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城市像被浸泡在一杯冷掉的咖啡里,霓虹灯在水洼中扭曲变形。
周浅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加快脚步穿过这条她平时绝不会在深夜独行的小巷。
抄近路真是个糟糕的决定,她心想,尤其是当手机电量只剩下3%的时候。拐角处,
一盏昏黄的灯笼突然闯入视线,在雨中摇曳出诡异的光影。周浅停下脚步,
抬头看向灯笼下的招牌——"时光当铺"三个字用古朴的楷书写就,
漆面剥落处露出岁月的痕迹。"奇怪,这条街我走过不下二十次,从没见过这家店。
"她喃喃自语,却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门轴发出年迈的呻吟,
仿佛在抗议深夜的访客。室内的温暖瞬间包裹了她,
空气中飘浮着檀香与陈旧纸张混合的气息。周浅的眼镜因温差而起雾,她摘下眼镜擦拭时,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柜台后传来:"欢迎光临时光当铺,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当视线恢复清晰,周浅看到柜台后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
他穿着深灰色中式立领衬衫,袖口卷至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浅褐色,像是能看透人心。
"我...只是避避雨。"周浅局促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背包带。男人微微一笑,
眼角浮现几道细纹:"秦时昀,这家店的主人。既然来了,不妨看看?
本店收购和出售各种有故事的物件。"周浅本想拒绝,目光却被店内陈设吸引。
角的青花瓷盘、铜锈斑驳的怀表、褪色的绣花鞋...每件物品都像在无声诉说自己的历史。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一面椭圆形的青铜镜上,镜面布满细密纹路,
边缘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花纹。"那是唐代的鸾凤镜,据说能照见前世今生。
"秦时昀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声音里带着蛊惑,"要试试吗?
"周浅向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作为《城市晚报》的调查记者,她只相信确凿的证据。
但此刻,某种无法解释的冲动驱使她伸出手。当指尖触及冰凉的镜面,
一阵刺痛突然从指腹传来。周浅倒吸一口冷气,发现镜面上竟渗出一滴鲜血,
转瞬被吸收得无影无踪。"别担心,这是认主的仪式。"秦时昀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
"它选择了你。"周浅想放下铜镜,却发现自己的手像被黏住一般无法移动。
镜面逐渐泛起涟漪,模糊的影像开始浮现——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站在楼梯口,
涂着鲜红指甲的手紧紧抓住扶手。下一秒,一双苍白的手从背后猛推,女人惊恐地回头,
嘴唇蠕动似乎在喊什么..."啊!"周浅猛地甩开铜镜,它却稳稳落在秦时昀手中,
仿佛有生命一般。"你看到了什么?"秦时昀的眼神变得锐利。
口剧烈起伏:"一个女人...被推下楼梯..."秦时昀若有所思地抚过镜面:"有意思。
这面镜子通常只展现持有者自己的过往。""这不可能!我从没见过那个女人!
"周浅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这到底是什么把戏?投影?催眠?"秦时昀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将铜镜放入一个绣有符文的锦囊:"按照规矩,你可以带走它,
但必须留下一样对你而言最珍贵的东西。"周浅的第一反应是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但职业本能却让她无法对刚才看到的画面置之不理。犹豫片刻,
她从包里掏出一支万宝龙钢笔——这是她获得新闻奖时主编送的礼物。"成交。
"秦时昀接过钢笔,指尖在笔身上轻轻一抚,
"很沉重的记忆...你用它写过揭露制药公司黑幕的报道,
导致你最好的朋友被报复性解雇。"周浅瞪大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林悦的事?
那篇报道根本没署我的真名!"秦时昀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将锦囊递给她:"铜镜会带你找到真相。记住,午夜时分效果最佳。"回到公寓后,
周浅把铜镜放在书桌上,打开电脑开始搜索近五年内的坠楼案件。
当屏幕显示"城郊钟楼无名女尸案"时,她的鼠标停住了——现场照片中,
死者身下的血迹形状与她镜中看到的惊人相似。凌晨两点,周浅再次拿起铜镜。
这次影像更加清晰:女人坠楼前喊的是"钟楼",推她的人右手腕内侧有一道月牙形疤痕。
最令周浅毛骨悚然的是,在女人坠落的瞬间,
镜角闪过一个模糊的旁观者身影——那轮廓分明是她自己。
"这太荒谬了..."周浅的手不住发抖。三年前案发时她正在外地参加培训,
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但当她放大警方案件档案中钟楼外景照片时,
在人群边缘发现了一个戴着与她同款贝雷帽的身影。第二天一早,周浅驱车前往废弃钟楼。
这座哥特式建筑因资金链断裂荒废多年,锈蚀的铁门虚掩着。推门而入的瞬间,
霉味混着某种甜腻的腐臭扑面而来。阳光透过破损的彩绘玻璃投下斑驳光影,
正好照在中央螺旋楼梯上——与镜中场景一模一样。周浅小心地踏上楼梯,
木制台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第三层平台处,她发现几块松动的木板。撬开后,
一个褪色的红色发卡静静躺在积灰中——镜中女人头上别的正是这个。
"果然不是幻觉..."周浅刚用手机拍下发卡,突然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躲到立柱后,透过缝隙看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在检查她刚才动过的木板。
当男人转身时,周浅看清了他右手腕上的月牙形疤痕——镜中的凶手。更可怕的是,
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正一步步朝她藏身之处走来。就在周浅考虑是否要冲出去时,
一只冰凉的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她惊恐地转头,对上了秦时昀深邃的眼睛。"别出声,
"他附耳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那个人杀了不止一个女孩。
"周浅的背紧贴着冰冷的石柱,秦时昀的手依然捂在她嘴上。她能闻到他袖口淡淡的沉香味,
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楼下脚步声越来越近,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怎么会来这里?"周浅用气音问道,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秦时昀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铜镜被激活后,凶手会有感应。
"他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旧的铜钱,"待在这里别动。"不等周浅回应,
秦时昀已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楼梯口。她看着他指尖的铜钱泛起微光,
随后整座钟楼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钟声——尽管钟楼的机械早已停摆多年。"谁在那里?
"鸭舌帽男人厉声喝道,声音里透着惊慌。周浅趁机从石柱后探头,
终于看清了男人的全貌:约四十岁左右,左眼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右手腕内侧的月牙形疤痕在昏暗光线下依然醒目。他正慌乱地环顾四周,
显然被突如其来的钟声吓到了。秦时昀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男人身后:"沈家的看门狗,
终于找到你了。"男人猛地转身,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你他妈是谁?""三年前,
你在这里推下苏媛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她最后说了什么?"秦时昀的声音冷得像冰。
男人脸色骤变,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去阴间问她吧!
"接下来的场景让周浅瞪大了眼睛——秦时昀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他轻松避开攻击,
铜钱在指尖翻转,突然化作一道金光击中男人胸口。凶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踉跄后退几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他...死了吗?"周浅从藏身处跑出来,声音发抖。
秦时昀摇头:"只是昏过去了。我们得赶快离开,他的同伙很快会到。""同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苏媛是谁?为什么你说铜镜被激活凶手会有感应?
"周浅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冒出来。秦时昀抓住她的手腕:"没时间解释了,先离开这里。
"他们刚冲出钟楼,远处就传来引擎的轰鸣声。秦时昀拉着周浅躲进附近的树丛,
三辆黑色奔驰疾驰而至,十几个黑衣人迅速包围了钟楼。"沈家的人。"秦时昀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