的痕迹。有人试图撬锁!因仔浑身汗毛倒竖。
他抄起桌上的水果刀,轻轻拧开锁链,猛地拉开门——走廊尽头,一个黑影正快步离去。
因仔只来得及看到对方雨衣下摆和一闪而过的铜色反光。"站住!"因仔追了两步,
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陷阱,急忙退回屋内锁好门。他检查了所有角落,确认没人潜入后,
第一时间查看枕头下的怀表——还在。但抽屉被人翻动过。装止痛药的瓶子位置变了,
电脑桌下的备用键盘也被挪了位置。入侵者似乎在找什么,而且很专业,
几乎没有留下明显痕迹。
因仔的脑海中闪过赵老的警告:"戴铜钱项链的人..."暴雨持续了整夜。
因仔坐在电脑前,一边监视门口动静,一边彻夜研究前公司的财务数据。天亮时分,
他已经整理出一份详尽的疑点报告,
但还缺少关键性证据——能够直接证明管理层操纵利润的内部文件。
"需要混进公司才行..."因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这太冒险了,但如果计划得当,
配合怀表能力,或许可行。次日中午,因仔换上一身廉价西装,戴上平光眼镜,
来到前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午餐时间,大堂人来人往,他很容易混在访客中进入了电梯。
"12楼,谢谢。"他对电梯员说,心跳如鼓。12楼是财务部所在。
因仔记得每周三中午财务总监都会外出午餐,而他的助理小美则会去楼下便利店。这段时间,
办公室只有实习生值班。电梯门开启,因仔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前台的实习生正埋头玩手机,头也不抬。他径直走向财务总监办公室——门锁着,
但旁边的助理小桌上有备用钥匙,这是他在职时就知道的秘密。三分钟后,
因仔已经用手机拍下了十几份机密文件,其中包括一份明确指示如何虚增收入的内部邮件。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小美提前回来了!因仔迅速躲到文件柜后,
掏出怀表准备随时启动。脚步声越来越近,办公室门把手开始转动...千钧一发之际,
外面突然响起电话铃声。小美接听后惊呼一声:"什么?刘总晕倒了?我马上来!
"脚步声匆匆远去。因仔长舒一口气,趁机溜出办公室。经过会议室时,
他瞥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是刘聚强!那人面色惨白,
几个同事正手忙脚乱地给他扇风喂水。电梯下行时,因仔查看手机里的收获,嘴角扬起冷笑。
这些证据足以让公司上市资格被撤销,相关责任人面临刑事指控。
但他不急着举报——首先要确保自己的安全,然后选择最佳时机一击致命。回到家,
因仔发现门锁有被二次撬动的痕迹。这次入侵者更大胆,
甚至在他的电脑上安装了某种监控软件——幸好他习惯用手机处理敏感信息。
"不能再待下去了。"因仔迅速打包重要物品,包括藏在床板下的五十万现金。
他需要换个住处,越低调越好。临走前,他最后检查了一次怀表。数字显示"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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