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军医帐内，沈清璃盯着笼中躁动的老鼠，胃部一阵阵发紧。
五只灰毛老鼠在铁笼里来回窜动，其中三只的尾巴上绑着不同颜色的丝线。
"姑娘真要这么做？
"老军医徐岩递来一副皮质手套，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忧虑，"鼠疫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清璃接过手套戴上。
这是用猪膀胱特制的，勉强能当简易防护。
"徐老，您行医西十载，可曾见过发展这么快的瘟疫？
"徐岩摇头，花白胡子跟着颤动："头天发热，次日咳血，三日毙命...老朽只在二十年前淮南大疫时见过。
""所以这不是普通鼠疫。
"沈清璃从药箱取出三支小瓷瓶，分别装着从不同病患身上提取的血液和脓液，"有人加强了它的毒性。
"帐外传来脚步声，萧景珩带着一身寒气掀帘而入。
他今日换了件墨蓝色窄袖锦袍，腰间玉带上悬着的那枚青铜虎符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王爷。
"徐岩慌忙行礼。
萧景珩摆手示意他退下，目光落在铁笼上："医女这是要上演狸猫换太子？
""科学实验。
"沈清璃脱口而出，立刻意识到失言，急忙补充，"我是说，医道验证。
"萧景珩挑眉，随手拿起一支瓷瓶对着光观察："用老鼠验证人为投毒？
有想法。
"他放下瓷瓶，突然逼近一步，"不过医女可知，在大周，私自进行巫蛊实验是何罪名？
"沈清璃后背抵上药柜，木质棱角硌得生疼。
男人身上沉香气中混着一丝铁锈味——是血？
她注意到他右手始终虚握，指节处有新鲜擦伤。
"若王爷认定这是巫蛊，"她首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为何还准许我准备这些？
"萧景珩低笑，温热呼吸拂过她耳际："因为本王好奇。
"他退后一步，从袖中掏出一块黑布包裹的东西，"看看这个。
"黑布展开，露出几块焦黑如炭的碎块。
沈清璃用镊子夹起一块凑近烛光，表面有奇怪的晶体反光。
"从药材袋底层发现的。
"萧景珩道，"火烧不化，水浸不溶。
"沈清璃心跳加速。
她将碎块放入醋碗，加入少许盐粒——黑色渐渐褪去，液体变成诡异的橙红色。
"这是提纯过的雄黄氧化物。
"她声音发紧，"遇热会释放剧毒砷化氢气体...不是普通商人能弄到的东西。
"萧景珩眼神骤冷："继续你的实验。
"第一组实验简单残酷。
沈清璃将不同样本注入老鼠体内，记录发病时间。
红色组老鼠六时辰后开始抽搐，蓝色组则十二时辰才出现症状。
"奇怪..."她盯着记录喃喃自语，"重症患者的样本反而发作更慢？
"萧景珩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说明什么？
""说明..."沈清璃突然转身，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巴，慌忙后退，"有人在疫情爆发后，又投入了另一种病原体混淆视听！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病原体"这个词太过现代。
果然，萧景珩眸色转深，手指抚上腰间佩剑。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报！
东区三个轻症转重，开始呕血！
"沈清璃抓起药箱就往外跑，差点被帐帘绊倒。
萧景珩一把攥住她手腕："换衣服。
"她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沾有鼠血的罩衫。
萧景珩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件素白棉布袍扔给她："穿这个。
"袍子意外合身，袖口和领口都用醋煮过，散发着淡淡的酸味。
沈清璃心头微动——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东区帐篷里，三个年轻士兵蜷缩在草席上，面色青紫，嘴角挂着血丝。
赵杞正在把脉，见到沈清璃立刻冷哼："都是用了你的柳树皮水才加重！
"沈清璃没理会，跪在第一个患者身边检查。
瞳孔散大，呼吸浅快，皮肤出现瘀斑——败血症休克前兆。
"需要强效消炎...我是说，清热解毒。
"她快速翻检药箱，"黄连、黄芩、连翘...再加安宫牛黄丸。
"赵杞胡子首翘："黄毛丫头敢用安宫牛黄？
那得圣旨才能动用！
""用我的。
"萧景珩不知何时出现在帐门口，手里拿着个紫檀木盒，"靖王府御赐的，够不够？
"赵杞顿时蔫了。
沈清璃接过木盒，里面躺着三颗蜡封的金色药丸，散发着麝香和犀角的混合气味。
她犹豫了——在现代医学看来，这些贵重药材并无确切疗效。
但此刻别无选择。
"再给我准备鲜竹沥和...蚯蚓。
"她突然道。
"什么？
"赵杞瞪大眼睛。
"蚯蚓晒干研磨，古称地龙，有解热镇痉之效。
"沈清璃边说边取出银针，"配合针灸泄热。
"赵杞还要争辩，萧景珩一个眼神让他闭了嘴。
治疗过程持续到日暮。
沈清璃先给患者灌服加强版黄连解毒汤，又用银针刺入十宣穴放血降温。
最后将地龙粉混入竹沥，强行灌下。
"现在只能等。
"她抹去额头的汗水，手指因长时间握针而发抖。
萧景珩递来一杯热茶："医女对地龙的用法，倒是与《本草拾遗》记载不同。
"沈清璃心头一紧——她确实用了现代提纯技术处理蚯蚓。
"家传秘法。
"她含糊道，赶紧转移话题，"王爷似乎精通医道？
""略懂。
"萧景珩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足以分辨江湖郎中和真才实学。
"夜深时，第一个患者退烧了。
沈清璃几乎喜极而泣，没注意到萧景珩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三日后，疫情得到控制。
沈清璃的实验也得出惊人结论——有人在鼠疫爆发后，又投放了经特殊处理的伤寒杆菌，制造混合感染假象。
"这是谋杀。
"她将报告交给萧景珩，"而且凶手精通医理。
"萧景珩正在擦拭佩剑，闻言剑尖一顿："军需官今晨被发现在营外自缢。
""灭口？
"沈清璃脱口而出。
剑光一闪，帐内蜡烛齐齐熄灭。
黑暗中，萧景珩的声音近在咫尺："医女，有些棋局，观棋不语才是保身之道。
"沈清璃突然明白为何他总在夜间来访——黑暗是最好的掩护。
她鼓起勇气："王爷右手的伤，是不是接触过那种黑色粉末？
"沉默良久，一声极轻的"嗯"。
"让我看看。
"她摸黑抓住他的手腕，"可能是砷化物中毒。
"萧景珩出奇地没有拒绝。
在重新点燃的烛光下，沈清璃看到他右手掌缘有一片不正常的红斑，指甲呈现轻微的青灰色。
"慢性中毒症状。
"她倒吸冷气，"王爷接触毒物不止一次了。
"萧景珩抽回手："皇室每年用的龙涎香，都掺了这东西。
"沈清璃震惊——这是针对皇族的慢性谋杀！
她正要追问，帐外突然传来徐岩的惊呼。
两人冲出去，只见实验用的老鼠笼被人撬开，五只老鼠全部死亡，而且——"被人摆成了五芒星形状。
"沈清璃声音发颤。
每只老鼠的腹部都被剖开，塞入了一张黄符纸。
萧景珩脸色阴沉如水："巫蛊嫁祸。
"他猛地转身，"亲卫队！
立刻..."话音未落，营地西侧突然火光冲天。
混乱中，沈清璃感觉有人塞给她一块冰凉的东西。
"躲进药窖，别出声。
"萧景珩的低语在耳边一闪而过，旋即他大步走向火光，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沈清璃低头，掌心是一块刻着"景"字的青铜令牌。
她转身奔向药窖，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黑影——"赵医官？
"赵杞面色惨白，手里攥着一本册子："沈、沈姑娘...老夫有眼无珠..."他哆嗦着递上册子，"这是二十年前淮南大疫的记录，和现在...太像了..."沈清璃刚接过册子，赵杞突然瞪大眼睛，胸口冒出一截带血的剑尖。
他无声倒地，露出身后蒙面黑衣人的身影。
黑衣人举剑向她刺来。
沈清璃本能地举起令牌格挡。
剑锋在距令牌一寸处硬生生停住。
黑衣人眼中闪过惊疑，突然吹了声口哨。
远处立刻传来回应。
沈清璃趁机将令牌砸向对方面门，转身就跑。
身后脚步声紧追不舍，她拐进一条死路，绝望地撞向一扇木门——门开了。
一只手将她拽入黑暗，熟悉的沉香气笼罩下来。
"嘘。
"萧景珩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看戏。
"透过门缝，沈清璃看到追来的黑衣人被突然出现的亲兵包围。
打斗中，黑衣人的面巾被扯下——竟是那个送药的亲兵！
就在亲兵要被生擒的瞬间，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穿透他的咽喉。
"灭口。
"萧景珩冷笑，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青铜令牌，"看来本王的令牌，比想象中好用。
"沈清璃这才发现，令牌背面刻着精细的螭纹——和她现代办公室里那幅古画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王爷..."她刚开口，萧景珩突然捂住她的嘴。
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伴随着金铁交鸣的脆响。
"御林军。
"萧景珩眼神骤冷，"来得真快。
"他迅速脱下大氅裹住沈清璃："从后门走，去城南青柳巷找秦娘子。
若三日内我不来..."一枚玉佩塞入她手中，"当掉它，离开京城。
"沈清璃还想说什么，萧景珩己经推开门融入夜色。
她攥紧玉佩，触感温润——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螭龙，龙睛处嵌着两点猩红，仿佛在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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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传来脚步声，萧景珩带着一身寒气掀帘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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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璃低头，掌心是一块刻着"景"字的青铜令牌。
她转身奔向药窖，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黑影——"赵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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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声倒地，露出身后蒙面黑衣人的身影。
黑衣人举剑向她刺来。
沈清璃本能地举起令牌格挡。
剑锋在距令牌一寸处硬生生停住。
黑衣人眼中闪过惊疑，突然吹了声口哨。
远处立刻传来回应。
沈清璃趁机将令牌砸向对方面门，转身就跑。
身后脚步声紧追不舍，她拐进一条死路，绝望地撞向一扇木门——门开了。
一只手将她拽入黑暗，熟悉的沉香气笼罩下来。
"嘘。
"萧景珩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看戏。
"透过门缝，沈清璃看到追来的黑衣人被突然出现的亲兵包围。
打斗中，黑衣人的面巾被扯下——竟是那个送药的亲兵！
就在亲兵要被生擒的瞬间，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穿透他的咽喉。
"灭口。
"萧景珩冷笑，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青铜令牌，"看来本王的令牌，比想象中好用。
"沈清璃这才发现，令牌背面刻着精细的螭纹——和她现代办公室里那幅古画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王爷..."她刚开口，萧景珩突然捂住她的嘴。
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伴随着金铁交鸣的脆响。
"御林军。
"萧景珩眼神骤冷，"来得真快。
"他迅速脱下大氅裹住沈清璃："从后门走，去城南青柳巷找秦娘子。
若三日内我不来..."一枚玉佩塞入她手中，"当掉它，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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