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与警察的爱情

凌晨三点十五分，市法医中心的灯光依然明亮。祁颜的橡胶手套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从尸块的断面中夹出一小片异物，举到无影灯下仔细观察。

解剖室里只有器械碰撞的金属声和她平稳的呼吸声。"第四腰椎横断面有锯齿状切割痕迹，

凶器应该是电动锯齿类工具，但切口边缘有反复拉扯的迹象，说明凶手要么不熟悉工具使用，

要么行凶时处于极度紧张状态。"她对着录音设备冷静地陈述，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死者被分成了七块，切口整齐得近乎专业，像是被拆解的机器零件。

但祁颜注意到了异常——心脏不见了。不是被随意挖走，而是像外科手术般精确地摘除。

"胸骨切口显示凶手具备相当的解剖学知识，心脏摘除手法熟练，

初步判断有医学或相关背景。"她继续记录，同时用棉签采集了心脏部位残留的少量液体。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冷风裹挟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涌入。"周队长，

请穿戴防护装备再进来。"祁颜头也不抬地说，手指依然稳定地操作着解剖刀。

门口的高大身影愣了一下，随即退回去套上了防护服。当他再次走近解剖台时，

祁颜才抬眼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刑侦队长。周洛看上去三十岁出头，

浓眉下是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下巴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给他刚毅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野性。

此刻那双眼正紧盯着解剖台上的尸块，眉头紧锁。"有什么发现？"他开门见山地问，

声音低沉。祁颜放下器械，摘下手套，从旁边的文件夹中抽出一份初步报告递给他。"女性，

25-30岁，死亡时间约在36小时前。死因并非分尸，而是中毒。

我在她的肝脏组织中检测到一种未明化合物，正在做进一步分析。"周洛快速浏览着报告，

目光在某个数据上停留。"这和上个月那起悬案有点像。""我正要说这个。

"祁颜走向一旁的显微镜，"三起案件受害者体内的毒理反应模式高度相似，

只是这次剂量更大，见效更快。凶手在学习，进步。"周洛的目光从报告移到祁颜脸上，

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年轻的女法医。她看上去二十八九岁，身材纤细，

黑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漆黑如墨，冷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一丝波澜。

"你认为这是连环杀人案？"周洛问。"证据指向这个结论。"祁颜重新戴上手套，

"但这次的凶手更急躁，也更...艺术化。"她指向被摘除心脏的位置，

"前几起案件没有这样的'签名'。"周洛盯着那个空洞的胸腔，

突然说："我需要你加入专案组。"祁颜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我只是法医，

提供尸检报告就是我的工作。""但你注意到了别人忽略的细节。"周洛直视她的眼睛，

"我需要你的专业视角。"解剖室里一时寂静，只有排风扇的嗡鸣。祁颜最终点了点头，

"我会完成更详细的尸检报告。"周洛嘴角微微上扬，不是微笑，更像是对某种坚持的认可。

"明天上午十点，刑侦队会议室。"他转身离开，却在门口停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祁颜。"她回答，已经重新俯身于解剖台前。"祁法医，"周洛点点头，"明天见。

"门关上后，祁颜才长出一口气，摘下面罩。她走向显微镜，

将那片从死者指甲缝中取出的纤维放在载玻片上。在镜头下，那是一种特殊的合成材料，

常用于实验室防护服。她记录下这一发现，

同时在心里记下了周洛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焦虑——那不是对案件的担忧，

而是某种更私人的情绪。作为一名法医，她擅长阅读尸体；而作为一个人，

她也习惯性地观察着生者的秘密。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祁颜关掉了无影灯。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祁颜站在刑侦支队会议室门外，深吸一口气。透过玻璃窗，

她看见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烟雾缭绕中，周洛正站在投影前说着什么。

她看了眼手表——九点五十八分，准时。推门进去的瞬间，所有谈话声戛然而止。

七双眼睛齐刷刷转向她，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祁颜的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文件袋。

"祁法医，你来了。"周洛朝她点点头，指了指唯一空着的座位，"正好要开始。

"祁颜走向那个位置，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如影随形。她坐下，将文件袋放在桌上，

动作轻而稳。"这位是市法医中心的祁颜法医，从今天起加入专案组。"周洛简短介绍，

"继续刚才说的，三天前发现的碎尸案，与之前两起有诸多相似点，上级已经同意并案调查。

"投影上出现三组照片，血腥程度依次递增。祁颜注意到坐在她旁边的年轻女警脸色发白，

手指紧紧攥着笔。"小唐，受不了就出去。"周洛突然说。女警摇摇头，"不、不用，周队。

"祁颜从文件袋中取出三份报告，分别推到桌子中央。"这是三起案件的详细尸检对比报告，

补充了一些新的发现。"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警官拿起一份翻看，吹了声口哨。"哇哦，

连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都做了对比？够细致的。""基本工作而已。"祁颜平静地说。

周洛接过报告快速浏览，眉头渐渐舒展。"你发现了共同点？

""三名受害者体内都检测到微量同一种化合物，化学结构类似某种实验性肌松剂，

但加入了改良成分。"祁颜站起身，走到投影旁，调出自己准备的幻灯片，

"这种物质会导致受害者全身麻痹但意识清醒，

也就是说...""他们被活生生分尸时完全清醒。"周洛接话，声音沉了下来。

会议室一片死寂。祁颜听到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变态！

"板寸头警官——他胸牌上写着"陈锋"——一拳砸在桌上。祁颜继续道："最新案件中，

我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了这种纤维。"她调出显微镜下的照片，"是一种特殊合成材料，

常用于高级实验室防护服。"周洛眼睛一亮，"能追踪来源吗？""已经比对过了，

本市只有三家企业使用这种材质。"祁颜操作电脑，调出三家公司的信息，

"其中两家是半导体工厂，基本可以排除。第三家是...""新科制药。

"周洛念出屏幕上的名字，与祁颜对视一眼，"有意思。""还有更有趣的。

"祁颜点开下一张图片，"最新受害者的身份确认了，叫张雅，27岁，

是新科制药的前员工，半年前离职。根据她的社交媒体记录，

离职前曾向朋友透露要向媒体爆料公司'不人道的行为'。"周洛双手撑在桌上，

目光扫过每个人，"今天下午我和祁法医去新科制药走一趟。陈锋，你带人查张雅的社交圈，

特别是她离职后的联系人。小唐，调取公司周边所有监控..."祁颜听着周洛分配任务，

注意到他虽然语气强硬，但每项安排都合理精准。

她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肌松剂-专业医学知识"，然后圈了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周洛突然问她。祁颜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没有。

只是好奇为什么现在才发现这些案件的联系。"周洛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

"因为前两起案件发生在不同辖区，尸体发现间隔时间长，而且..."他停顿了一下，

"作案手法差异很大。""凶手在学习进步。"祁颜轻声说。"或者越来越疯狂。

"陈锋插嘴。会议结束后，祁颜收拾文件准备离开，周洛叫住她。"下午两点，停车场见。

"祁颜点点头，正要离开，那个叫小唐的女警拦住了她。"祁法医，我是唐雨，

组里的技术员。"她腼腆地笑笑，"你刚才的报告太厉害了，

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看那些微量物证？"祁颜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人请教她。"可以。

有时间的话。""太好了！"唐雨眼睛亮了起来，"我们组都是粗人，终于有个细致的人了。

"祁颜不知如何回应这种热情，只好点点头。走出警局大楼时，阳光刺得她眯起眼。

她习惯性地摸出手机，看到一条未读短信：别多管闲事。发信人是一串乱码。

祁颜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心跳突然加快。她环顾四周，街道上人来人往，没有任何异常。

她删掉短信，将手机塞回口袋。下午一点五十分，祁颜已经在停车场等候。

她换了一身深灰色套装，头发依然一丝不苟地束起。周洛迟到了五分钟，

匆匆走来时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道淡淡的疤痕。"抱歉，临时有个电话。

"他打开车门，"上车吧。"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薄荷香氛的混合气息。

祁颜系好安全带，注意到后视镜上挂着一个手工编织的中国结，略显陈旧，

与这辆公务车的简洁风格格格不入。"你妹妹做的？"她突然问。

周洛的手在方向盘上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猜的。"祁颜看向窗外。实际上，

那个中国结的编织手法略显生涩，像是初学者作品，而且颜色是少女喜欢的粉蓝色。

新科制药的总部位于市郊高科技园区，一栋玻璃幕墙的现代化建筑，

门口喷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周洛向接待处出示了证件，很快，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从电梯里走出来。"周队长，久仰大名。"男人热情地伸出手，

"我是公关部经理赵明，林总正在等您。"电梯直达顶层。透过玻璃墙，整个园区尽收眼底。

祁颜注意到西北角有一栋相对独立的白色建筑，周围安保明显严密许多。

"那是我们的研发中心，"赵明顺着她的目光解释，"涉及商业机密，安保等级比较高。

"总裁办公室门开了，一位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逆光中只能看清轮廓。

当他转过身，祁颜不禁微微一怔——林修远比她想象中年轻许多，看上去三十五六岁，

五官精致得近乎阴柔，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含着温和的笑意。"周队长，幸会。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握手动作优雅，"这位是？""祁颜法医，专案组成员。

"周洛简短介绍。林修远的目光在祁颜脸上多停留了一秒，"法医？真是令人敬佩的职业。

"他示意他们坐下，"关于张雅的事，我们也很震惊。她确实曾是我们员工，

在研发部门做助理研究员。"祁颜打开笔记本，"她具体负责什么工作？

""常规的药物测试数据整理。"林修远递给他们一份档案，"她半年前主动辞职，

理由是健康问题。我们的人事记录很完整。"祁颜翻阅档案，

注意到张雅的离职申请表上"离职原因"一栏写着"个人原因"，

而非林修远说的"健康问题"。"她离职前有什么异常表现吗？"周洛问。林修远摇摇头，

"据我所知没有。不过研发部门的同事可能更了解。"他按下通话键，"李秘书，

请刘主任来一下。"等待期间，祁颜装作无意地问："林总也是科研出身吗？""算是吧。

"林修远微笑，"我在哈佛读的生物化学，回国后创办了新科。不过现在主要忙于管理，

很少亲自参与实验了。"他看向祁颜，"祁法医对制药也有研究？""只是好奇。

"祁颜的目光扫过办公室角落的展示柜，里面陈列着各种奖项和专利证书，

其中一个金色奖杯上刻着"陈明教授纪念奖"。刘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

对张雅的评价相当负面。"那女孩性格孤僻，总是疑神疑鬼。离职前两周，

她突然开始打听一些不属于她权限范围的实验数据。""什么实验数据？"周洛追问。

"就是常规的药品测试。"刘主任眼神闪烁，"我们公司所有流程都符合规范。"离开前，

周洛提出要查看张雅的工作区域，林修远欣然同意，亲自陪同他们前往研发大楼。

经过严格安检后，他们穿上防护服进入实验室区域。

祁颜注意到这里的防护服材质与她发现的纤维完全一致。"张雅就在这个区域工作。

"刘主任指着一排工作台。祁颜假装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笔筒，

弯腰捡拾时迅速用藏在袖口的棉签擦拭了地面，收入证物袋。起身时，她与林修远四目相对，

那双含笑的眼睛让她后背一凉。回程车上，周洛打破沉默："你怎么看？""林修远在撒谎。

"祁颜说，"张雅的离职原因被改了。而且那个刘主任明显在隐瞒什么。"周洛点头，

"我注意到你看那个奖杯很认真。""陈明..."祁颜皱眉，"这名字有点熟悉。

""国内顶尖的药理学家，五年前车祸去世。"周洛说，"我记得他最后就职于新科制药。

"祁颜若有所思，"我需要回实验室分析今天采集的样本。"周洛将她送到法医中心门口，

突然说："小心点。林修远看你的眼神不对劲。"祁颜挑眉，"你在担心我？""专业直觉。

"周洛直视前方，"明天见。"晚上十点，祁颜终于完成样本分析。实验室只剩下她一人，

寂静中只有仪器运转的嗡鸣。她揉揉酸痛的脖颈，正准备关机，突然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

停在了门外。"谁？"她问。没有回答。脚步声渐渐远去。祁颜松了口气，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当她关灯时，发现门下缝隙有一张纸条。她捡起来，

上面打印着一行字：好奇心会害死猫。祁颜立刻拨通保安电话，

但检查监控后什么也没发现。她心神不宁地回到家，

公寓门前的景象让她僵在原地——一个包裹静静放在门口，没有寄件人信息。她戴上手套，

小心拆开。里面是一只被解剖的老鼠，内脏排列整齐，

旁边放着一张照片——是她今天在实验室弯腰采集样本的瞬间。

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停止调查。祁颜的手微微发抖，但职业习惯让她立刻冷静下来，

将包裹原样封好。她拨通了周洛的电话。"我需要现场勘查。"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有人闯入了我的生活。" 凌晨两点十七分，祁颜的公寓门铃响起。 她从猫眼望去，

周洛站在门外，眼下挂着两片青黑，西装外套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警察，正打着哈欠。祁颜拉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

周洛已经举起手中的证物袋——里面装着她收到的威胁包裹。"我带了现场勘查组，

他们正在楼下取证。"周洛的声音沙哑，"这位是李岩，未来几天他会负责你的安全。

"祁颜皱眉，"我不需要保镖。""这不是请求。"周洛的眼神锐利如刀，

"凶手知道你长什么样，知道你家在哪，还知道你在调查什么。"他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