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冲刷着青莲寺后院的菩提树。
供香客留宿的西侧第二间厢房内。
一片漆黑中,沈初昔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手上还握着刚才那狂浪之徒留下的玉佩。
玉佩温润。
可她全身每一处,酸痛的像是被马车碾压过。
狂徒早已翻窗离开,就像从未出现过。
良久。
沈初昔才从床上爬起来,光脚冲到窗边,愤恨地把玉佩扔出窗外,而后蹲在地上蜷缩着用手臂包裹住自己残败的身体。
……一个月后。
盛京去往林州的私人船只上。
沈初昔被父亲以赏月为名骗上甲板,推下船。
“父亲,为什么?”好在从小跟着大哥学过一些功夫,情急之下,她抓住船上的护栏,才险险的没有落入江中。
不过,整个身体却挂在护栏外面,摇摇欲坠。
虽然已经猜到父亲这样做的目的,可她还是不敢相信,想要求证一个答案。
“昔儿,你与太子殿下早有婚约,却婚前失贞,怀上孽种,为父要是不这样做,整个永宁候府都会被你连累。”
冷冷的江风中,父亲沈年城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愧疚,只有权衡利弊之后的决绝。
他甚至上前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未过门的太子妃回乡祭祖途中失足落水而亡是意外,世人只会惋惜她没福气,承接不了这样的皇恩。
而婚前失贞怀孕,却会让皇家蒙羞,龙颜大怒之下,整个永宁侯府都会被牵连。
父亲是沈家族长,肩负整个家族的荣辱,这样的选择没错。
柔和洁白的月光下,沈初昔的身体像是没用的包裹一样,直直的落进深不见底的江水中,被一阵风浪淹没。
——九个月后。
距离盛京只有几十公里的夏县,黄县丞家里。
漫天火光中,沈初昔满身鲜血躺在后院厢房的地板上,眼睁睁的看着好友方薇一家人被乱刀砍死。
还有她们两个人同一天出生的孩子,也被人强行抱走,却无能为力。
因为她也已经身中数刀,呼吸微弱,即便是拼尽了全力也爬不起来。
“宋知念,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看着眼前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沈初昔满眼恨意。
盛京有身份年龄相仿的女子也就那么几位,彼此差不多都有过几面之缘。
带着人来杀他们,抢孩子的正是户部侍郎宋家三小姐宋知念。
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宋知念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唇角泛起如鬼魅般的笑意:“因为我要做太子妃,一国之母。”
“你不是已经嫁入东宫了吗?”血从沈初昔的嘴角流出来,染红被烧的炙热的地面,她吐字不清的问。
这里距离盛京不过几十公里,京中发生的事情她略有耳闻。
9个月前,永宁侯府宣布她的死讯不久,宋知念就被接进东宫,立为太子侧妃。
宋知念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满身血污的模样,十分嫌弃的皱眉:“我现在只是侧妃,皇后娘娘说了,只有我生下皇长孙,才会立我为太子妃。”
“这和你杀我们有什么关系?”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冲击着沈初昔,她已经看不太清宋知念的表情。
她被父亲推入江中之后,恰巧被走水路跟随丈夫回夏县赴任的闺蜜方薇救起。
方家和永宁侯府是世交,她和方薇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一个月前,她们同一天生下孩子。
她生了四个儿子,方薇生了四个女儿,两个人还定下了娃娃亲。
今日八个孩子满月,本以为以后的生活会简单平顺。
却不想,夜色中,宋知念带人杀了进来。
她们之前无冤无仇,她想不明白。
血腥味太浓,很难闻,宋知念用绣帕掩面,装模作样的叹气:“我这个人向来心善,你都要死了,还是让你做个明白鬼吧!”她忍着厌恶附在沈初昔耳边:“我告诉你,你生的这四个儿子是太子殿下谢怀谦的。”
“什么?”沈初昔惊的瞳孔瞪大。
青莲寺那天晚上的那个狂徒居然是太子谢怀谦?宋知念很满意她的表情,娇笑着起身:“你也别做梦,孩子我只会抱走一个,其余的三个孽种,连同方薇的四个女儿,都扔去后山喂狼了。”
话间。
周围的大火随着风势烧过来,温度灼烧着皮肤。
宋知念不敢再多待,戴上斗篷转身:“你放心,我当上太子妃之后,每年清明都会让人给你们烧香送纸钱。”
她离开之后,火势很快吞噬整个厢房。
沈初昔趴在地上,看着越来越逼近的火焰和浓烟,充满恨意的攥紧手掌。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她要报仇!彻骨恨意给了她无尽的力量。
她从地上艰难的起身,脚步踉跄地往外走。
可失血过多,再加上身中数刀,才刚走出几步,就再也撑不住,身体摇晃着向前倒下去。
忽然。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伸过来,及时托住了她。
身后也在同一时间传来一声婴儿微弱的啼哭声。
沈初昔立刻抬头看过去,对上面前男人漆黑的眼眸时,神色一怔,瞳孔不自觉放大。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