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时,满手都是血。
不是代码文档铺满三个显示屏的写字楼,没有此起彼伏的键盘声。雕花床柱上悬着的鎏金香囊还在摇晃,龙涎香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指尖黏腻的触感真实得可怕——二十五年来第一次摸到真正的血,竟是从自己胸口流出来的。
"世子!"雕花木门被撞开,玄甲侍卫的佩刀撞在门框上当啷作响。我盯着他盔甲上的狼首纹章,太阳穴突然刺痛。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镇北王府、戍边十五载、皇帝亲赐的丹书铁券...还有昨夜那杯御赐的梨花白。
"追魂散..."我下意识按住心口。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里,那个华服少年在接旨谢恩时指尖的颤抖,夜宴上喉头滚动的毒酒,以及此刻正在消逝的生命热度,都清晰得像是自己亲身经历。
侍卫长秦川单膝跪地,甲胄上的寒霜还未化尽:"京中密报,陛下要各藩王世子入国子监就学。"他压低声音,"王爷让属下转告,若世子不愿..."
铜镜里映出少年苍白的脸,眼尾一粒朱砂痣红得妖异。我扯开染血的衣襟,本该致命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具身体的原主在断气前用最后内力将毒逼至心脉,却不想成全了异世而来的孤魂。
"准备车马。"我听见自己说。窗外飘进细雪,落在案头摊开的《北境堪舆图》上,墨迹未干处写着八个铁画银钩的字:圣心难测,九死一生。
朱雀大街的积雪被车轮碾出两道泥泞。我掀开车帘,望见皇城角楼飞檐上蹲着的嘲风兽,口中衔着的铜铃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三天前在百里亭遭遇的流寇,昨夜驿站突如其来的大火,今晨茶馆里那个打翻茶盏的盲眼琴师——入京三百里,已折了十二名暗卫。
"世子,前面就是望仙门。"秦川的声音裹在风里。他握缰的手背青筋暴起,那是暴雨梨花针留下的伤痕。我突然按住腰间玉带,冰凉的触感刺得掌心发麻。原主临死前攥着的半块虎符,此刻正在暗格里发烫。
马车突然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