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造上帝从收租开始

梅雨浸透的霞飞路蒸腾着铁锈与苔藓的腥气，苏阳数着西装内袋里最后三枚硬币，在77号老洋房前停驻。

青铜门环上的饕餮纹正吞咽雨滴，爬山虎的脉络在巴洛克廊柱上织成绿网，铸铁门牌的数字"7"被青苔腐蚀成蛇形疤痕。

智能眼镜弹出第七次融资失败的提示，他想起两小时前创投经理的冷笑："苏先生，您的区块链殡葬项目，就像给木乃伊贴二维码。

"咖啡渍在阿玛尼西装上晕开，此刻正随着雨水渗入衬衫，在胸口结成冰凉的痂。

"看房？

"砂砾摩擦青铜器般的嗓音惊得他踉跄半步。

墨绿门洞下立着穿靛蓝布衫的老人，左手竹篮盛着带泥荠菜，右手握着雕龙铜剪——刃口粘着片染血的鸽羽，血珠在雨帘中凝成玛瑙般的椭圆。

苏阳的视线被老人布鞋吸引：雨滴在鞋底上方悬停成透明气垫，形成微妙的引力断层。

智能眼镜突然血红闪烁：检测到反重力场 建议撤离，警告框倒映在老人浑浊的瞳孔里，竟折射出类似克莱因瓶的光学畸变。

"月租八百。

"老人从荠菜间拈出冰蓝六棱晶，雨水穿透晶体时，在砖墙投映出精确到秒的台风路径图。

标注为04:32的陆家嘴停电区域，正是苏阳计划明日拜访的最后一位投资人办公室所在。

当晶石融入掌心，在肘内侧烙下发光的"當"字刺青时，苏阳才惊觉自己己踏入玄关。

意大利地砖在脚下苏醒，每块大理石内部的荧光纹路如同神经网络舒张，智能管家的男女混声从百年柚木的缝隙渗出：第729号观测者接入 生存模式启动。

"生存协议？

"他的尾音被厨房的异响掐断。

林伯的竹篮突然悬浮，荠菜如群鸟归巢般飞向料理台。

砧板自动升起，斩骨刀以傅里叶级数的节奏将菜梗切作纳米级薄片。

"周三浇花用pH7.2的弱碱水。

"林伯摘下墙上的黄铜煤气灯，灯罩裂开露出量子计算核心。

全息投影炸开一朵燃烧的素心兰，火焰中传出模糊的惨叫："上一个租客弄错0.3，根须就长进了他的颈动脉。

"走廊墙纸的维多利亚花纹在视线移开时变异：玫瑰化作二进制洪流，藤蔓缠成彭罗斯阶梯。

书房门前的明代铜镜映出苏阳七十岁的脸——皱纹里嵌着青铜齿轮，白发间缠绕发光的数据流。

当他伸手触碰镜面，衰老倒影的瞳孔突然坍缩成黑洞，吐出张泛黄的《申报》，头版日期是2049年3月21日。

"去年有人碰了阁楼。

"林伯掀开波斯地毯，焦黑人形攥着部iPhone15，屏幕定格在未发送的朋友圈：别相信淋雨的...。

焦痕边缘散落着"當"字碎片，显微镜显示碳化层下藏着与苏阳相同的线粒体DNA。

凌晨三点十七分，墙壁传来空洞的打字机声，其间夹杂着1945年的胜利广播与2024年的AI股评。

铜钥匙插入壁炉第三块砖的刹那，苏阳的视网膜突然过曝——整面墙化为全息屏：时空契约第729次迭代甲方：林██（观测者9级权限）乙方：苏阳（因果熵值：98.7%）特别条款：当乙方心跳停止，甲方有权重置锚点他的耳膜突然刺痛，听见七十二个平行时空的自己同时倒吸冷气。

闪电劈亮床边的剪影，林伯手中的铜剪滴落新鲜血液，而苏阳枕上多了根两尺长的白发。

虹膜扫描显示：端粒损耗度：预计存活72小时。

"第三个租客死在第三天。

"林伯的左眼瞳孔分裂，其中一只分明是二十岁的苏阳，"好在这次备了替身。

"床底滚出的液氮罐表面，苏阳的身份证号正在融化，冷冻舱内的克隆体胸口文着"730"。

暴雨骤歇的刹那，所有挂钟的指针开始逆旋。

铜镜中的衰老倒影伸出手，与苏阳十指相扣的瞬间，别墅的巴洛克穹顶坍缩成克莱因瓶。

风铃在虚空中震颤，传来七十二个时空的雨声：1912年的酸雨蚀穿地砖，露出底下蠕动的生物合金血管；1987年的黑雨在客厅积成纳斯达克走势图；2049年的智能雨滴悬浮半空，拼出苏阳的讣告。

"欢迎来到观测站。

"林伯的声音从西维空间渗入，他的布衫化作星云，荠菜篮里飞出银河系的旋臂，"所谓收租，是向每个平行宇宙收取存在税。

"苏阳的"當"字刺青突然灼烧，疼痛中他看见：- 军装版的自己正在二战战场签租赁合同- 长衫版的自己与爱因斯坦调试时空装置- 赛博义体化的自己向克隆人收租当剧痛达到顶峰时，智能管家突然切换回日常模式。

晨光透过菱形彩窗洒在波斯地毯上，焦尸痕迹消失无踪，仿佛昨夜只是暴雨制造的幻觉——首到他看见厨房料理台摆着西副碗筷，分别刻着：程、唐、温、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