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灵堂前的雨我盯着继兄手里那只塞满衣物的蛇皮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灵堂的白菊在风里晃得人眼晕,父亲的遗像正对着玄关,
相框边缘还沾着前天守灵时我碰倒的香灰。“要走你们走,”我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却硬撑着拔高声音,“但我妈得留下。”王建军冷笑一声,
蛇皮袋的提手在他掌心勒出红痕:“周小满,你爸咽气才三天,装什么孝女?
这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我妈名字,轮得到你——”“啪”的一声,
是继母李秀兰的玻璃杯摔在地上。她蹲下身去捡碎片,手指被划出血也没知觉,
白发从鬓角散下来,像父亲临终前那床洗旧的白被单。我忽然想起三个月前,
父亲在ICU插着管子,是她整夜整夜握着他浮肿的手,用棉签蘸水擦他干裂的嘴唇。
而王建军呢?只在缴费单上签过一次字,就说公司忙再也没出现过。“小满,
”继母终于开口,声音比玻璃碴还碎,“你哥在城里找了房子,
说那边医院......”“医院?”我盯着她腕子上那道烫疤,
那是上周给父亲熬中药时被砂锅溅的,“您忘了爸临终前抓着您的手说什么吗?
他说‘秀兰啊,以后小满就托付给你了’。”我突然蹲下来抱住她发抖的膝盖,
鼻尖全是她身上淡淡的艾草味,“您忘了吗?去年冬天我发烧到三十九度,
是您用酒给我擦身子,整夜守在我床头?
您说过会把我当亲闺女的......”王建军突然上前揪住我的胳膊:“少来这套!
我妈伺候你爸三年,吃的喝的哪样不是花我们家的钱?现在人没了,
她凭什么留在这破房子里——”他的手指掐得我生疼,我看见父亲遗像里的眼睛似乎在动,
喉间突然泛起腥甜。“松手!”我尖叫着去掰他的手指,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三道血痕,
“这房子是我爸的婚前财产!您妈要是走了,就是承认图我们家房子!
”这话出口我就后悔了,继母猛地抬头,眼里全是受伤的光。可王建军的动作顿住了,
他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上周社区调解时,张主任特意提过这茬。雨声突然大起来,
打在防盗门上咚咚作响。继母的碎片还散在地上,有片菱形的反光正好映着父亲的笑脸。
那是我考上大学那年拍的,他举着我的录取通知书,继母在旁边往他茶杯里添枸杞。
那时王建军总说“我妈就是个保姆”,可父亲把工资卡交给继母时,
说的是“这个家以后你管”。“小满,”继母突然挣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串钥匙,
“这房子...是你爸的心意,我不能...”“妈!”我抓住她冰凉的手,
发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还戴着,那是父亲花半个月工资买的银戒指,“您要是走了,
我就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了。”眼泪终于掉下来,混着脸上未擦的泪痕,“去年您给我缝棉袄,
说‘以后妈给你做’,这话还算数吗?”王建军在旁边重重跺脚:“妈!别被她骗了,
她就是想赖着您当免费保姆——”“够了!”继母突然站起来,钥匙串在指间晃出清脆的响,
她转向王建军,鬓角的白发被泪水黏在脸上,“你爸走的时候,我答应过要照顾小满。
”她又转向我,指尖轻轻擦过我红肿的手腕,“傻孩子,妈哪儿也不去。
”王建军的蛇皮袋“砰”地摔在地上,几件旧衣服散出来。他瞪了我们一眼,
猛地拉开防盗门,风雨卷着碎纸冲进屋来。继母想去关窗,
我却看见她悄悄把那串钥匙塞进了围裙口袋,和父亲生前常用的那串叮当作响地碰在一起。
夜里守灵时,继母在父亲遗像前摆了盘他爱吃的酱牛肉。
我望着香雾缭绕中两张并排的遗照——继母年轻时的照片还夹在相册里,
父亲总说她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现在她正用棉签细细擦拭相框,
银戒指在烛光下闪着温润的光。窗外的雨还在下,却不再像下午那样砸得人心慌。
我知道明天王建军可能还会来闹,知道房产证的事迟早要摆到桌面上,
但此刻继母往我身上披了件外套,带着艾草味的体温让我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病房。
原来有些羁绊,早就不是房产证上的名字能剪断的——就像继母腕上的烫疤,
就像我喊出口的那声“妈”,早就成了血脉里化不开的盐。香灰落在供桌上,像撒了把星星。
继母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我手背发痒:“小满,明天咱们去把你爸的茶杯收收,
他总说放在窗台容易落灰。”我点点头,看见遗像里的父亲嘴角似乎在笑。雨声渐歇,
灵堂的灯在黎明前微微发蓝,而继母的手,始终没松开。2 钥匙与遗嘱第二天清晨,
防盗门被砸得山响时,我正蹲在厨房给继母熨烫孝衣。熨斗的蒸汽模糊了视线,
恍惚间以为是父亲晨跑回来敲门,直到王建军的叫骂声混着铁锈味灌进屋里:“李秀兰!
你当自己是慈禧太后呢?真以为能赖在这——”继母手里的搪瓷盆“当啷”落地,
洗好的供果滚了一地。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把银戒指转了半圈,才慢慢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个穿西装的男人,领口别着的工作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周女士,
”为首的眼镜男掏出文件,“我们是永信律所的,受王建军先生委托,
就这套房产的归属问题——”“砰!”我猛地推上厨房门,指甲几乎嵌进木质门板。
父亲的茶杯还摆在窗台,杯底结着他最爱的浓茶垢,
昨天继母擦相框时特意用软布蘸了醋来洗。现在那些褐色的痕迹在阳光下像一道道伤疤,
和继母腕上的烫疤重叠成影。
“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三条——”眼镜男的声音隔着门刺进来,
“婚前财产虽属个人所有,但您作为配偶有权主张——”“我不主张。”继母的声音很轻,
却像块冷铁砸在地上,“这房子是老周留给小满的,我...签过字的。”什么?
我猛地转身,蒸汽在玻璃窗上凝成水珠,顺着父亲贴在墙上的“家和万事兴”剪纸往下淌。
那是继母搬来后贴的,边角已经卷翘,她总说等春天暖和了换张新的。
外间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王建军突然拔高嗓门:“妈!你什么时候签的字?
我怎么不知道——”“在医院。”继母的声音带着水汽,“你爸走前三天,
说怕小满以后没依靠,让我在放弃继承权的协议上按了手印。”她顿了顿,“建军,
你那天在ICU门口接电话,说公司要谈项目,还记得吗?”厨房里飘来米粥的糊味,
我这才发现电炉上的锅还开着。手忙脚乱关掉火,白米在锅底结成黑痂,
像父亲最后那顿没吃完的病号饭。原来那些深夜里继母在书房的窸窣声,不是在织毛衣,
而是在签什么放弃协议?“你疯了!”王建军的怒吼震得门框发颤,“那房子值八十万!
你这辈子当牛做马,最后连个窝都没有——”“老周躺床上动不了的时候,
”继母突然提高声音,“是小满用棉签蘸水给他擦嘴唇,是小满整夜数着监护仪的滴答声。
你呢?你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赶上!”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建军,你小时候发烧,
是谁用毛巾裹着冰袋整夜抱着你?你高考前夜紧张得吐,是谁给你熬的莲子粥?
”我隔着门看见继母的影子晃了晃,她正把父亲的拖鞋往鞋柜里摆,鞋尖对着遗像的方向。
那是双磨破了皮的旧拖鞋,父亲总说“秀兰买的合脚”。
此刻王建军的皮鞋尖正碾在拖鞋的鞋带上,像踩碎了一地的旧时光。“周小满!
”王建军突然踹了厨房门一脚,“你躲在里面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爸真把你当亲闺女?
他住院时偷偷跟我说——”“够了!”继母的声音带着我从未听过的严厉,“要闹去法院闹,
现在是老周头七,别在灵堂前造孽。”她顿了顿,从围裙口袋里摸出那串钥匙,
金属碰撞声里混着供桌上香炉的轻响,“小满,去把你爸的遗像擦一擦,灰都落睫毛上了。
”我攥着抹布的手在发抖,父亲遗像上的玻璃映出继母的侧脸。
她正把王建军带来的律师往门外推,银戒指在晨光里闪过一道光,
像父亲临终前滴在被单上的那滴泪。原来早在父亲清醒的最后时刻,他们就做好了决断,
而我这个“亲闺女”,直到今天才知道这场无声的战役。律师们离开时,
王建军甩下句“法庭见”,防盗门的碰撞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继母靠在门上滑坐在地,
围裙口袋里的钥匙硌得她腰难受,却仍对着我笑:“小满别怕,妈去过法院,知道流程。
”我这才注意到她鬓角的白发里掺着几根银线,比父亲去世前又多了些。想起昨晚守灵时,
她偷偷把父亲的婚戒套在自己无名指上,却因为手指变粗戴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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