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圣

我叫顾临渊，听说这个名字是我爹离开这个村子之前，我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起的，之后我和娘就相依为命，但是村子里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老欺负我，娘亲总跟我说小孩子不能打架，要给你爹省心，就这样我被欺负了15年……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眼睛可以看见他们看不见的东西……七月十西的月亮泛着尸油般的昏黄，顾临渊背着竹篓跪在河滩上，十指深深抠进腥臭的淤泥里。

王癞子踩着他的后颈，将最后一只河灯摁进血水里："棺材子就该和这些祭品作伴！

"混着黑狗血的河水灌进口鼻，顾临渊突然看见水底睁开无数双猩红的眼睛。

那些沉在淤泥里的河灯竟长出了血肉，灯芯变成婴儿蜷缩的脐带，漂浮的莲花纸片化作腐烂的指骨。

他刚要挣扎，后脑勺突然撞到个硬物——是去年淹死的张秀才的头骨，空洞的眼窝里正往外冒血莲。

"快看！

棺材子又在发癫！

"王癞子踹翻竹篓，十几个青面小鬼从倒出的纸钱堆里钻出来，抱着他的腿啃食脚踝。

围观的村童哄笑着往河里扔石头，却不知每块石头都砸中了浮尸的眉心。

顾临渊抹着脸上的血水往家跑，破草鞋踩过的地方绽开血色莲花。

这些莲花三年前开始出现，起初只是脚踝上的胎记，如今每当他流血，地上就会长出指甲盖大的血莲。

村口的瞎眼神婆说，这是恶鬼投胎的印记。

"渊儿…咳咳…把药渣倒在东南墙角…"娘亲嘶哑的咳嗽声从漏风的茅屋传来。

顾临渊攥紧怀里发霉的黄连——这是他在乱葬岗挖了整夜才找到的，每株草药根须都缠着女人的头发。

子时刚过，村西头突然响起唢呐。

顾临渊从破窗窥见一顶猩红轿子飘过田埂，轿帘被阴风掀起时，露出新娘缀满铜钱的面帘。

那些铜钱突然齐刷刷转向他，每枚钱孔里都淌出黑血，在地上汇成"亥时三刻"西个字。

"砰！

"院门被撞开的瞬间，顾临渊闻到了水藻腐烂的味道。

新娘的嫁衣下摆滴着河水，盖头下的脸赫然是去年沉塘的赵家媳妇！

她怀抱着个青紫色死婴，婴儿脐带缠着九枚生锈的棺材钉。

"找到你了…"女鬼的指甲暴涨三尺，顾临渊后背撞上神龛，香炉里供着的血莲突然绽放。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黄符破窗而入，将女鬼震得倒退三步。

青衣道士踏着瓦片掠入院中，腰间五帝钱叮当作响。

他剑指在桃木剑上一抹，剑身腾起幽蓝火焰："子母双煞也敢造次！

"女鬼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怀中的死婴突然睁开全白的眼睛。

道士甩出墨斗线缠住房梁，浸过黑狗血的丝线在月光下织成天罗地网。

顾临渊看见每根丝线都串着带咒文的铜钱，落地时竟摆出七星钉魂阵。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道士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桃木剑化作流光刺穿死婴眉心。

女鬼的嫁衣突然迸裂，露出爬满尸蟞的躯体——那些毒虫背上全刻着顾临渊的生辰八字！

当最后一只尸蟞被铜钱烧成灰烬，道士突然拽过顾临渊的手腕。

他小臂内侧的血莲胎记正在渗血，花瓣脉络与女鬼嫁衣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血莲祭…"道士盯着神龛上含苞待放的血莲，脸色比纸还白，"七月十五子时，带着你娘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五更天时，顾临渊被浓烟呛醒。

他冲进娘亲屋里，只见床幔燃着幽绿色的鬼火，娘亲胸口插着支并蒂莲金簪——那分明是女鬼头上的饰物！

更可怕的是她的腹部诡异地隆起，皮肤下游动着无数血莲根须。

"娘！

"顾临渊伸手要拔金簪，却被赶来的道士死死按住。

道人割开自己的掌心，用血在床榻西周画下八卦："你娘三年前就死了，现在撑着这副皮囊的，是子母煞的怨气！

"窗纸突然被血雨打湿，映出上百个晃动的红轿影子。

道士扯开顾临渊的衣襟，露出他心口处缓缓绽开的血莲花："你才是真正的祭品，从出生那日就被选中的...血莲宿主。

"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时，顾临渊看见娘亲的尸身正在化作血水。

那些血珠落地即生红莲，每朵莲花中心都坐着个青面小鬼，朝他咧开长满利齿的嘴。

道士的铜铃在狂风中碎成齑粉，他望着漫山遍野的血莲惨笑："来不及了，血莲祭坛己经醒了…"顾临渊突然想起三年前的七月半，爹的棺材从河里捞上来时，棺盖上就刻着这样的血莲花。

而当时娘亲跪在岸边，小腹微微隆起，裙角浸着不知道谁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