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镜面外墙上跳跃，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肩上的公文包，迈步向前。
"女士，请出示您的预约信息。
"身着制服的保安伸手拦住了她。
任阅文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声音平静而坚定："我没有预约，但请转告贺总，如果他不想明天收到法院的禁令，最好现在就见我。
"保安犹豫了一下，拿起对讲机。
二十分钟后，任阅文被带到了五十八层的会客室。
透过落地窗，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
她没碰秘书送来的咖啡，而是从公文包里取出平板电脑和几份装订整齐的文件，在玻璃会议桌上一字排开。
会客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入。
"我只有五分钟。
"贺广明的声音冷硬如铁，西装外套早己脱下，白衬衫的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下颌线条紧绷，浑身散发着不容挑战的气场。
任阅文站起身，首视他的眼睛："贺总，恐怕您需要腾出更多时间。
贵公司即将发布的智能家居系统HX-3000侵犯了我客户的三项专利。
"她推过一份文件，"这是详细比对报告。
"贺广明冷笑一声，甚至没有低头看那份文件："贺氏集团拥有业内最强的法务团队和专利库，不可能侵权。
""您的自信令人钦佩，但事实胜于雄辩。
"任阅文点开平板上的一个视频，"这是我们客户的专利演示，时间点是两年前。
而这是贵公司上周发布会的片段。
"她按下播放键，"功能实现方式几乎一模一样。
"贺广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拿起文件快速浏览。
任阅文注意到他阅读的速度惊人，几乎是一目十行。
"这些是表面相似。
"他放下文件，"技术实现路径完全不同。
"任阅文早有准备，又从文件夹中抽出几页："这是第三方技术分析报告，证明核心算法逻辑一致。
根据专利法第五十九条...""我知道专利法条款，不需要一个小律师来教我。
"贺广明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任阅文丝毫不为所动："那么贺总更应该明白，如果不立即停止生产和销售，一旦进入诉讼程序，贺氏将面临巨额赔偿和更严重的商誉损失。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
贺广明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律师——她最多不过二十七八岁，一身剪裁得体的藏青色套装，黑发束成简单的马尾，脸上几乎没有妆容，却有种不容忽视的锐气。
最让他意外的是，面对他的气势压迫，她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你想要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立即停止侵权产品的生产和销售，公开承认错误，并协商赔偿方案。
"贺广明突然笑了，那笑容却没有温度："天真。
贺氏从不公开认错。
说个数字吧，你的客户想要多少？
"任阅文合上文件夹："我的客户要的是公道，不是封口费。
如果贺总坚持这种态度，我们法庭见。
"她开始收拾文件。
"等等。
"贺广明抬手看了眼腕表，"我十一点有个国际会议。
明天上午九点，带着你的全部证据来我办公室。
我们...再详细谈谈。
"任阅文停下动作，敏锐地注意到这位商业帝王语气中微妙的转变——从纯粹的傲慢到隐约的重视。
她点点头："好的，贺总。
不过请准备好HX-3000的全部技术文档，包括供应链信息。
"贺广明己经转身走向门口，听到这话脚步微顿，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任阅文。
众成律师事务所律师。
""任律师，"贺广明的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明天见。
"当会客室的门关上后，任阅文才允许自己长舒一口气。
她的手心其实己经微微出汗，但她绝不会在对手面前显露丝毫动摇。
尤其是贺广明这样的对手——商业杂志上说他从不知妥协为何物，三十二岁接手家族企业后，以铁腕手段将贺氏集团从濒临破产边缘带到行业巅峰。
走出贺氏大楼时，任阅文抬头看了眼顶层那排明亮的窗户。
明天将是一场硬仗，而她，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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