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纪元唯一真仙是谁

寅末卯初，青石村东头的茅草屋檐角还凝着霜。

林墨蹲在土灶前吹火，潮湿的松枝腾起呛人的青烟，铁锅里黍米粥咕嘟作响的声音混着里屋断续的咳嗽，在破晓前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墨儿..."竹帘后传来祖父沙哑的呼唤，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掀开半角，"去村头打壶酒。

"陶壶入手比上月又轻了几分。

林墨摸着补丁摞补丁的荷包，里头七枚铜钱硌着指腹——这是前日替货郎张满仓背山货到云波城换的。

城南当铺的朝奉捏着半块玉佩首撇嘴："血沁入玉，凶煞之物，顶多值二十文。

"灶膛里火星噼啪炸响。

祖父蜷在破絮堆里咳得厉害，三年前寒潭那场大雪带走了父亲，如今老人肺叶里仿佛还积着冰碴。

林墨添了把艾草，烟气裹着药香漫过漏风的窗棂。

村头酒幌子凝着晨露，陈瘸子正跟屠户老周闲磕牙："昨儿飞鹤令到了镇守府，玄霄门收徒日定在立夏。

"铁勺敲着酒缸沿叮当作响，"要我说，仙家哪管农时？

前年刘铁柱家娃子测出三灵根，如今还在外门挑水..."林墨数出十五枚铜钱排在榆木柜台上。

酒液将满时，货郎张满仓突然从门帘后钻出来，蒜头鼻泛着油光："小子，后日帮我运药材到飞云渡，给你三十文。

"三十文能买五贴枇杷膏。

林墨刚要点头，陈瘸子却啐道："老张你缺德！

飞云渡要过黑风坳，上月王寡妇的骡车...""我走老君崖。

"少年抱起酒壶，粗布袖口露出磨破的肘弯，"绕二十里山路。

"货郎绿豆眼滴溜转，突然压低嗓音："听说黑风坳有仙人遗宝，你爹当年..."话音被陈瘸子的咳嗽打断，酒肆梁上燕子惊飞，撞碎一室晨光。

峭壁上的凿痕爬满青苔，林墨数着第三十七道刻痕——这是父亲采药留下的记号。

竹篓高出头顶两尺，货郎在后头喘如风箱："歇...歇脚！

"断碑半掩在荒草丛中，碑文被岁月蚀得模糊。

林墨扶碑喘气时，怀间酒壶突然发烫。

俯身细看，碑底压着块青玉残片，断口处血沁如蛛网蔓延。

"晦气！

"张满仓蹦出三丈远，"三十年前仙魔大战，这埋了上万尸骨！

"玉佩在阳光下泛起诡异红纹。

货郎眯眼凑近，突然烫得甩手扔出："邪性！

"残玉划过弧线坠入深涧，惊起群鸦乱飞。

山风卷来潮湿的锈味。

林墨盯着掌心被玉佩烙出的红痕，恍惚听见金戈交鸣。

货郎的催促声惊醒了他："申时前要到飞云渡！

"渡口青石板上积着前日的雨。

林墨卸下药材时，货郎突然往他怀里塞了个油纸包："城南李记的桂花糕，给你爷带回去。

"纸包泛着可疑的腥气。

林墨掀开一角，暗红斑块渗过油纸——是半块染血的玉佩，与山崖丢失的那片严丝合缝。

"黑风坳捡的。

"货郎绿豆眼闪着精光，"当铺陈老头说，凑齐残玉能换..."话音被渡船汽笛吞没。

林墨攥紧玉佩，指缝间渗出丝丝温热。

回程路过镇守府，朱漆大门前聚着人群。

玄霄门的飞鹤令悬在白玉照壁上，青光流转的篆字写着："甲子年西月初八，测灵于青石村。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

林墨怀间残玉突然震颤，青光惊得门前石狮瞳孔泛红。

守卫修士按剑望来，少年慌忙低头没入人群。

暮色染红窗纸时，林墨正在补那件粗布短褐。

祖父蜷在灶台旁煨药，陶罐里七叶莲混着枇杷叶翻滚——这是父亲生前常采的方子。

"墨儿，来。

"老人枯指摩挲着半块玉佩，正是林墨藏在枕下的那枚，"这是你爹从寒潭..."咳嗽声撕碎话音。

林墨轻拍祖父佝偻的背脊，摸到嶙峋骨头上冰凉的汗。

残玉突然发烫，药罐中腾起七色雾气，祖父浑浊的眼球映着异光："莫沾仙缘..."哐当一声，药罐炸裂。

林墨扶住昏厥的老人时，残玉血沁如活物游动，在墙面投出星图光影。

窗外传来夜鸦磔笑，碧眼畜生蹲在歪脖子枣树上，羽翼间抖落青烟。

油灯将残玉星图映在茅草屋顶。

林墨对照着《千字文》临摹，笔锋忽被窗外异响打断——碧眼乌鸦啄着窗纸，赤喙间叼着块带血碎玉。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林墨追着鸦影冲进雨幕，草鞋陷在泥泞里。

雷光劈开老槐树的刹那，他看见树心空洞里卡着裂纹陶瓶，雨水正冲刷瓶身千年积尘。

"癸酉..."林墨摩挲着瓶底铭文，这是祖父教过的干支纪年。

碧眼乌鸦突然俯冲而下，利爪在少年手背划出血痕。

血珠坠入瓶口的瞬间，裂纹如星轨次第亮起。

更夫梆子惊起夜枭。

林墨蜷在柴草堆里研究陶瓶，裂纹在月光下缓慢蠕动。

窗外忽有蓝光浮动，披头散发的王二狗飘过院墙——半月前失踪的杂役弟子面色青紫，十指结满冰花。

陶瓶突然滚烫。

林墨扑到窗边时，正见王二狗心口破开血洞，冰晶裹着脏器散落一地。

碧眼乌鸦立在尸身胸口，赤喙啄出枚幽蓝珠子，振翅消失在雷雨中。

暴雨冲刷着血腥。

林墨攥紧陶瓶，裂纹己延伸至瓶颈。

三百里外巡天的玄霄宝鉴上，代表青石村的光点悄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