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17分，露西的匕首刺进冻成铁块的牛后腿时，刀刃和案板碰撞出细小的冰渣。
后厨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在惨白的光线下，她能看清肉块断面每一根冻硬的血管，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死亡河流。
这是她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刻。
没有醉汉拍着桌子催单，没有帮工小妹摔碎盘子的尖叫，只有刀刃划过冰晶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野猫翻垃圾桶的响动。
她把剔好的肉条码进塑料筐，指尖冻得发麻——冷库温度又降了，控制面板上的数字在-22℃和-25℃之间神经质地跳动。
“砰！”
后巷传来撞击声。
露西握刀的手顿在半空，刀尖凝着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
三秒后，一声微弱的猫叫从铁门缝隙钻进来。
她松了口气，从围裙口袋摸出半根鱼肉肠。
铁门推开时，寒气混着腐烂的菜叶味扑面而来。
一只玳瑁色母猫蹲在垃圾桶旁，右耳缺了个豁口——这是它们之间的默契。
自从三个月前这只猫带着崽子在后厨管道里安家，露西总会在案板角落留点碎肉。
“今天只有这个。”
她蹲下身，看着猫叼走鱼肉肠。
路灯突然闪了两下，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投出摇晃的阴影。
有什么黏腻的东西蹭过她的小腿。
露西猛地起身，匕首己经横在胸前。
一只老鼠正从她脚边窜过，尾巴上粘着团暗红色的絮状物。
那东西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琥珀光泽，像融化的太妃糖。
冷库里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
---案板上的电子钟跳到5点03分时，第一缕晨光正爬上餐厅的玻璃橱窗。
露西把最后一块牛肩肉挂进冷库，突然注意到第三层货架边缘凝着一层黏液。
和老鼠尾巴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她用抹布用力擦拭，黏液却像活物般往金属缝隙里缩。
指尖传来刺痛，仿佛被无数根冰针刺入毛孔。
这感觉太熟悉了——十二岁那年，她偷偷摸过母亲下葬时棺材里的蓝水晶。
“叮铃——”前厅的门铃响了。
露西把抹布扔进消毒桶，瞥见镜子里自己的瞳孔正不正常地收缩。
那对遗传自父亲的墨绿色眼睛，此刻泛着层浑浊的灰。
“老样子。”
退伍老兵谢尔盖窝在靠窗的卡座里，冲锋衣领子竖到鼻尖。
他面前摆着喝了一半的罗宋汤，汤匙在碗沿磕出细碎的节奏。
露西端上刚烤好的黑麦面包。
她注意到老人左手始终插在衣兜里，袖口露出半截绷带。
“化工厂那事儿…”谢尔盖突然开口，汤匙“当啷”一声掉进碗里，“我侄子说昨晚有军车往北边运东西，盖着防辐射布。”
电视正在重播凌晨的新闻。
女主播甜美的声音在空荡的餐厅里格外刺耳：“巴塔什工业园区泄漏事故己得到控制，请市民不要恐慌…”画面切换到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他们背后隐约能看到卡车轮廓，车厢用帆布裹得严严实实。
露西擦桌子的手顿住了。
帆布边缘露出一角暗红色标志——三年前她在军队处理生化泄露事故时见过同样的标记。
“您的汤凉了。”
她拎起汤碗转身，差点撞上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玛利亚。
老妇人枯枝般的手攥着铜制十字架，眼白爬满血丝：“他们在妮基塔的坟头撒了盐…我听见棺材板在响…”她身上浓重的乳香味混着腐臭，让露西想起上周处理的那筐烂洋葱。
后巷突然传来凄厉的猫叫。
---上午9点47分，冷库的电机开始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露西掀开维修盖时，碳刷己经碎成渣滓。
阿列克谢蹲在旁边嚼口香糖，高中生校服上沾着机油的污渍。
“给我。”
露西伸手。
少年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要他嘴里的口香糖。
她嚼了两下吐出胶团，混合发卡掰成的金属丝，精准塞进碳刷支架的凹槽。
电机重新运转的瞬间，冷库顶灯滋啦闪烁，在铁架上投出蛛网般的裂纹阴影。
“你该去读工程学院！”
阿列克谢吹了个泡泡，“比汽修厂那群酒鬼强多了。”
露西没接话。
她正盯着冷库角落的货架——早上擦掉的黏液又渗出来了，这次聚成拇指大的胶状物，像颗未成形的琥珀。
少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玩意儿最近到处都是，生物课老师说可能是化工厂泄漏的…”“哗啦！”
前厅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露西抄起捣肉锤冲出去时，看到常来的醉汉伊万正把服务员按在餐桌上。
他的瞳孔扩散到几乎看不见虹膜，嘴角垂着混血的涎水，牙缝里卡着半片带血的猫毛。
“伊万！”
露西厉喝。
男人机械地转过头，喉管发出开水壶般的嘶鸣。
捣肉锤砸中肩胛骨的闷响让她想起军队格斗考核。
那时候她总在最后关头收力，为此被教官骂了三个月“心软的娘们”。
但现在这一击用了十成力——伊万左肩塌下去时发出的碎裂声，和当年打断训练假人的颈椎一模一样。
男人瘫在地上抽搐，后颈浮现出蛛网状的黑色血管。
露西摸出手机要报警，却发现信号格全灰。
“用我的。”
谢尔盖递来一部老式诺基亚，屏幕裂得像蜘蛛网。
露西按下号码时，老人冲锋衣袖口的绷带散开一截，露出下面溃烂的咬痕。
救护车来得比往常快，但顶灯闪着诡异的幽蓝。
穿防护服的人把伊万抬上车时，露西注意到他们靴底粘着同样的琥珀色黏液。
冷库顶灯又闪了一下。
---傍晚6点15分，露西锁上餐厅铁门。
最后一抹夕阳把“卡德洛夫餐厅”的招牌染成血色，那个代表父姓的“卡德洛夫”己经褪色剥落，像道陈年伤疤。
手机震动起来。
是卡德罗夫医生的诊疗提醒。
她靠在铁门上点开相册，模糊的母子合影在暮色中愈发朦胧。
母亲亚裔的轮廓只剩一团柔和的阴影，唯有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清晰可见——和露西左耳那只一模一样。
后巷传来拖拽重物的摩擦声。
露西握紧匕首转过拐角，看到三个穿防化服的人正在装运垃圾箱。
夜风吹起帆布一角，她瞥见箱体上的编号：43。
那只缺耳朵的母猫突然从暗处窜出，撞翻了立在墙边的扫把。
防化服们齐刷刷转头，护目镜在路灯下泛着昆虫复眼般的冷光。
露西退后两步，后腰抵到冷库的外墙。
掌心传来湿黏的触感——成片的琥珀色黏液正从通风口渗出，在铁皮上蜿蜒出血管般的纹路。
手机屏保照片就在这时突然清晰了一瞬。
母亲耳垂上的根本不是珍珠，而是一粒蓝色的结晶。
后厨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在惨白的光线下，她能看清肉块断面每一根冻硬的血管，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死亡河流。
这是她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刻。
没有醉汉拍着桌子催单，没有帮工小妹摔碎盘子的尖叫，只有刀刃划过冰晶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野猫翻垃圾桶的响动。
她把剔好的肉条码进塑料筐，指尖冻得发麻——冷库温度又降了，控制面板上的数字在-22℃和-25℃之间神经质地跳动。
“砰！”
后巷传来撞击声。
露西握刀的手顿在半空，刀尖凝着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
三秒后，一声微弱的猫叫从铁门缝隙钻进来。
她松了口气，从围裙口袋摸出半根鱼肉肠。
铁门推开时，寒气混着腐烂的菜叶味扑面而来。
一只玳瑁色母猫蹲在垃圾桶旁，右耳缺了个豁口——这是它们之间的默契。
自从三个月前这只猫带着崽子在后厨管道里安家，露西总会在案板角落留点碎肉。
“今天只有这个。”
她蹲下身，看着猫叼走鱼肉肠。
路灯突然闪了两下，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投出摇晃的阴影。
有什么黏腻的东西蹭过她的小腿。
露西猛地起身，匕首己经横在胸前。
一只老鼠正从她脚边窜过，尾巴上粘着团暗红色的絮状物。
那东西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琥珀光泽，像融化的太妃糖。
冷库里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
---案板上的电子钟跳到5点03分时，第一缕晨光正爬上餐厅的玻璃橱窗。
露西把最后一块牛肩肉挂进冷库，突然注意到第三层货架边缘凝着一层黏液。
和老鼠尾巴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她用抹布用力擦拭，黏液却像活物般往金属缝隙里缩。
指尖传来刺痛，仿佛被无数根冰针刺入毛孔。
这感觉太熟悉了——十二岁那年，她偷偷摸过母亲下葬时棺材里的蓝水晶。
“叮铃——”前厅的门铃响了。
露西把抹布扔进消毒桶，瞥见镜子里自己的瞳孔正不正常地收缩。
那对遗传自父亲的墨绿色眼睛，此刻泛着层浑浊的灰。
“老样子。”
退伍老兵谢尔盖窝在靠窗的卡座里，冲锋衣领子竖到鼻尖。
他面前摆着喝了一半的罗宋汤，汤匙在碗沿磕出细碎的节奏。
露西端上刚烤好的黑麦面包。
她注意到老人左手始终插在衣兜里，袖口露出半截绷带。
“化工厂那事儿…”谢尔盖突然开口，汤匙“当啷”一声掉进碗里，“我侄子说昨晚有军车往北边运东西，盖着防辐射布。”
电视正在重播凌晨的新闻。
女主播甜美的声音在空荡的餐厅里格外刺耳：“巴塔什工业园区泄漏事故己得到控制，请市民不要恐慌…”画面切换到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他们背后隐约能看到卡车轮廓，车厢用帆布裹得严严实实。
露西擦桌子的手顿住了。
帆布边缘露出一角暗红色标志——三年前她在军队处理生化泄露事故时见过同样的标记。
“您的汤凉了。”
她拎起汤碗转身，差点撞上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玛利亚。
老妇人枯枝般的手攥着铜制十字架，眼白爬满血丝：“他们在妮基塔的坟头撒了盐…我听见棺材板在响…”她身上浓重的乳香味混着腐臭，让露西想起上周处理的那筐烂洋葱。
后巷突然传来凄厉的猫叫。
---上午9点47分，冷库的电机开始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露西掀开维修盖时，碳刷己经碎成渣滓。
阿列克谢蹲在旁边嚼口香糖，高中生校服上沾着机油的污渍。
“给我。”
露西伸手。
少年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要他嘴里的口香糖。
她嚼了两下吐出胶团，混合发卡掰成的金属丝，精准塞进碳刷支架的凹槽。
电机重新运转的瞬间，冷库顶灯滋啦闪烁，在铁架上投出蛛网般的裂纹阴影。
“你该去读工程学院！”
阿列克谢吹了个泡泡，“比汽修厂那群酒鬼强多了。”
露西没接话。
她正盯着冷库角落的货架——早上擦掉的黏液又渗出来了，这次聚成拇指大的胶状物，像颗未成形的琥珀。
少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玩意儿最近到处都是，生物课老师说可能是化工厂泄漏的…”“哗啦！”
前厅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露西抄起捣肉锤冲出去时，看到常来的醉汉伊万正把服务员按在餐桌上。
他的瞳孔扩散到几乎看不见虹膜，嘴角垂着混血的涎水，牙缝里卡着半片带血的猫毛。
“伊万！”
露西厉喝。
男人机械地转过头，喉管发出开水壶般的嘶鸣。
捣肉锤砸中肩胛骨的闷响让她想起军队格斗考核。
那时候她总在最后关头收力，为此被教官骂了三个月“心软的娘们”。
但现在这一击用了十成力——伊万左肩塌下去时发出的碎裂声，和当年打断训练假人的颈椎一模一样。
男人瘫在地上抽搐，后颈浮现出蛛网状的黑色血管。
露西摸出手机要报警，却发现信号格全灰。
“用我的。”
谢尔盖递来一部老式诺基亚，屏幕裂得像蜘蛛网。
露西按下号码时，老人冲锋衣袖口的绷带散开一截，露出下面溃烂的咬痕。
救护车来得比往常快，但顶灯闪着诡异的幽蓝。
穿防护服的人把伊万抬上车时，露西注意到他们靴底粘着同样的琥珀色黏液。
冷库顶灯又闪了一下。
---傍晚6点15分，露西锁上餐厅铁门。
最后一抹夕阳把“卡德洛夫餐厅”的招牌染成血色，那个代表父姓的“卡德洛夫”己经褪色剥落，像道陈年伤疤。
手机震动起来。
是卡德罗夫医生的诊疗提醒。
她靠在铁门上点开相册，模糊的母子合影在暮色中愈发朦胧。
母亲亚裔的轮廓只剩一团柔和的阴影，唯有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清晰可见——和露西左耳那只一模一样。
后巷传来拖拽重物的摩擦声。
露西握紧匕首转过拐角，看到三个穿防化服的人正在装运垃圾箱。
夜风吹起帆布一角，她瞥见箱体上的编号：43。
那只缺耳朵的母猫突然从暗处窜出，撞翻了立在墙边的扫把。
防化服们齐刷刷转头，护目镜在路灯下泛着昆虫复眼般的冷光。
露西退后两步，后腰抵到冷库的外墙。
掌心传来湿黏的触感——成片的琥珀色黏液正从通风口渗出，在铁皮上蜿蜒出血管般的纹路。
手机屏保照片就在这时突然清晰了一瞬。
母亲耳垂上的根本不是珍珠，而是一粒蓝色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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