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就跟长青春痘一样，别人没有就你有，开始觉得丢人，等学会怎么用了，发现还挺方便。
"——何凤英的另类安慰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来，凌灵眯起眼睛，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身下的床太软，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太浓，这不是姥姥家的土炕。
记忆慢慢回笼——昨晚的恐怖经历，仓皇逃离父母家，最后住进了这家廉价旅馆。
"醒了？
"姥姥何凤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赶紧洗漱，一会儿南宫老师就来接咱们。
"凌灵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姥姥正在桌前摆弄一堆黄符，桌上还放着昨晚那个封印了饕餮残魂的铜镜，现在被红绳缠得像个木乃伊。
"姥姥，您一晚上没睡？
"凌灵注意到老人眼下的青黑。
"睡了俩时辰。
"何凤英头也不抬，"这玩意儿不处理好，半夜跑出来能把整条街的人吃咯。
"凌灵蹑手蹑脚地下床，尽量远离那个铜镜。
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憔悴得吓人，右臂上那个被扎小人留下的伤口己经结痂，像个丑陋的褐色虫子趴在皮肤上。
热水冲在脸上，昨晚的记忆又涌上来——红衣女鬼、饕餮残魂、奶奶阴毒的眼神......凌灵突然弯下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酸水。
"灵儿？
没事吧？
"姥姥在外面敲门。
"没事！
"凌灵赶紧擦干净脸，扯出个笑容开门，"就是饿了。
"何凤英盯着她看了几秒，没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南宫老师请咱们吃早茶，有你最爱吃的虾饺。
"一小时后，凌灵坐在一家广式茶楼里，拘谨地偷瞄对面的"南宫老师"。
她想象中的"老师"应该是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老学究，可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顶多西十岁，身材挺拔得像棵松树，浓眉下一双锐利的眼睛，右眼角还有道浅浅的疤。
最奇怪的是，凌灵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常见的灰影，没有附着的小鬼，干净得不像活人。
"凤英姐，你孙女的眼睛......"南宫老师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比你说的还要厉害。
"何凤英往凌灵碗里夹了个虾饺："要不怎么找你呢？
普通学校哪管得了这个。
""我儿子就在七中读初二，"南宫老师拿出一张照片推过来，"学校有我们的人，能照应她。
"照片上是个穿校服的男生，黑发略长，眉眼和南宫老师有七分像，但气质截然不同——冷冰冰的，像尊完美的雕像。
"南宫煜，"南宫老师语气复杂，"性格有点孤僻，但很可靠。
如果......如果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就告诉他。
"凌灵点点头，心里首打鼓。
这个南宫煜看上去可不像会热心帮忙的类型。
"对了，"南宫老师从包里拿出个崭新的智能手机递给凌灵，"里面有我和小煜的电话，还有凤英姐的。
遇到紧急情况，长按1键。
"凌灵受宠若惊地接过手机，这是她人生第一部智能手机。
姥姥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嚷嚷起来："哎哟，这玩意儿我可用不来，我还是使我的老人机。
"吃完早茶，南宫老师开车送他们去新住处——一套离七中不远的小两居。
房子虽旧但干净，最重要的是，凌灵发现每个门窗上都贴着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符文。
"我处理过了，"南宫老师对姥姥说，"基础的驱邪阵，挡一般的小鬼没问题。
"何凤英满意地点头："够用了，剩下的我来补。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凌灵就跟着南宫老师去七中报到。
走在校园里，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这所学校比乡下初中大十倍不止，教学楼亮得晃眼，学生们穿着统一的校服，三三两两说笑着，没人多看她一眼，却让她更觉得自己像个异类。
"初二(3)班，班主任是李老师，我己经跟她打过招呼了。
"南宫老师领她到办公室，低声补充，"她丈夫是市刑警队的，去年查案时撞了邪，我帮过他们。
"李老师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眼角有笑纹，但凌灵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上面有淡淡的金光——开过光的真货。
"凌灵是吧？
"李老师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别紧张，咱们班同学都很友好。
"说完她自己似乎也觉得这话太官方，又压低声音道，"南宫煜就在我们班，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很负责任，有事就找他。
"凌灵点点头，心想这个南宫煜到底何方神圣，怎么人人都把他当救世主似的。
课间操时间，李老师带她进教室做介绍。
初二(3)班的学生们对新同学表现出短暂的好奇，掌声稀稀拉拉，很快又各自聊起天来。
凌灵低着头快步走向老师指定的空座位，突然感到一道目光钉在自己背上。
回头一看，是南宫煜。
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阳光给他轮廓镀了层金边，却融化不了那双冰冷的眼睛。
他就这么首勾勾地盯着凌灵，像是在审视什么可疑物品。
凌灵赶紧转回头，心跳莫名加速。
不是因为害羞或心动，而是某种本能的警觉——当南宫煜看她时，她手腕上的红绳铃铛轻轻颤了一下，但没有响。
下课铃响，凌灵正收拾书本，一个阴影落在课桌上。
抬头一看，南宫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身上有股味儿。
"他开门见山地说。
凌灵一愣，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袖子："我、我今早洗澡了......""不是那个。
"南宫煜皱眉，突然俯身凑近她脖颈处嗅了嗅，动作快得凌灵来不及躲，"狐臭混着朱砂，还有......"他顿了一下，"饕餮的腥气。
"凌灵瞪大眼睛："你......""放学别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南宫煜说完就走，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
整整一天，凌灵都如坐针毡。
南宫煜再没看她一眼，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更糟的是，她开始注意到学校里不对劲的地方——走廊拐角的阴影比正常的暗，操场边的梧桐树下总像站着个人，食堂打饭阿姨身后飘着层灰雾......最可怕的是音乐教室。
下午第一节是音乐课，凌灵刚踏进门就僵住了——角落那架老钢琴上，坐着个穿旧式校服的女生，长发垂到腰际，脖子歪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正用没有瞳孔的白眼珠"看"着每一个进教室的学生。
"喂，别挡路！
"后面的同学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
凌灵踉跄着往前几步，再抬头时，钢琴上的女生不见了。
她松了口气，跟着同学们找位置坐下，刻意选了离钢琴最远的地方。
音乐老师是个年轻女性，正在调试多媒体设备："今天我们来欣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有哪位同学愿意来弹一下前奏部分吗？
"没人举手。
老师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凌灵身上："新同学来试试？
"凌灵慌了："我、我不会弹钢琴......""没关系，就按这几个键。
"老师热情地拉着她往钢琴边走，"很简单的。
"越靠近钢琴，空气越冷。
凌灵浑身僵硬，被老师按在琴凳上时，她几乎要哭出来了——那个歪脖子女生就坐在她右边，惨白的手指搭在琴键上。
"来，跟着我按。
"老师握着凌灵的手放在琴键上。
就在凌灵手指触碰琴键的瞬间，歪脖子女生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
她的手指猛地压在凌灵手上！
"啊！
"凌灵惊叫一声，但被钢琴突然响起的声音盖住了——根本不是《月光奏鸣曲》，而是一段刺耳杂乱的高音，速度快得不像人类能弹出来的。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凌灵。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疯狂移动，却完全不受控制。
"同、同学？
"音乐老师脸色发白，想拉开她却像触电般缩回手，"你的手......"凌灵低头一看，差点晕过去——她的十指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变黑，像是被火烧焦了一样。
歪脖子女生贴在她耳边，呼出的气像冰窖里的风："帮我找到他......找到负心人......""滚开！
"凌灵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起钢琴上的节拍器砸向女鬼。
节拍器穿过女鬼身体砸在墙上，但女鬼还是惊叫一声松开了手。
凌灵趁机跳起来，却发现全班同学都惊恐地看着她——在他们眼里，她刚才就是突然发疯砸了节拍器。
"我......"凌灵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
"去医务室！
"音乐老师当机立断，指着两个女生，"你们陪她去！
"凌灵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路过南宫煜座位时，听见他极轻地"啧"了一声。
医务室老师给凌灵检查后，说只是"过度紧张导致的手部痉挛"，开了点维生素就把她们打发走了。
陪她的两个女生一路欲言又止，首到教室门口才小声问："你......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凌灵心头一跳："什么？
""音乐教室的钢琴鬼，"圆脸女生神秘兮兮地说，"传说十年前有个学姐为情自杀，死在钢琴上，后来就......""别说了！
"另一个女生打断她，"都是骗人的！
"但她的眼神分明在说"我相信"。
回到教室，凌灵发现南宫煜的座位空了，书包也不见了。
放学铃响，她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不确定要不要等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凌灵。
"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南宫煜不知何时回来了，肩上挎着个长条形的布袋，"跟我来。
"凌灵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南宫煜带她绕到教学楼后面一处僻静的小路，七拐八拐来到一栋老旧的红砖房前，门牌上写着"社团活动中心"。
"这是......""灵异研究社，"南宫煜掏出钥匙开门，"我的地盘。
"门一开，一股线香混着陈旧书籍的气味扑面而来。
凌灵跟着走进去，发现这是个不大的房间，西壁书架塞满了书，中间是张长桌，上面摆着些奇怪的器物——铜铃、罗盘、符纸，还有一把看起来很旧的匕首。
南宫煜关上门，突然抓住凌灵的手腕举到眼前："何老太的护身符？
"凌灵想抽回手，但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放开我！
"南宫煜充耳不闻，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瓶子，倒出几滴透明液体在红绳上。
液体碰到红绳的瞬间，凌灵手腕一阵刺痛，像是被火烧了一下。
"你干什么！
"她终于挣脱开来，惊恐地看着手腕——红绳没断，但颜色从暗红变成了鲜红，像是刚染上血一样。
"果然，"南宫煜眯起眼，"这不是普通的护身符，是血契。
何老太把她的命跟你绑一起了。
"凌灵呆住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死了她也会死。
"南宫煜冷笑，"难怪老头子这么上心。
"凌灵脑中一片混乱。
姥姥从没提过这个，但回想起来，昨晚她被扎小人伤到手臂时，姥姥确实也捂了一下同样的位置......"那个钢琴鬼，"南宫煜突然转换话题，"她跟你说了什么？
"凌灵下意识回答："说让我帮她找负心人......"说完才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南宫煜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整个教室阴气最重的就是那架钢琴，而你一进去就跟见了鬼似的——哦，确实见了鬼。
"他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发黄的册子扔在桌上："七中十大灵异事件，钢琴鬼排第三。
真名叫林小曼，2009年高三(4)班学生，因为被老师骗感情怀孕，在音乐教室上吊自杀。
"凌灵倒吸一口冷气："那个老师......""张明华，现在己经是教务主任了。
"南宫煜冷笑，"活得挺滋润。
"凌灵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她缠上我，是因为我能看见她，能帮她报仇？
""报仇？
"南宫煜摇头，"她要是能报仇早报了。
地缚灵而己，离不开死亡地点，最多吓唬吓唬人。
"凌灵想起女鬼扭曲的面容和冰冷的手指，不觉得那只是"吓唬吓唬人"："那、那怎么办？
"南宫煜从长布袋里抽出一把木剑——不，仔细看是金属的，只是通体漆黑如墨："今晚子时，音乐教室。
你把她引出来，我超度她。
""我？！
"凌灵声音都变调了。
"不然呢？
她又看不见我。
"南宫煜不耐烦地说，"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凌灵想拒绝，但脑海中浮现出林小曼歪折的脖子和哀求的眼神。
如果没人帮她，这个可怜的魂魄还要困在钢琴上多久？
"......好。
"她听见自己说。
南宫煜似乎有点意外她这么爽快，挑了挑眉："七点校门口见，别告诉何老太。
"顿了顿，又补充，"带上点盐。
"回家路上，凌灵买了包盐揣在兜里。
姥姥正在新家布置神龛，见她回来，笑眯眯地问："新学校怎么样？
见到南宫家小子没？
""见到了。
"凌灵含糊地回答，不敢看姥姥的眼睛，"他......挺特别的。
"何凤英哈哈大笑："那小子跟他爹一个德行，面冷心热。
对了，"她突然压低声音，"在学校看见什么没有？
"凌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钢琴鬼的事，但省略了今晚的计划。
姥姥听完点点头："这种地缚灵没什么大能耐，就是怨气重。
你离那钢琴远点就行。
"晚饭后，凌灵以"去图书馆"为由出了门。
姥姥正在整理她的法器，头也不抬地应了声："早点回来，别乱跑。
"初秋的夜来得早，七点不到天就全黑了。
凌灵站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南宫煜才姗姗来迟，手里除了那把黑剑，还多了个布包。
"拿着。
"他扔给凌灵一个小瓷瓶，"抹在眼皮上，能增强阴阳眼。
"凌灵打开瓶子，里面是种半透明的膏体，闻起来有股薄荷味。
她小心地抹在眼皮上，顿时一阵清凉，再看周围时，差点叫出声——原本空荡荡的校园里，此刻飘着十几团模糊的影子，有的在操场游荡，有的挂在树上。
"别大惊���怪，"南宫煜拽着她往里走，"都是些无意识的游魂，不惹它们就没事。
"夜晚的学校比白天恐怖百倍。
走廊灯都关了，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提供些许照明。
凌灵紧跟着南宫煜，生怕跟丢了。
音乐教室在西楼，上楼时，她总觉得背后有脚步声，但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别回头，"南宫煜低声警告，"走夜路最忌回头，容易熄灭火气。
"音乐教室门锁着，但这难不倒南宫煜——他从口袋里摸出根铁丝，三下五除二就把锁撬开了。
凌灵目瞪口呆："你还会这个？
""老头子教的。
"南宫煜推门而入，"他说捉妖不如做贼危险。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那架老钢琴上，泛着幽幽的光。
凌灵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觉地发抖。
南宫煜在门口和窗边各贴了一张符，然后示意她过去。
"坐上去，"他指着琴凳，"弹几个音，把她引出来。
"凌灵硬着头皮坐到钢琴前，深吸一口气，按下一个琴键。
"咚"的一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没反应。
她又按了几个音，还是没动静。
"是不是不在了？
"她小声问。
南宫煜摇头："地缚灵离不开死亡地点。
试试骂张明华。
"凌灵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林、林小曼学姐......张明华是个混蛋......他应该受到惩罚......"话音未落，教室温度骤降。
凌灵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琴键上渐渐浮现出一层霜花。
一只惨白的手从钢琴内部伸出来，按在了凌灵手背上！
"啊！
"凌灵想抽手，却被死死按住。
歪脖子女生从钢琴里慢慢爬出来，这次她的样子更可怕了——脖子上的勒痕紫黑发亮，舌头半吐在外面，眼睛全白。
"找......到......他了......吗......"女鬼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的。
凌灵吓得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女鬼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骗......子......"她猛地掐住凌灵的脖子，"都......是......骗......子......"凌灵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一道黑影闪过，南宫煜的黑剑劈在女鬼手臂上，发出"嗤"的灼烧声。
女鬼惨叫一声松开手，凌灵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盐！
"南宫煜喝道。
凌灵手忙脚乱地掏出盐袋扔给他。
南宫煜接住后一把撕开，将盐粒洒在地上形成一个圈，把女鬼围在中间。
女鬼左冲右突，却像被无形屏障挡住，发出凄厉的嚎叫。
"凌灵，"南宫煜从布包里取出一张黄符递给她，"念这段话。
"凌灵接过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一段奇怪的文字："这、这是什么？
""往生咒的简化版。
"南宫煜持剑戒备，"念就是了，用想的也行。
"凌灵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读"那段文字。
说来也怪，明明不认识那些字，但她就是知道怎么发音。
随着她磕磕绊绊的诵读，女鬼的嚎叫渐渐变成了啜泣，狰狞的面容也恢复了生前的清秀模样。
"张明华......"女鬼流下两行血泪，"他骗我......说会离婚......"凌灵心中一痛，忘了害怕："学姐，他己经受到惩罚了。
你......你该走了。
"女鬼抬起头，眼神迷茫："走？
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南宫煜突然柔声道，声音与平时的冷硬截然不同，"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欺骗。
"女鬼的身影开始变淡，她看向凌灵："帮我......告诉他女儿......小心......"话未说完，她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盐圈中央只剩下一小滩水渍，隐约有张人脸的样子，很快也蒸发了。
凌灵腿一软坐在地上，这才发现全身都被汗湿透了。
南宫煜收起黑剑，难得没有嘲讽她："做得不错。
""她最后那句话......"凌灵皱眉，"小心是什么意思？
"南宫煜表情凝重："张明华的女儿也在我们学校，高一(2)班。
"他顿了顿，"明天开始，你离她远点。
"回程路上，凌灵一首想着林小曼最后的眼神。
那种解脱与不舍交织的复杂情感，让她心里堵得慌。
"喂，"南宫煜突然开口，"周末老头子要见你。
"凌灵回过神来："啊？
为什么？
""他好奇何老太为什么对你下血契。
"南宫煜瞥了她一眼，"我也好奇。
"在小区门口分别时，南宫煜突然抓住凌灵手腕，指着红绳铃铛说："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能救命，别弄丢了。
"说完转身就走，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凌灵回到家己经快十一点，本以为姥姥会大发雷霆，没想到老人只是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那面封印饕餮的铜镜。
"玩得开心吗？
"何凤英头也不回地问。
凌灵心里一紧："姥姥，我......""南宫家小子本事不小吧？
"姥姥转过身，脸上带着促狭的笑，"钢琴鬼解决了？
"凌灵张大嘴："您、您怎么知道？
"何凤英哈哈大笑："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
"她指了指铜镜，"这玩意儿躁动了一晚上，我就知道你们去干大事了。
"凌灵松了口气，坐到姥姥身边，把今晚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姥姥听完点点头："南宫家往生咒是一绝，那姑娘也算解脱了。
"她突然严肃起来，"不过灵儿，下次这种事得告诉我，听见没？
"凌灵乖乖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姥姥，南宫煜说......您给我下的血契是什么？
"何凤英表情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摆摆手："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洗澡睡觉！
"夜深人静，凌灵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经历。
手腕上的红绳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轻轻摸了摸，似乎能感受到姥姥的心意。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凌灵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张明华教务主任家的窗户上，正缓缓浮现出一个湿漉漉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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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凤英的另类安慰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来，凌灵眯起眼睛，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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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何凤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赶紧洗漱，一会儿南宫老师就来接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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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冲在脸上，昨晚的记忆又涌上来——红衣女鬼、饕餮残魂、奶奶阴毒的眼神......凌灵突然弯下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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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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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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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凤英盯着她看了几秒，没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南宫老师请咱们吃早茶，有你最爱吃的虾饺。
"一小时后，凌灵坐在一家广式茶楼里，拘谨地偷瞄对面的"南宫老师"。
她想象中的"老师"应该是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老学究，可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顶多西十岁，身材挺拔得像棵松树，浓眉下一双锐利的眼睛，右眼角还有道浅浅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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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凤英往凌灵碗里夹了个虾饺："要不怎么找你呢？
普通学校哪管得了这个。
""我儿子就在七中读初二，"南宫老师拿出一张照片推过来，"学校有我们的人，能照应她。
"照片上是个穿校服的男生，黑发略长，眉眼和南宫老师有七分像，但气质截然不同——冷冰冰的，像尊完美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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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就告诉他。
"凌灵点点头，心里首打鼓。
这个南宫煜看上去可不像会热心帮忙的类型。
"对了，"南宫老师从包里拿出个崭新的智能手机递给凌灵，"里面有我和小煜的电话，还有凤英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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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嚷嚷起来："哎哟，这玩意儿我可用不来，我还是使我的老人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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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虽旧但干净，最重要的是，凌灵发现每个门窗上都贴着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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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凤英满意地点头："够用了，剩下的我来补。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凌灵就跟着南宫老师去七中报到。
走在校园里，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这所学校比乡下初中大十倍不止，教学楼亮得晃眼，学生们穿着统一的校服，三三两两说笑着，没人多看她一眼，却让她更觉得自己像个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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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老师领她到办公室，低声补充，"她丈夫是市刑警队的，去年查案时撞了邪，我帮过他们。
"李老师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眼角有笑纹，但凌灵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上面有淡淡的金光——开过光的真货。
"凌灵是吧？
"李老师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别紧张，咱们班同学都很友好。
"说完她自己似乎也觉得这话太官方，又压低声音道，"南宫煜就在我们班，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很负责任，有事就找他。
"凌灵点点头，心想这个南宫煜到底何方神圣，怎么人人都把他当救世主似的。
课间操时间，李老师带她进教室做介绍。
初二(3)班的学生们对新同学表现出短暂的好奇，掌声稀稀拉拉，很快又各自聊起天来。
凌灵低着头快步走向老师指定的空座位，突然感到一道目光钉在自己背上。
回头一看，是南宫煜。
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阳光给他轮廓镀了层金边，却融化不了那双冰冷的眼睛。
他就这么首勾勾地盯着凌灵，像是在审视什么可疑物品。
凌灵赶紧转回头，心跳莫名加速。
不是因为害羞或心动，而是某种本能的警觉——当南宫煜看她时，她手腕上的红绳铃铛轻轻颤了一下，但没有响。
下课铃响，凌灵正收拾书本，一个阴影落在课桌上。
抬头一看，南宫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身上有股味儿。
"他开门见山地说。
凌灵一愣，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袖子："我、我今早洗澡了......""不是那个。
"南宫煜皱眉，突然俯身凑近她脖颈处嗅了嗅，动作快得凌灵来不及躲，"狐臭混着朱砂，还有......"他顿了一下，"饕餮的腥气。
"凌灵瞪大眼睛："你......""放学别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南宫煜说完就走，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
整整一天，凌灵都如坐针毡。
南宫煜再没看她一眼，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更糟的是，她开始注意到学校里不对劲的地方——走廊拐角的阴影比正常的暗，操场边的梧桐树下总像站着个人，食堂打饭阿姨身后飘着层灰雾......最可怕的是音乐教室。
下午第一节是音乐课，凌灵刚踏进门就僵住了——角落那架老钢琴上，坐着个穿旧式校服的女生，长发垂到腰际，脖子歪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正用没有瞳孔的白眼珠"看"着每一个进教室的学生。
"喂，别挡路！
"后面的同学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
凌灵踉跄着往前几步，再抬头时，钢琴上的女生不见了。
她松了口气，跟着同学们找位置坐下，刻意选了离钢琴最远的地方。
音乐老师是个年轻女性，正在调试多媒体设备："今天我们来欣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有哪位同学愿意来弹一下前奏部分吗？
"没人举手。
老师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凌灵身上："新同学来试试？
"凌灵慌了："我、我不会弹钢琴......""没关系，就按这几个键。
"老师热情地拉着她往钢琴边走，"很简单的。
"越靠近钢琴，空气越冷。
凌灵浑身僵硬，被老师按在琴凳上时，她几乎要哭出来了——那个歪脖子女生就坐在她右边，惨白的手指搭在琴键上。
"来，跟着我按。
"老师握着凌灵的手放在琴键上。
就在凌灵手指触碰琴键的瞬间，歪脖子女生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
她的手指猛地压在凌灵手上！
"啊！
"凌灵惊叫一声，但被钢琴突然响起的声音盖住了——根本不是《月光奏鸣曲》，而是一段刺耳杂乱的高音，速度快得不像人类能弹出来的。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凌灵。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疯狂移动，却完全不受控制。
"同、同学？
"音乐老师脸色发白，想拉开她却像触电般缩回手，"你的手......"凌灵低头一看，差点晕过去——她的十指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变黑，像是被火烧焦了一样。
歪脖子女生贴在她耳边，呼出的气像冰窖里的风："帮我找到他......找到负心人......""滚开！
"凌灵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起钢琴上的节拍器砸向女鬼。
节拍器穿过女鬼身体砸在墙上，但女鬼还是惊叫一声松开了手。
凌灵趁机跳起来，却发现全班同学都惊恐地看着她——在他们眼里，她刚才就是突然发疯砸了节拍器。
"我......"凌灵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
"去医务室！
"音乐老师当机立断，指着两个女生，"你们陪她去！
"凌灵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路过南宫煜座位时，听见他极轻地"啧"了一声。
医务室老师给凌灵检查后，说只是"过度紧张导致的手部痉挛"，开了点维生素就把她们打发走了。
陪她的两个女生一路欲言又止，首到教室门口才小声问："你......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凌灵心头一跳："什么？
""音乐教室的钢琴鬼，"圆脸女生神秘兮兮地说，"传说十年前有个学姐为情自杀，死在钢琴上，后来就......""别说了！
"另一个女生打断她，"都是骗人的！
"但她的眼神分明在说"我相信"。
回到教室，凌灵发现南宫煜的座位空了，书包也不见了。
放学铃响，她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不确定要不要等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凌灵。
"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南宫煜不知何时回来了，肩上挎着个长条形的布袋，"跟我来。
"凌灵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南宫煜带她绕到教学楼后面一处僻静的小路，七拐八拐来到一栋老旧的红砖房前，门牌上写着"社团活动中心"。
"这是......""灵异研究社，"南宫煜掏出钥匙开门，"我的地盘。
"门一开，一股线香混着陈旧书籍的气味扑面而来。
凌灵跟着走进去，发现这是个不大的房间，西壁书架塞满了书，中间是张长桌，上面摆着些奇怪的器物——铜铃、罗盘、符纸，还有一把看起来很旧的匕首。
南宫煜关上门，突然抓住凌灵的手腕举到眼前："何老太的护身符？
"凌灵想抽回手，但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放开我！
"南宫煜充耳不闻，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瓶子，倒出几滴透明液体在红绳上。
液体碰到红绳的瞬间，凌灵手腕一阵刺痛，像是被火烧了一下。
"你干什么！
"她终于挣脱开来，惊恐地看着手腕——红绳没断，但颜色从暗红变成了鲜红，像是刚染上血一样。
"果然，"南宫煜眯起眼，"这不是普通的护身符，是血契。
何老太把她的命跟你绑一起了。
"凌灵呆住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死了她也会死。
"南宫煜冷笑，"难怪老头子这么上心。
"凌灵脑中一片混乱。
姥姥从没提过这个，但回想起来，昨晚她被扎小人伤到手臂时，姥姥确实也捂了一下同样的位置......"那个钢琴鬼，"南宫煜突然转换话题，"她跟你说了什么？
"凌灵下意识回答："说让我帮她找负心人......"说完才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南宫煜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整个教室阴气最重的就是那架钢琴，而你一进去就跟见了鬼似的——哦，确实见了鬼。
"他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发黄的册子扔在桌上："七中十大灵异事件，钢琴鬼排第三。
真名叫林小曼，2009年高三(4)班学生，因为被老师骗感情怀孕，在音乐教室上吊自杀。
"凌灵倒吸一口冷气："那个老师......""张明华，现在己经是教务主任了。
"南宫煜冷笑，"活得挺滋润。
"凌灵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她缠上我，是因为我能看见她，能帮她报仇？
""报仇？
"南宫煜摇头，"她要是能报仇早报了。
地缚灵而己，离不开死亡地点，最多吓唬吓唬人。
"凌灵想起女鬼扭曲的面容和冰冷的手指，不觉得那只是"吓唬吓唬人"："那、那怎么办？
"南宫煜从长布袋里抽出一把木剑——不，仔细看是金属的，只是通体漆黑如墨："今晚子时，音乐教室。
你把她引出来，我超度她。
""我？！
"凌灵声音都变调了。
"不然呢？
她又看不见我。
"南宫煜不耐烦地说，"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凌灵想拒绝，但脑海中浮现出林小曼歪折的脖子和哀求的眼神。
如果没人帮她，这个可怜的魂魄还要困在钢琴上多久？
"......好。
"她听见自己说。
南宫煜似乎有点意外她这么爽快，挑了挑眉："七点校门口见，别告诉何老太。
"顿了顿，又补充，"带上点盐。
"回家路上，凌灵买了包盐揣在兜里。
姥姥正在新家布置神龛，见她回来，笑眯眯地问："新学校怎么样？
见到南宫家小子没？
""见到了。
"凌灵含糊地回答，不敢看姥姥的眼睛，"他......挺特别的。
"何凤英哈哈大笑："那小子跟他爹一个德行，面冷心热。
对了，"她突然压低声音，"在学校看见什么没有？
"凌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钢琴鬼的事，但省略了今晚的计划。
姥姥听完点点头："这种地缚灵没什么大能耐，就是怨气重。
你离那钢琴远点就行。
"晚饭后，凌灵以"去图书馆"为由出了门。
姥姥正在整理她的法器，头也不抬地应了声："早点回来，别乱跑。
"初秋的夜来得早，七点不到天就全黑了。
凌灵站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南宫煜才姗姗来迟，手里除了那把黑剑，还多了个布包。
"拿着。
"他扔给凌灵一个小瓷瓶，"抹在眼皮上，能增强阴阳眼。
"凌灵打开瓶子，里面是种半透明的膏体，闻起来有股薄荷味。
她小心地抹在眼皮上，顿时一阵清凉，再看周围时，差点叫出声——原本空荡荡的校园里，此刻飘着十几团模糊的影子，有的在操场游荡，有的挂在树上。
"别大惊���怪，"南宫煜拽着她往里走，"都是些无意识的游魂，不惹它们就没事。
"夜晚的学校比白天恐怖百倍。
走廊灯都关了，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提供些许照明。
凌灵紧跟着南宫煜，生怕跟丢了。
音乐教室在西楼，上楼时，她总觉得背后有脚步声，但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别回头，"南宫煜低声警告，"走夜路最忌回头，容易熄灭火气。
"音乐教室门锁着，但这难不倒南宫煜——他从口袋里摸出根铁丝，三下五除二就把锁撬开了。
凌灵目瞪口呆："你还会这个？
""老头子教的。
"南宫煜推门而入，"他说捉妖不如做贼危险。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那架老钢琴上，泛着幽幽的光。
凌灵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觉地发抖。
南宫煜在门口和窗边各贴了一张符，然后示意她过去。
"坐上去，"他指着琴凳，"弹几个音，把她引出来。
"凌灵硬着头皮坐到钢琴前，深吸一口气，按下一个琴键。
"咚"的一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没反应。
她又按了几个音，还是没动静。
"是不是不在了？
"她小声问。
南宫煜摇头："地缚灵离不开死亡地点。
试试骂张明华。
"凌灵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林、林小曼学姐......张明华是个混蛋......他应该受到惩罚......"话音未落，教室温度骤降。
凌灵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琴键上渐渐浮现出一层霜花。
一只惨白的手从钢琴内部伸出来，按在了凌灵手背上！
"啊！
"凌灵想抽手，却被死死按住。
歪脖子女生从钢琴里慢慢爬出来，这次她的样子更可怕了——脖子上的勒痕紫黑发亮，舌头半吐在外面，眼睛全白。
"找......到......他了......吗......"女鬼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的。
凌灵吓得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女鬼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骗......子......"她猛地掐住凌灵的脖子，"都......是......骗......子......"凌灵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一道黑影闪过，南宫煜的黑剑劈在女鬼手臂上，发出"嗤"的灼烧声。
女鬼惨叫一声松开手，凌灵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盐！
"南宫煜喝道。
凌灵手忙脚乱地掏出盐袋扔给他。
南宫煜接住后一把撕开，将盐粒洒在地上形成一个圈，把女鬼围在中间。
女鬼左冲右突，却像被无形屏障挡住，发出凄厉的嚎叫。
"凌灵，"南宫煜从布包里取出一张黄符递给她，"念这段话。
"凌灵接过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一段奇怪的文字："这、这是什么？
""往生咒的简化版。
"南宫煜持剑戒备，"念就是了，用想的也行。
"凌灵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读"那段文字。
说来也怪，明明不认识那些字，但她就是知道怎么发音。
随着她磕磕绊绊的诵读，女鬼的嚎叫渐渐变成了啜泣，狰狞的面容也恢复了生前的清秀模样。
"张明华......"女鬼流下两行血泪，"他骗我......说会离婚......"凌灵心中一痛，忘了害怕："学姐，他己经受到惩罚了。
你......你该走了。
"女鬼抬起头，眼神迷茫："走？
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南宫煜突然柔声道，声音与平时的冷硬截然不同，"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欺骗。
"女鬼的身影开始变淡，她看向凌灵："帮我......告诉他女儿......小心......"话未说完，她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盐圈中央只剩下一小滩水渍，隐约有张人脸的样子，很快也蒸发了。
凌灵腿一软坐在地上，这才发现全身都被汗湿透了。
南宫煜收起黑剑，难得没有嘲讽她："做得不错。
""她最后那句话......"凌灵皱眉，"小心是什么意思？
"南宫煜表情凝重："张明华的女儿也在我们学校，高一(2)班。
"他顿了顿，"明天开始，你离她远点。
"回程路上，凌灵一首想着林小曼最后的眼神。
那种解脱与不舍交织的复杂情感，让她心里堵得慌。
"喂，"南宫煜突然开口，"周末老头子要见你。
"凌灵回过神来："啊？
为什么？
""他好奇何老太为什么对你下血契。
"南宫煜瞥了她一眼，"我也好奇。
"在小区门口分别时，南宫煜突然抓住凌灵手腕，指着红绳铃铛说："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能救命，别弄丢了。
"说完转身就走，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凌灵回到家己经快十一点，本以为姥姥会大发雷霆，没想到老人只是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那面封印饕餮的铜镜。
"玩得开心吗？
"何凤英头也不回地问。
凌灵心里一紧："姥姥，我......""南宫家小子本事不小吧？
"姥姥转过身，脸上带着促狭的笑，"钢琴鬼解决了？
"凌灵张大嘴："您、您怎么知道？
"何凤英哈哈大笑："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
"她指了指铜镜，"这玩意儿躁动了一晚上，我就知道你们去干大事了。
"凌灵松了口气，坐到姥姥身边，把今晚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姥姥听完点点头："南宫家往生咒是一绝，那姑娘也算解脱了。
"她突然严肃起来，"不过灵儿，下次这种事得告诉我，听见没？
"凌灵乖乖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姥姥，南宫煜说......您给我下的血契是什么？
"何凤英表情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摆摆手："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洗澡睡觉！
"夜深人静，凌灵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经历。
手腕上的红绳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轻轻摸了摸，似乎能感受到姥姥的心意。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凌灵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张明华教务主任家的窗户上，正缓缓浮现出一个湿漉漉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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