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碗用抹布使劲地搓，面前的脏盘子堆成小山。
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哥？”
咬牙切齿道：“你别进来！”
门锁被人晃了晃：“让我看看你。”
我气极怒极：“滚，你疯了吧，客人都看着呢。”
“他们现在在换衣服，不在旁边。”
门板被大力拍了拍。
“你给我开个门。”
我低声对着门说，“脸都被你丢尽了。”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我要走了，求你让我看看你。”
“滚，别说得跟要见我最后一面似的。”
“......”“能别说这种话吗？
我害怕，那种噩梦般的经历这辈子不想经历第二次。”
我停下搓盘子，流水的声音哗啦作响，我知道他在说那件事。
我从快出狱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了。
这还是穆淮他后来告诉我的。
奇怪的是，那段记忆像是被抹布擦过白板，我一点也记不清了。
他可能会说谎，但是我身上的伤口却不会说谎。
我确实差点死了。
“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还难受吗？
我进来看看行吗？”
我心里满心的膨胀的怒火散去一些。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他还没从那件事带来的巨大余震中缓过来。
我吸了口气，冲着外面说：“你少在我面前抽疯我就不难受了。”
厨房的门又被敲了敲：“余生，算我求你了……”我的手泡在冷水里，怔怔地望着空白的墙面，深深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想帮他把门打开。
这时候，门外传来男主人的声音：“我来了！
您久等了！”
我走向门口的脚步一顿。
是客人来了。
我们再见面就不合适了。
隐隐约约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叹息声。
“......我们回家聊。”
门外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远。
--我从医院出来以后，没钱租房子，就一首借住在穆淮他家。
反正他家够大，不差我这一个人。
我一首不知道他对我的情感扭曲成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分开的这几年里他经历了什么。
现在，我指定是不能在住他家了。
我晾他几天，没准他就能恢复正常了。
我带着满腔的愁绪，去总部汇报工作。
不知道这几天能住哪。
我工资卡里钱不多。
随便租个房子算了。
从上司办公室里出来，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余生！”
那个人看见我，立刻笑出一口白牙。
我也笑道：“木根儿！”
木根是我在牢里面认识的，他比我早出来。
本以为会断了联系，结果巧就巧在，我们竟然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我俩一见面像是许久未见的亲兄弟一样，惊喜得不行。
“你，你怎么还，还不走？”
他说话有些结巴，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
“今天，不，不省钱赶，赶最后一班了？”
我摸了摸鼻子，笑着说：“不用赶车了，我不住城南那边儿了。”
“为什么？
交，交不起房租？”
说着他在包里摸来摸去。
我满腔愁绪，起起落落后，把倾诉的欲望咽了下去。
木根从他那破包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红色钞票来，沉默着压平递给我。
我眼眶有点热：“木根，我有钱。”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就是出了点事。”
我顿住，咽了咽口水：“太复杂了，我说不出口，打算先在宾馆住两天，再找个新房子住着。”
“那住，住我那？”
我推拒道：“不行，太麻烦你了。”
木根看着我，眼睛周围的皮肤干涸得像枯木，但是中间的瞳孔却像洗过的黑石头，又黑又亮，显得认真而珍重：“余，余生，我把你当亲弟弟。”
我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心里酸软一片：“木根，咱们就是亲兄弟。”
他首起身，“我，我买新车了，我，带你过去。”
我心里为他高兴，打趣道：“背着我偷偷发财了？”
他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腼腆。
他带着我来到左拐右拐，我一路上都在幻想他把新车停哪了？
这附近也没有车位啊。
他在一个地方站定，指了指说：“我，我买的新车。”
我定睛一看，一片剥落的墙皮下停着一个红色小电瓶，被他当成宝贝一样藏在墙角。
“我，我不用骑自行车了，累。”
他一抬腿跨在座椅上，冲着我说：“你坐，坐我后面。”
我说：“木根，骑这种车得带上头盔吧？
你头盔呢？”
他摇摇头说：“没事，要，要不了这么麻烦。”
我将信将疑地坐上去，还没坐稳，他就滋溜一下就窜出去，给我后背拍了一下。
“木木木根，你开慢点！”
木根没回头，高声叫到：“抓稳，我带你看，看好玩的！”
他猛地一加速，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我为了保持平衡，抱住他的腰，紧紧闭上眼。
“慢点，我害怕！”
“呜——呼——”他突然开怀大叫起来，“余生，你快看！”
空气变得冰凉而潮湿，我睁开眼，便愣住了。
我们横渡大江，河道一望无际，成排的高楼大厦沿河而立。
火红色的夕阳滚滚燃烧，缓缓沉入大江。
河流撞碎了阳光，细碎的金子上下浮动。
真美。
我露出了一个笑容，世界真大。
好像多大的烦恼都只不过沧海一粟。
风声喧嚣，景色倒退，木根的欢呼在我耳边，车辆在我身边飞驰而过。
那一刻，世界像是被我踩在脚下，我可以到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那一刻，好像时光倒流，记忆退去，身上狰狞的伤疤都消失，十八岁的我躲别人背后笑得开怀，不被命运找到。
哪怕就只有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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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切齿道：“你别进来！”
门锁被人晃了晃：“让我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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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在换衣服，不在旁边。”
门板被大力拍了拍。
“你给我开个门。”
我低声对着门说，“脸都被你丢尽了。”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我要走了，求你让我看看你。”
“滚，别说得跟要见我最后一面似的。”
“......”“能别说这种话吗？
我害怕，那种噩梦般的经历这辈子不想经历第二次。”
我停下搓盘子，流水的声音哗啦作响，我知道他在说那件事。
我从快出狱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了。
这还是穆淮他后来告诉我的。
奇怪的是，那段记忆像是被抹布擦过白板，我一点也记不清了。
他可能会说谎，但是我身上的伤口却不会说谎。
我确实差点死了。
“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还难受吗？
我进来看看行吗？”
我心里满心的膨胀的怒火散去一些。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他还没从那件事带来的巨大余震中缓过来。
我吸了口气，冲着外面说：“你少在我面前抽疯我就不难受了。”
厨房的门又被敲了敲：“余生，算我求你了……”我的手泡在冷水里，怔怔地望着空白的墙面，深深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想帮他把门打开。
这时候，门外传来男主人的声音：“我来了！
您久等了！”
我走向门口的脚步一顿。
是客人来了。
我们再见面就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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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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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首不知道他对我的情感扭曲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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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满腔的愁绪，去总部汇报工作。
不知道这几天能住哪。
我工资卡里钱不多。
随便租个房子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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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
那个人看见我，立刻笑出一口白牙。
我也笑道：“木根儿！”
木根是我在牢里面认识的，他比我早出来。
本以为会断了联系，结果巧就巧在，我们竟然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我俩一见面像是许久未见的亲兄弟一样，惊喜得不行。
“你，你怎么还，还不走？”
他说话有些结巴，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
“今天，不，不省钱赶，赶最后一班了？”
我摸了摸鼻子，笑着说：“不用赶车了，我不住城南那边儿了。”
“为什么？
交，交不起房租？”
说着他在包里摸来摸去。
我满腔愁绪，起起落落后，把倾诉的欲望咽了下去。
木根从他那破包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红色钞票来，沉默着压平递给我。
我眼眶有点热：“木根，我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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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住，咽了咽口水：“太复杂了，我说不出口，打算先在宾馆住两天，再找个新房子住着。”
“那住，住我那？”
我推拒道：“不行，太麻烦你了。”
木根看着我，眼睛周围的皮肤干涸得像枯木，但是中间的瞳孔却像洗过的黑石头，又黑又亮，显得认真而珍重：“余，余生，我把你当亲弟弟。”
我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心里酸软一片：“木根，咱们就是亲兄弟。”
他首起身，“我，我买新车了，我，带你过去。”
我心里为他高兴，打趣道：“背着我偷偷发财了？”
他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腼腆。
他带着我来到左拐右拐，我一路上都在幻想他把新车停哪了？
这附近也没有车位啊。
他在一个地方站定，指了指说：“我，我买的新车。”
我定睛一看，一片剥落的墙皮下停着一个红色小电瓶，被他当成宝贝一样藏在墙角。
“我，我不用骑自行车了，累。”
他一抬腿跨在座椅上，冲着我说：“你坐，坐我后面。”
我说：“木根，骑这种车得带上头盔吧？
你头盔呢？”
他摇摇头说：“没事，要，要不了这么麻烦。”
我将信将疑地坐上去，还没坐稳，他就滋溜一下就窜出去，给我后背拍了一下。
“木木木根，你开慢点！”
木根没回头，高声叫到：“抓稳，我带你看，看好玩的！”
他猛地一加速，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我为了保持平衡，抱住他的腰，紧紧闭上眼。
“慢点，我害怕！”
“呜——呼——”他突然开怀大叫起来，“余生，你快看！”
空气变得冰凉而潮湿，我睁开眼，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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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撞碎了阳光，细碎的金子上下浮动。
真美。
我露出了一个笑容，世界真大。
好像多大的烦恼都只不过沧海一粟。
风声喧嚣，景色倒退，木根的欢呼在我耳边，车辆在我身边飞驰而过。
那一刻，世界像是被我踩在脚下，我可以到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那一刻，好像时光倒流，记忆退去，身上狰狞的伤疤都消失，十八岁的我躲别人背后笑得开怀，不被命运找到。
哪怕就只有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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