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爱如星辰情似海

1 麦田里的魔术时刻夕阳像融化的金子流淌在麦穗之间，苏然单膝跪在田埂上，

透过取景框凝视这片他七年未见的土地。微风拂过，麦浪翻滚出深浅不一的金色波纹，

远处农舍的炊烟笔直地升向淡紫色的天空。他按下快门，机械声清脆地划破田野的寂静。

"用胶片拍这个场景会更合适。"突如其来的女声让苏然手一抖，相机差点脱手。他转身，

看见一个穿着米色亚麻长裙的女子站在田埂尽头，夕阳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没穿鞋，

赤足踩在泥土上，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握就会折断。"数码会吃掉太多层次，"女子走近几步，

手指向远方的山峦轮廓，"特别是现在这个魔术时刻。"苏然挑了挑眉。

"魔术时刻"——日出后日落前一小时光线最柔和的黄金拍摄时间，

这不是外行人会用的术语。"林悦。"女子伸出手，"《都市风尚》杂志编辑，

来乡下度假的。""苏然。"他简短地回答，犹豫了一下才握住她的手。

她的掌心柔软却有力，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裸色指甲油。

"你在拍什么专题？"林悦好奇地凑近看他的取景器，发丝间飘来淡淡的柑橘香气。

苏然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乡村生活系列，记录正在消失的传统。""真巧，

"林悦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下期想做'城市之外'特辑。能让我看看你之前的作品吗？

"天色渐暗时，他们已经坐在林悦别墅的露台上。苏然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着，

屏幕上是他在西北拍摄的游牧民族系列。林悦端着两杯自制柠檬水回来，

薄荷叶在杯中轻轻摇晃。"这张构图..."她指着屏幕上一位哈萨克族老人布满皱纹的脸，

"痛苦和坚韧都在这双眼睛里，你捕捉到了灵魂。"苏然抿了一口柠檬水，酸甜恰到好处。

"你比大多数编辑都懂摄影。""职业伤害。"林悦微笑，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每天审阅几百张照片，好的坏的，一眼就能分辨。"月光升起时，苏然收拾器材准备离开。

林悦送他到门口，夜风掀起她裙摆的一角。"明天还来拍照吗？"她问，

声音里有一丝苏然不确定是否存在的期待。"嗯，想拍清晨的田野。""我可以当向导，

"林悦快速补充，"我知道哪里能看到最美的日出。"苏然点点头，把联系方式留给了她。

回民宿的路上，他发现自己的嘴角一直保持着不自然的弧度，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

2 橡树下的约定接下来的三天，他们几乎形影不离。林悦带他去了村里人迹罕至的老磨坊，

红砖墙上爬满常春藤，木制水轮早已停止转动，却依然倔强地指向天空。

"小时候我常来这里，"林悦抚摸着斑驳的砖墙，"想象自己是守卫城堡的公主。

"苏然调整光圈，将她和老磨坊一同框进取景器。"现在呢？""现在我知道，

"林悦转头对他微笑，"城堡会倒塌，公主也会长大。"第四天清晨，

他们爬上了村子西侧的小山坡。林悦气喘吁吁地指着一棵巨大的橡树："我的秘密基地。

"树干上刻着歪歪扭扭的"LY"字母，已经被岁月撑得变形。

林悦像孩子一样利落地爬上最低的枝干，向苏然伸出手："来啊！"苏然把相机挂在脖子上，

笨拙地攀上树干。树枝轻微摇晃，林悦笑着抓住他的手臂，温热的触感透过衬衫传来。

"看那边。"她指向东方。第一缕阳光正越过地平线，将整片麦田染成金红色。

晨雾在光线中缓缓升腾，远处的村庄如同漂浮在云端。苏然举起相机，

却透过取景框看到林悦被晨光照亮的侧脸——她微微仰着头，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嘴角挂着宁静的微笑。快门声接连响起，林悦转过头："不是要拍日出吗？

""这个角度更好。"苏然低声说，却没有移开镜头。回城的前一天晚上，

村里举办了丰收节庆典。林悦换了一条湖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散地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苏然穿着唯一一件白衬衫，袖口已经有些泛黄。"你应该多笑，"林悦在篝火旁对他说，

"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先弯起来，像月牙一样。"苏然感到耳根发热，

急忙喝了一口自酿的米酒。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解释胸腔里那股陌生的暖流。

"明天就要回城了。"林悦突然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裙摆上的流苏。"嗯。

"苏然盯着跳跃的火焰，"你...回城后有空吗？

"林悦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闪闪发亮："周末有个新锐摄影展，要一起去看吗？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升向星空。苏然点点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生根。

3 城市之光展览当天，苏然提前半小时到了美术馆门口。他穿着唯一一套西装，

领带系得过于紧绷，不停地调整着 collar。当林悦从出租车上下来时，

他几乎认不出来——黑色修身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高跟鞋让她的腿显得更加修长，

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红唇如血。"久等了吗？"林悦微笑着走近，

香水味比在乡下时浓郁许多。苏然摇摇头，突然意识到他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展厅里，

林悦熟练地与各路人士寒暄，不时向苏然介绍"这位是某画廊总监""那位是著名策展人"。

苏然僵硬地点头，感觉自己像误入贵族舞会的农夫。"那张过度修饰了，

"林悦在一幅作品前低声评价，"失去了原始的情感力量。

"苏然惊讶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精致风格。

""表面的华丽掩盖不了内核的空洞，"林悦的眼睛在展厅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色，

"就像那些只穿名牌却没有品位的人。"展览后的咖啡厅里，林悦脱掉高跟鞋，

在桌下轻轻活动脚趾。"疼死我了，"她做了个鬼脸，"为什么女人要受这种罪？

"苏然忍不住笑了："那你为什么穿？""职业需要啊，"林悦叹了口气，"在时尚圈，

你的外表就是你的名片。"她突然凑近，

神秘地压低声音："其实我最爱穿的是棉质睡裤和oversizeT恤。"回程的地铁上，

林悦靠着苏然肩膀睡着了。她的发丝蹭着他的脖颈，呼吸平稳而温暖。苏然僵直着身体，

生怕惊醒她，却在玻璃倒影中看到自己嘴角的微笑。从那天起，他们开始了城市约会。

林悦带他探索那些隐藏在繁华背后的老巷弄——二十年的修表铺，三代人经营的书店，

凌晨三点开张的豆浆摊。苏然则用镜头记录这些即将消失的城市记忆，

林悦的时尚眼光给了他新的灵感，他开始尝试将传统与现代结合的拍摄风格。

"这张构图很妙，"林悦看着他在老茶馆拍摄的照片，

老茶客与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形成鲜明对比，"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但又不失和谐。

"苏然的作品开始出现在《都市风尚》的页面上。林悦从不给他特殊待遇，

却总能用专业的眼光挑出最具潜力的作品。"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某个深夜，

苏然在暗房里冲洗照片时对帮忙的林悦说。

林悦在红色暗房灯下微笑："你也让我重新发现了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4 暗涌一个月后，苏然的摄影展筹备进入最后阶段。这是他职业生涯的重要转折点，

如果成功，将有机会获得国际画廊的青睐。"这张放主展区怎么样？

"林悦在他杂乱的工作室里指着一幅乡村老妇人的肖像。照片中的老人满脸皱纹，

眼神却锐利如鹰。苏然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听你的，你比我有商业眼光。

"林悦转身面对他，手指抚过他因熬夜而略显憔悴的脸："你该休息了，

明天还要去见赞助商。""再修几张就好。"苏然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先睡。

"林悦没有离开，而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帮他筛选照片直到凌晨。当苏然终于关上电脑时，

发现她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抱起她，放在工作室里间的小床上，

自己则在外面的地铺上躺下。第二天的重要会面前，林悦帮他熨平了西装，

还特意选了一条与她裙子相配的领带。"祝你好运。"她在画廊门口给他整理衣领，

然后迅速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会面异常顺利。赞助商对苏然的作品赞不绝口，

特别是那组乡村人物肖像。"林小姐的眼光果然独到。"赞助商笑着说，

"她推荐的艺术家从未让我们失望过。"苏然愣住了。他并不知道是林悦推荐了他。

回家的路上，他买了一束白玫瑰，准备给她一个惊喜。然而惊喜变成了震惊。

当他用林悦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她的公寓门时，听到客厅里传来激烈的争吵。"你疯了吗？

和一个乡下出来的摄影师混在一起？"一个男声怒吼道。"爸爸，他很有才华，

他的作品——""作品？那能当饭吃吗？你知道李叔叔的儿子刚从哈佛商学院回来，

他父亲的公司——""我不在乎他们家有多少公司！"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苏然他懂我，

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开心？等你过惯了穷日子就不这么想了！我警告你，

如果不立刻和他分手，就别想再要家里一分钱支持你那本破杂志！"苏然悄悄关上门，

把玫瑰放在门口的地垫上，转身离开。手机里林悦发来的十几条未读消息他一条也没回。

5 裂痕三天后，林悦终于在他工作室门口堵住了他。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多次。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她质问，声音嘶哑。苏然继续整理照片，

没有看她："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林悦的脸色刷地变白："你...那天去了我家？

""嗯，还带了花。"苏然苦笑，"看来你父亲对花的品种也有要求？白玫瑰可能太廉价了。

""苏然，别这样。"林悦抓住他的手臂，"我爸爸的话不代表我的想法。

""但他说的是事实。"苏然终于抬头看她，"我只是个穷摄影师，

连工作室的租金都快付不起了。而你，林大小姐，

习惯了高级餐厅、名牌衣服、市中心公寓...""我可以不要那些！

"林悦几乎是喊出来的。"现在可以，一年后呢？五年后呢？"苏然轻轻挣脱她的手，

"我不想有一天你看着我，眼里全是后悔。

"林悦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所以你要替我做决定？"苏然沉默了很久，

最后说："我只是不想你将来恨我。"那天之后，他们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僵局。

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苏然开始更加拼命地工作，

接更多的商业拍摄，常常熬夜到凌晨。林悦的杂志进入年度特刊筹备期，也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通话越来越短。"今晚又不能一起吃饭？"林悦在电话里问，

声音透着疲惫。"有个紧急项目，"苏然盯着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照片，"明天补上，好吗？

""你上周也是这么说的。"林悦叹了口气，"苏然，我们是不是...""我真的很忙，

悦儿。"苏然打断她，"这个项目很重要。"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比我们还重要吗？

"苏然没有回答。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却照不亮他心中越来越大的阴影。

6 风暴国际摄影大赛截稿前一周，苏然几乎住在了工作室。他选了十张作品参赛，

其中三张是林悦的侧影——橡树下的晨光中，老磨坊的红砖墙前，丰收节篝火旁。

这些照片他从未公开展示过，是最私密的珍藏。"你又忘了我们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