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礼堂被褪色的红绸勉强装点，阳光从裂开的玻璃天窗斜斜洒落，在斑驳的水泥地上投下几道苍白的光痕。
魏尤佳攥着枯败的塑料花束，指尖被粗糙的花枝扎得生疼。
婚纱裙摆拖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廉价的蕾丝蹭过墙角时，勾出一缕缕细碎的线头。
礼堂外传来零星的鞭炮声，惊飞了梁上的麻雀。
魏尤佳望着台下屈指可数的宾客——周家的亲戚们挤在前三排，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她这边只有父亲黑着脸独坐，连母亲都借口身体不适没来。
手机在包里震动，掏出来是魏晴雪发来的消息，配图是她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配文写着“姐姐好好享受乡下风光”。
礼堂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周时琛逆着光走进来。
他穿着件浅灰色衬衫，领口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深蓝色牛仔裤膝盖处磨出毛边，脚下的帆布鞋沾着新鲜的泥土。
当他抬眸望向台上时，魏尤佳呼吸一滞——那双眼睛像是淬了冰的深潭，明明生得极好看，却泛着拒人千里的冷意。
“新人入场。”
司仪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
周时琛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准丈量。
他在魏尤佳面前站定，魏尤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与礼堂里呛人的廉价香烟味形成鲜明对比。
“交换戒指。”
铜制的素圈戒指套上魏尤佳的手指，凉得惊人。
周时琛的指尖触到她的皮肤时，像是被烫到般迅速缩回。
魏尤佳盯着他左手无名指上同样朴素的戒指，突然想起魏晴雪朋友圈里那颗闪瞎眼的钻戒，喉咙泛起苦涩的滋味。
“礼成，新人可以退场了。”
周时琛侧身让出半道，低声说了句“委屈你了”，声音低沉得像是怕惊扰到谁。
不等魏尤佳回话，他己经转身走向宾客，背影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场。
明明穿着最普通的衣裳，可他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模样，却像是误闯进农舍的天鹅。
婚宴设在礼堂后的露天场地，几张斑驳的圆桌拼在一起，上面摆着炒青菜、炖豆腐这些简单菜肴。
魏尤佳被安排在主桌，身边坐着周时琛和婆婆郭琴。
郭琴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菜，油亮的红烧肉堆成小山：“闺女多吃点，瘦得让人心疼。”
周时琛始终沉默着，修长的手指握着搪瓷碗，慢条斯理地扒拉米饭。
每当有亲戚过来敬酒，他都会礼貌起身，言辞简洁却挑不出错处。
魏尤佳偷偷打量他，发现他接酒杯时手腕微扬，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杯沿，那姿态竟比父亲公司里那些西装革履的高管还要优雅。
“听说小周在城里上班？”
隔壁桌的婶子扯着嗓门问。
周时琛放下筷子，坐姿端正得像是在开会：“做点小生意。”
他的声音很轻，却莫名有种让人不敢追问的威慑力。
魏尤佳注意到他回答时，袖口滑落露出一截腕表，表盘是素净的黑色，表带却泛着低调的哑光，和他身上的朴素衣着完全不搭。
婚宴进行到一半，魏尤佳借口去洗手间溜了出来。
她躲在礼堂后的老槐树下，摘下沉重的头纱，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蝉鸣声此起彼伏，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某个午后。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周时琛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魏尤佳差点摔倒。
他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手里还端着个搪瓷杯，袅袅热气从杯口升腾而起。
“谢谢。”
魏尤佳接过杯子，是温热的红糖水，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暖不进心里。
周时琛倚着树干，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勾勒出劲瘦的腰线：“知道你委屈。”
他垂眸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但既然结了婚，有些事我希望我们能说清楚。”
魏尤佳握紧杯子，指甲在杯壁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周时琛顿了顿，声音像是裹着层薄冰，“同样，也请你不要过问我的事。”
他转身要走，又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张银行卡放在石桌上，“家用，想买什么自己去镇上取。”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魏尤佳突然想起婚礼进行时，周时琛低头念誓词的模样。
明明字句诚恳，可他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就像是在完成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
石桌上的银行卡泛着冷光，她想起父亲扔给她的那张卡，同样的冰冷，同样的充满施舍意味。
回到婚宴现场时，郭琴正在和几个婶子聊天。
“我们家时琛啊，从小就懂事。”
郭琴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别看他现在这样，以后肯定有出息。”
魏尤佳在旁边听着，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人群中那个清瘦的身影。
周时琛正和几个年轻人说话，偶尔露出个淡淡的笑，却不达眼底。
夕阳西下，宾客们陆续散去。
魏尤佳站在空荡荡的礼堂里，看着地上散落的彩带和瓜子壳，突然觉得这场婚礼荒唐得可笑。
没有祝福，没有期待，甚至连新郎都像是个陌生的合作伙伴。
婚纱的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嘲笑她一败涂地的人生。
“走吧。”
周时琛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手里提着她的行李箱，“天黑前能到家。”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转身时带起一阵风，魏尤佳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愈发清晰。
坐上那辆接亲的破旧面包车，魏尤佳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暮色渐浓，天边的晚霞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绚烂却孤寂。
周时琛坐在她旁边，始终保持着一拳的距离，目光专注地望着前方。
他衬衫领口的第二颗纽扣微微松动，露出一小片苍白的皮肤，像是道未愈的伤口。
车子颠簸着行驶在乡间小路上，魏尤佳的思绪渐渐飘远。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也曾幻想过穿着洁白的婚纱，在铺满鲜花的礼堂里，与心爱的人交换誓言。
可现实却是，她穿着廉价的婚纱，嫁给了一个陌生而疏离的男人，在冷清的婚礼上，开始了未知的婚姻生活。
远处的村庄己经亮起零星的灯火，魏尤佳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但她暗暗告诉自己，无论未来如何，她都要努力活下去，为自己而活。
哪怕生活给了她最糟糕的开局，她也要在这荒芜的土地上，开出属于自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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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抬眸望向台上时，魏尤佳呼吸一滞——那双眼睛像是淬了冰的深潭，明明生得极好看，却泛着拒人千里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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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琛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准丈量。
他在魏尤佳面前站定，魏尤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与礼堂里呛人的廉价香烟味形成鲜明对比。
“交换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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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琛的指尖触到她的皮肤时，像是被烫到般迅速缩回。
魏尤佳盯着他左手无名指上同样朴素的戒指，突然想起魏晴雪朋友圈里那颗闪瞎眼的钻戒，喉咙泛起苦涩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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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穿着最普通的衣裳，可他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模样，却像是误闯进农舍的天鹅。
婚宴设在礼堂后的露天场地，几张斑驳的圆桌拼在一起，上面摆着炒青菜、炖豆腐这些简单菜肴。
魏尤佳被安排在主桌，身边坐着周时琛和婆婆郭琴。
郭琴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菜，油亮的红烧肉堆成小山：“闺女多吃点，瘦得让人心疼。”
周时琛始终沉默着，修长的手指握着搪瓷碗，慢条斯理地扒拉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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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进行到一半，魏尤佳借口去洗手间溜了出来。
她躲在礼堂后的老槐树下，摘下沉重的头纱，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蝉鸣声此起彼伏，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某个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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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琛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魏尤佳差点摔倒。
他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手里还端着个搪瓷杯，袅袅热气从杯口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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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琛倚着树干，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勾勒出劲瘦的腰线：“知道你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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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琛正和几个年轻人说话，偶尔露出个淡淡的笑，却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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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那辆接亲的破旧面包车，魏尤佳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暮色渐浓，天边的晚霞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绚烂却孤寂。
周时琛坐在她旁边，始终保持着一拳的距离，目光专注地望着前方。
他衬衫领口的第二颗纽扣微微松动，露出一小片苍白的皮肤，像是道未愈的伤口。
车子颠簸着行驶在乡间小路上，魏尤佳的思绪渐渐飘远。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也曾幻想过穿着洁白的婚纱，在铺满鲜花的礼堂里，与心爱的人交换誓言。
可现实却是，她穿着廉价的婚纱，嫁给了一个陌生而疏离的男人，在冷清的婚礼上，开始了未知的婚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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