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前章 凤隐于璧永昌二十七年冬,钦天监的漏刻指向子时三刻,
苏府后院的昙花突然开了。产房内血腥气浓得化不开,
稳婆捧着个浑身青紫的婴孩跪在地上:"夫人,是个姐儿......"话音未落,
雕花窗外传来金器坠地的脆响。昏黄的灯笼光里,柳姨娘攥着半块摔碎的玉佩,
死死盯着檐下倒挂的冰凌。"我的璧儿......"床幔中伸出只苍白的手,
腕间血玉镯磕在黄铜床栏上,溅起星点火光。刚出生的女婴突然放声啼哭,
屋外十二盏灯笼齐齐熄灭。三日后,京城下了百年不遇的红雪。
国师立在苏府滴水成冰的庭院中,手中龟甲裂出凤凰纹:"此女命犯孤鸾,
十八岁前若见朱轿,必招血光之祸。"话音方落,正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奶嬷嬷冲出来时面如金纸:"夫人...夫人殁了!"血玉劫沉璧五岁那年,
第一次摸到母亲妆奁底的密信。泛黄的薛涛笺上字迹斑驳,
像是被泪水泡过:"若见赤玉生紫纹,速将璧儿送......"后半截被烛火烧得焦黑,
只余几点墨痕似梅枝横斜。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沉璧慌忙将信笺塞回妆奁。
柳姨娘掀帘而入时,鎏金护甲正巧勾住她颈间长命锁,"哎呀"一声扯断了红绳。
"大小姐当心。"柳姨娘弯腰捡起金锁,指腹在锁芯处重重一按,"这锁眼怎么沾了灰?
"沉璧盯着她裙摆上未化的红雪,
突然想起昨夜西跨院飘出的药香——和母亲临终时满屋的苦味一模一样。昙花谶及笄那日,
沉璧在祠堂发现个檀木匣。褪色的并蒂莲荷包里裹着半块玉珏,断口处刻着前朝官印。
更奇的是匣底压着的婚书,男方生辰竟与她同年同月同日,名讳处却洇着团陈年血渍。
当夜昙花再开,沉璧被异香惊醒。循着光亮摸到佛堂时,见父亲正将三炷香插入青铜鼎。
供桌上除了母亲牌位,竟还有块无字灵位!"你本不该出生。"父亲突然开口,
香灰簌簌落在她绣鞋上,"当年国师说双生子必损国运,
你娘拼死才......"房梁上传来瓦片轻响,沉璧抬头正对上惊蛰的眼睛。
少年暗卫如黑雁掠下,剑锋扫落她鬓边海棠:"主子让属下提醒姑娘,明日赏梅宴的轿辇,
莫要选朱红色。"话音未落,佛龛后的密道轰然洞开。沉璧眼睁睁看着父亲消失在黑暗中,
供桌上的无字牌位突然渗出鲜血,在烛光下拼成"萧"字。腕间血玉镯毫无征兆地发烫,
沉璧恍惚听见母亲的声音穿透十五年光阴:"跑!璧儿快跑!
"梅林深处的枯井就在这时传来婴儿啼哭。前章完,
故事正式开始……第一章 血色玉镯春寒料峭的夜,
龙凤喜烛在鎏金铜台上爆出刺目的灯花。苏沉璧望着镜中盛装的新嫁娘,
指尖抚过嫁衣上金线绣的百子千孙图。腹中忽然传来一阵绞痛,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夫人,该饮合卺酒了。"庶妹苏玉瑶捧着缠枝莲纹银杯款步而来,
胭脂色裙裾拂过青砖地面,似毒蛇游过草丛。沉璧艰难抬头,正对上那双含笑的杏眼。
烛光在玉瑶鬓间的九鸾衔珠钗上跳跃,那是她母亲的遗物。"为什么?
"鲜血顺着唇角蜿蜒而下,浸透了嫁衣前襟。沉璧死死攥住案几边沿,
指甲在檀木上划出深深的白痕。玉瑶俯身凑近她耳畔,朱唇轻启:"姐姐可知,
这三年你喝的安胎药里,日日都添了红麝粉?"冰凉的手指抚上她隆起的小腹,"侯爷说,
定北侯府的血脉,绝不能让个病秧子来生。"雕花木门吱呀作响,大红喜袍映入眼帘。
她朝夕相对了三年的夫君执起玉瑶的手,将那只染血的银杯掷在地上,
当啷一声惊碎了满室寂静。"处理干净。"男人的声音冷得像檐下未化的冰凌,
"明日便说新夫人突发急病去了。"剧痛如利刃剜心,沉璧倒在满地血泊中。
腕间祖传的血玉镯突然泛起红光,温热的触感包裹全身,仿佛母亲临终前最后的拥抱。
第二章 春日惊雷"姑娘!姑娘醒醒!"沉璧猛然睁眼,冷汗浸透了素纱中衣。
雕着并蒂莲的拔步床,茜纱窗外的紫藤花架,分明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
小丫鬟青杏举着铜烛台,满脸焦急:"可是梦魇了?
明日还要去长公主府的春日宴......"春日宴?沉璧攥紧被角。三年前,
正是在这场宴会上,她因误饮掺了媚药的果酒,与宁远侯世子独处一室,不得不仓促定亲。
而此刻腕间的血玉镯尚在,内侧那道裂纹却消失无踪。"现在是什么时辰?"她声音沙哑。
"寅时三刻。"青杏将温热的安神茶递到她唇边,"方才二姑娘身边的碧桃来送燕窝粥,
说姑娘连日抄经辛苦......"沉璧眸光骤冷。前世就是这碗燕窝,
让她昏睡到日上三竿,更衣时又"恰好"发现衣裳被茶水泼脏,只能穿玉瑶准备的月华裙。
而那裙腰的暗褶里,早就缝进了催情的香粉。"把燕窝拿去喂廊下的鹦鹉。"她掀被下榻,
"开箱取那件艾绿色绣竹纹的襦裙,再让周嬷嬷把上个月打的赤金嵌翡翠头面找出来。
"晨雾未散,抄手游廊传来丫鬟的惊呼。沉璧倚窗望去,
只见那只吃了燕窝的绿鹦鹉正扑棱着翅膀从金丝笼中坠落。玉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藕荷色裙裾拂过门槛:"姐姐怎的还没梳妆?莫不是昨夜抄《女诫》累着了?
"她目光扫过妆台上未动的燕窝盅,笑意僵在唇角。沉璧将翡翠耳珰缓缓扣入耳垂,
铜镜中映出玉瑶瞬间惨白的脸:"妹妹来得正好,我院里跑丢了个洒扫丫头,
听说最后是往西跨院去了。"她转身轻笑,"不如妹妹帮我找找?"窗外惊雷乍起,
春雨噼里啪啦砸在青石板上。玉瑶倒退半步,鬓边珍珠步摇簌簌作响。
第三章 九曲回廊长公主府的九曲回廊下,沉璧望着池中锦鲤出神。重瓣樱花簌簌落在肩头,
远处传来贵女们嬉笑的声音。"苏姑娘好雅兴。"低沉的男声自假山后传来,
玄色织金蟒纹袍角掠过青苔,"听说令妹的鹦鹉今晨暴毙,不知可查出缘故?
"沉璧心头剧震,面上却不显:"殿下说笑了,
臣女听不懂......"七皇子萧景珩转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凤眸微眯:"申时三刻,
宁远侯世子会出现在西厢房。若不想重蹈覆辙,"他指尖弹出一粒药丸落入她掌心,
"把这个下在他的茶里。"沉璧攥紧那粒解药,前世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
当年她神志不清时,确实闻到萧景珩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原来那日他也在场,
却冷眼旁观她落入陷阱。"殿下想要什么?"她抬眸直视这位传说中狠戾无常的煞神。
萧景珩忽然逼近,龙涎香的气息笼罩下来:"三个月后秋狝大典,
我要苏老将军的虎符出现在三哥帐中。"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她颈侧,取下片樱花瓣,
"作为交换,我帮你毁了宁远侯府。"第四章 海棠春深青瓷盏中碧螺春腾起袅袅白雾,
沉璧的指尖在案几上轻叩。长公主府的西厢房飘来阵阵合欢香,
那是前世让她神智昏沉的罪魁祸首。"姑娘,宁远侯世子往这边来了。"青杏压低声音,
"七皇子的人引开了守院嬷嬷。"沉璧将萧景珩给的药丸碾碎在帕中,
起身时"不慎"碰翻茶盏。温水泼在世子月白衣摆上,青年慌忙后退撞上多宝阁,
珐琅彩婴戏图花瓶应声而碎。"臣女莽撞。"她屈膝行礼,
借着擦拭水渍的动作将药粉抹在对方袖口。世子扶她起身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
"瑶儿你听,里头好像有动静......"柳姨娘刻意抬高的嗓音戛然而止。
推门而入的众人只见沉璧独自跪坐在地收拾碎瓷,世子尴尬地站在三步之外。
玉瑶攥紧了手中锦帕。这场景与计划完全不同,
本该出现在此处的分明是......她突然闻到若有似无的杜若香,
那是自己缝在月华裙里的秘药味道。"世子爷怎么流鼻血了?"不知谁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