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送了下辈子我再嫁给你

第一章程远把车停在酒店对面的巷子里，熄了火。车窗开了一条缝，

五月初的风带着微凉灌进来，他打了个哆嗦，摸出烟盒，却发现已经空了。

他捏扁烟盒扔到后座，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泛白。手机屏幕亮起，

是同事小王发来的消息："远哥，项目会议你确定不来了？老大脸色很难看。

"程远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拇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只回了一个"嗯"字。

他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仰头靠在头枕上，闭上眼睛。酒店门口已经开始布置，

红色的拱门，铺着红毯的台阶，工人们正在挂彩带和气球。"先生，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

"一个保安敲了敲他的车窗。程远摇下车窗，挤出一个笑容："我等人，马上就走。

"保安狐疑地打量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最终点点头离开了。

程远看了眼手表，早上七点半。他已经在车里坐了三个小时，从凌晨四点到达这座城市开始。

他打开手机相册，划到最底部。那是他和林晓月七年前的合照，

大学刚毕业时在校园的樱花树下拍的。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而他搂着她的肩膀，表情骄傲得像拥有了全世界。"晓月..."程远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喉咙发紧。三天前，那个红色烫金请柬像一把刀一样插进他的信箱。林晓月&李铭，

百年好合。请柬上她的婚纱照刺痛他的眼睛——她穿着露肩的蕾丝婚纱，头纱半遮着脸，

笑容温柔。而站在她身边的男人，程远也认识，是她的高中同学，家里开连锁超市的那个。

他本不该来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把请柬扔进垃圾桶，假装从没收到过，

继续他忙碌的工作和生活。但身体比大脑诚实，他请了假，加满油，

开了一天一夜的车来到这座他们曾经约定要一起生活的城市。酒店门口的人渐渐多起来，

程远坐直身体。九点整，一排装饰着鲜花的婚车缓缓驶来，最前面是一辆黑色加长林肯。

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不自觉地抓住了门把手。车门打开，新郎先下了车，

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新郎"的绢花。程远死死盯着那辆车，

直到她出现——林晓月穿着抹胸婚纱，裙摆像云朵一样蓬松，头上戴着钻石发饰，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和程远想象过无数次的样子一模一样，像个真正的公主。

程远的视线模糊了。他眨眨眼，泪水滑过脸颊。七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

但此刻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新郎弯腰抱起林晓月，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走上红毯。程远发动车子，慢慢跟上了婚车队伍。他知道这很蠢，很可悲，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就像飞蛾扑火，明知道会受伤，还是义无反顾。

车队在城市的主干道上缓缓行驶，引来路人驻足观望。程远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

透过前车的后窗，偶尔能看到林晓月婚纱的白色裙摆。

收音机里正好放着一首老歌："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第二章2014年，大学图书馆。"同学，这个座位有人吗？"程远抱着一摞专业书，

指了指林晓月对面的空位。林晓月抬起头，她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

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没有。"她小声回答，然后继续低头看书。程远坐下，

假装专注学习，实际上每隔几分钟就会偷瞄她一眼。她是文学系的，

正在读一本英文原版小说，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下什么。她的手指修长白皙，

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没有涂任何颜色。三小时后，林晓月合上书准备离开，

程远鼓起勇气："你看的是《傲慢与偏见》吗？

"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能从书脊认出来？""我猜的。"程远笑了，

"看你做了很多笔记，是要写论文吗？"就这样，他们认识了。程远是计算机系的学霸，

林晓月是文学系的才女。他们一起泡图书馆，他帮她修电脑，

她教他欣赏文学；他带她去吃学校后门最辣的火锅，她在他熬夜编程时送来亲手做的便当。

毕业那天，程远在樱花树下向林晓月求婚，用草编的戒指。"等我有钱了，

一定给你买真的钻戒。"他红着脸承诺。林晓月笑着流泪："我不要钻戒，我只要你。

"但现实很快给了他们当头一棒。林晓月的母亲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

"一个刚毕业的穷小子，连房子都买不起，怎么给我女儿幸福？

"程远至今记得林母说这话时轻蔑的眼神。他们抗争了整整一年。程远拼命工作，

连续加班到深夜；林晓月则每天和母亲争吵，甚至一度被赶出家门。最终，林母勉强同意了，

但条件是程远必须"有出息"。"我去新加坡吧。"一天晚上，程远抱着林晓月说，

"那边有个项目，工资是国内的三倍。我去两年，攒够首付就回来结婚。

"林晓月抓着他的衣角："两年太长了...""为了我们的未来。"程远吻她的额头，

"每天都会视频，我保证。"第三章车队驶入一个高档小区，程远的回忆被打断。

他停在不远处，看着新郎抱着林晓月下车，伴娘们提着她的裙摆，

一群人欢声笑语地走进楼栋。程远趴在方向盘上，肩膀颤抖。手机突然震动，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送了，我到了，对不起，到最后还是没能嫁给你。

"程远猛地抬头，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林晓月的身影。他的视线再次模糊，

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他颤抖着打字："你怎么知道是我？"手指悬在发送键上，

最终还是删掉了。他回了一个"祝你幸福"，然后关掉了手机。回忆再次袭来，

这次是痛苦的片段。新加坡的工作比想象中更忙碌。

时差和加班让他们的联系从每天变成每周，再到每月。

程远总想着"再坚持一下""多赚一点"，却不知道林晓月那边正在发生什么。

第一次察觉到不对劲是林晓月开始不接他的视频电话。"妈妈病了，我在医院照顾她，

不方便。"她总是这样解释。程远提出回国看望，她却坚决拒绝："别浪费机票钱，

你好好工作。"然后是她的社交动态越来越少，最后完全停止更新。程远忙于一个关键项目，

安慰自己等忙完这阵就回去给她一个惊喜。当他终于带着钻戒和购房合同回国时，

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公寓和茶几上的一封信。"远，我等不起了。妈妈病重需要手术费，

李铭一直帮忙...我们...对不起。"程远疯狂地打林晓月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他找到医院，护士告诉他林女士已经出院；他去了她老家，邻居说她们搬走了。最后，

他在一家咖啡馆外看到了林晓月和李铭，她靠在他肩上，表情是他熟悉的安心。那一刻，

程远知道，他失去了她。第四章小区里传来鞭炮声和欢快的音乐，程远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后视镜里，他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和憔悴的脸。三十岁的男人，看起来像老了十岁。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不觉来到了他们曾经约会常去的那条河边。

河岸的柳树比七年前更加茂盛，长椅也换成了新的。程远坐在长椅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我幻想过无数次我们的婚礼。"林晓月曾经靠在他肩上说，"要在春天，户外，

有很多鲜花。我要穿蓬蓬的公主裙，你要穿深蓝色西装..."程远捂住脸，

泪水从指缝中渗出。他辜负了她的等待，她的信任。他以为自己在为他们的未来奋斗，

却忘了最重要的是一直陪在她身边。手机再次震动，是公司HR的邮件，

关于他无故缺席重要会议的警告。程远关掉邮件，打开相册，一张张翻看他和林晓月的合照。

糕惊喜；在下雪天他们一起堆的那个丑丑的雪人...每一张照片都是他们曾经相爱的证据，

而现在，她成了别人的新娘。程远删掉了所有照片，然后格式化手机。他站起身，

最后看了一眼这条承载了他们太多回忆的河，走向车子。回程的高速公路上，程远打开车窗，

让呼啸的风吹干脸上的泪痕。

收音机里主持人用欢快的声音说："接下来这首歌送给所有有情人，

祝你们珍惜眼前人..."前奏响起，是《后来》。程远关掉收音机，

但歌词已经在他脑海中回荡："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

消失在人海..."后视镜里，那座城市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就像林晓月，

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里。程远踩下油门，加速驶向没有她的未来。

第五章程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回家的。五百公里的路程，他只在服务区停过一次，

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胡茬凌乱，西装皱得像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