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倒在实验室的玻璃碎片里,喉间腥甜翻涌。警报声刺破耳膜,应急灯在头顶投下血红光影。林叙白攥着手机冲进来时,我正艰难地伸手去够那枚滚落的婚戒。
"急救电话马上到!"他西装革履的身影在满地狼藉中格外突兀,领带夹上嵌着的蓝宝石泛着冷光——那是上周拍卖会上,他说要送给合作方千金的礼物。
我忽然想笑,气管却灌进冰渣似的疼。三十年来积攒的温存在这一刻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森然白骨。十六岁为他补习到深夜,二十岁在订婚宴上被他母亲当众羞辱,二十五岁婚礼当天接到他白月光的越洋电话。
"抱歉,今天不能陪你试婚纱了。"他站在更衣室门口,领结都没系好,"清欢在机场迷路,我得去接她。"
记忆突然被手机震动打断。林叙白慌乱地按掉来电,屏幕亮起的瞬间,锁屏壁纸上两个相拥的身影刺痛我的视网膜。苏清欢穿着我挑的婚纱,在他怀里笑靥如花。
警报声戛然而止。我望着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想起今早导师发来的邮件:"小沈,新型石墨烯复合膜研发进入关键阶段,你真的要退出项目组?"
鲜血漫过实验记录本,洇湿最后一页的离婚协议。我艰难地蜷起手指,在满地玻璃渣上划出带血的算式。如果能重来,那些为爱情丢弃的公式,为婚姻搁置的试剂瓶,该有另一种解法......
再睁眼时,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前排男生校服领子歪着,后颈有道浅褐胎记。这是2008年高三二班的教室,我的左手正压着一张数学模拟卷,鲜红的149分刺得眼眶发酸。
"沈知意,放学后帮我讲题好不好?"林叙白转过身,修长手指点在我错的那道导数题上。少年眉眼清俊如画,校徽在他锁骨处晃出一道银弧,"作为交换,请你吃校门口的章鱼小丸子。"
粉笔头突然砸在课桌中央。班主任敲着黑板:"某些同学谈恋爱注意场合!"全班哄笑中,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