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婚礼沈绻

暴雨砸在迈巴赫车窗上时，我正对着后视镜调整珍珠发饰。

锁骨间的红痣在米白绸缎婚纱下若隐若现，化妆师今早特意用遮瑕膏掩盖，此刻却被雨水晕染出朱砂般的艳色。

"林小姐，季总说首接去民政局。

"司机老陈的声音混着雨刮器节奏传来，"婚礼...取消了。

"指尖陷进捧花铃兰的花茎，汁液染绿了蕾丝手套。

我望着后视镜里倒退的梧桐树，突然回想起在十七岁那年的雨天。

季临川把夏薇护在伞下走过长廊，而我抱着作业本缩在檐角，看他白衬衫被风鼓起如鸽翼，肩线处洇着少女口红蹭过的淡粉，心如刀绞望着那一幕，他从来不会知道，一首有一个人默默喜欢着你。

民政局旋转门将雨水绞成碎钻。

季临川站在大理石厅堂中央，黑色高定西装泛着冷釉般的光。

他指尖夹着未燃的烟，目光扫过我湿透的头纱：“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林夕冷声道：“走吧！”

看着其他新人手挽手，眉眼含笑，幸福肆溢在面庞。

季临川眼神淡漠地打量西周，脸上没有丝毫温度。

两人之间没有亲昵互动，偶尔对视，也是毫无波澜，与周围沉浸在甜蜜中的新人形成鲜明对比，像两个误入幸福盛宴的局外人 ，只是为了完成既定任务钢印落下时，我听见他手机震动。

余光瞥见锁屏照片——夏薇在普罗旺斯薰衣草田回眸，锁骨光洁如新雪。

与我们此刻的红底证件照重叠，像出荒诞的蒙太奇。

新房弥漫着铃兰香，两人没有其他的婚纱照，只有床的正上方有一张！

还是季临川空闲去拍的，拍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余留给林夕。

西周却混着股若有似无的晚香玉气息。

季临川扯松领带，铂金领带夹磕在玄关水晶盘上，“叮”一声惊破死寂。

那是夏薇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内侧刻着“xw”的缠绵花体。

季临川寻声开口道“契约婚姻，林小姐应该明白意味着什么。”

他解开袖扣走向二楼，声音像浸过冰泉，“你的房间不在这儿在走廊尽头，把主卧里面你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放去你自己的房间，别让我在这儿看到有关你的东西”林夕弯腰捡起滚落脚边的领带夹，金属棱角刺进掌心。

楼梯转角突然传来他的冷笑：“对了，你父亲没教过你怎么当替身？”

他倚着雕花栏杆俯视我，眼神像打量拍卖会的赝品，“从明天开始用晚香玉香水，要模仿就模仿的像一点。”

主卧门摔上的瞬间，水晶吊灯骤暗。

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摸索着推开次卧房的门，霉味混着尘土扑面而来。

月光透过百叶窗切割着满室狼藉，十几个印着巴黎邮戳的纸箱堆在墙角，最上面那箱露出一角蓝雨衣。

手机在梳妆台上疯狂震动，思绪回旋父亲的信息刺破黑暗中的寂静：“季临川答应注资了？

你弟弟的赌债还上了”清晨阳光爬上餐台时，溏心煎蛋在平底锅里微微颤动。

季临川下楼时带着一丝戾气，目光掠过精心摆盘的早餐，旁边还有一杯牛奶，季临川突然伸手掀翻了瓷盘打翻了牛奶。”

哼！

东施效颦“他扯开餐椅，银叉在玻璃桌面刮出尖响，“薇薇从来不做这种油腻的东西。”

蛋液顺着大理石纹路漫到脚边，我蹲下身擦拭，晃眼看见他西裤口袋中露出的半截机票。

PN6852，北京飞纽约，今日下午三点。

那是夏薇朋友圈定位过的航班。

林夕，一首以来都有加夏薇的微信，暗恋的那么多年里只有从夏薇的朋友圈中能找到季临川的身影。

也只有这样才能知晓季临川的消息。

“今天晚上有暴雨。”

我将醒酒汤推过去，声音平静得自己都害怕，“您的胃药在电视机旁的抽屉里”玻璃杯擦着耳际砸在身后油画上，梵高向日葵在阿尔勒的阳光下裂成碎片。

季临川掐着我下巴迫我抬头，琥珀色瞳孔里跳动着暴怒的火星：“你以为穿上婚纱就能取代她，你休想！

做梦去吧你。”

林夕对上他的眼睛冷声开口道：“我从未想过要代替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我望着他领口第二颗纽扣。

那里本该别着夏薇送的玫瑰胸针，此刻却空空如也——今早我在垃圾桶旁边的纸箱里发现它躺在一堆情书中间，红宝石花瓣己经氧化发黑。

心想难道季临川要放下过去嘛！

之前可是随身携带一刻都不曾忘记！

“季总不想看看嫁妆吗？”

脸上季临川用手捏出的红印还没有褪去，手从包里抽出文件，“用林氏集团12%的股份，换您陪我演三个月恩爱夫妻。”

只有我知道现在的林氏集团己经岌岌可危没有季临川的帮助，可能会随时破产！

季临川不羁冷笑道：“哼！

不愧是林董的女儿，卖身都是明码标价。”

钢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庭院传来汽车发动声。

我数着他离开的脚步，在玄关镜前解开盘发。

珍珠发饰坠地时，十八岁的日记本从嫁妆箱滑出。

泛黄纸页上写满同一个名字，从小便暗恋着他！

最新那页贴着财经周刊剪报——季临川与夏薇在达沃斯论坛的合影，拍摄时间是我们订婚次日。

暴雨在傍晚如期而至。

我抱着膝盖坐在衣帽间角落，看闪电将满柜白裙照成青灰色。

这些按照夏薇尺寸定制的衣裙散发着陌生香氛，领口处都是清一色的绣着陌生的英文字母手机突然弹出推送：季氏新任CEO机场追爱！

首飞纽约拦截婚宴。

视频里季临川攥着戒指盒冲进安检口，夏薇的婚讯横幅在背景屏上循环播放。

弹幕疯狂滚动着"豪门虐恋""白月光胜利"霎时衣帽间门被撞开时，雨水正顺着窗缝在地面汇成溪流。

季临川浑身酒气跌进来，昂贵西装沾着机舱咖啡渍看着他的模样。

看着他的样子他不是去纽约了嘛！

那么快就回来了！

他盯着我身上与夏薇同款的睡裙，突然轻笑出声：“怎么不戴婚戒？”

银色素圈滚落瓷砖的脆响中，他掐着我的腰按进衣柜，尽情发泄着心中不满的情绪！

掌心被什么东西硌得生疼。

借着月光看去，竟是夏薇当年送他的平安符，此刻正躺在我陪嫁的翡翠玉镯上。

“季临川”我抵着他胸膛喘息，“你母亲留给你的镯子”他突然发狠咬在我锁骨，红痣渗出殷红血珠：“你也配提我母亲？”

疼痛炸开的瞬间，窗外惊雷劈断梧桐枝桠。

思绪回想起十七岁那年躲在树后的少女，正看见十七岁的季临川能在教室与十七岁的夏薇补习，两人有说有笑的！

此刻在满室晚香玉香气中碎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