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考勤机打印机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时，林夕正在核对第三季度的增值税发票。
凌晨两点的办公室空得像口棺材，中央空调出风口垂下的红色祈福带轻轻拂过她后颈，
像谁冰凉的手指。"第47张。"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胛骨，伸手去接吐出的纸张。
指尖触到纸面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龙井茶香钻进鼻腔。这不是财务报告。
举报信林夕女士：经侦支队已确认您与3·16连环杀人案直接关联。明早十点，
逮捕令将正式下达。证据在保险柜第三层夹层，祝好运。A4纸在她指间簌簌作响，
信纸右下角洇着茶褐色污渍。
腕间的住院腕带突然变得滚烫——女儿朵朵今天刚做完第七次化疗，此刻正在儿童医院睡着。
"叮！"电脑屏幕弹出新邮件。泛蓝的光照在她煞白的脸上，
发件人栏赫然显示着经侦支队公章。她猛地起身，实木办公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尖叫。
保险柜在档案室最深处。林夕的高跟鞋踩过满墙的"年度优秀员工"奖状，
那些烫金字体在应急灯下泛着血色的光。密码盘转动到第七圈时，
身后突然响起机械女声："考勤异常，请重新录入指纹。"她触电般缩回手。
考勤机屏幕迸出刺目红光，
6凶杀案现场指纹相似度：99.9%建议处理方案：立即报警冷汗顺着脊柱滑进衬衫下摆。
三天前的画面突然闪回——张铭拎着行李箱亲吻她额头："公司派我去杭州出差。
"可那件她亲手熨烫的衬衫领口，分明沾着玫瑰混着雪松的香水味。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弹出：朵朵化疗费缺口：83,200元张铭尾号8879账户支出50,000元，
收款方：玫瑰庄园度假酒店"嗒。"一滴汗珠砸在举报信上，茶渍在泪水浸润下渐渐晕开，
化作一朵狰狞的墨花。林夕突然僵住，这个味道她太熟悉了。三年前在龙井茶庄的深夜，
张铭把那条叫Lucy的金毛犬按进茶桶时，蒸腾的水汽里就是这个味道。
保险柜发出"咔哒"轻响。她颤抖着拉开夹层，一叠照片雪花般散落。
最上面那张是公司前会计小王倒在血泊中的特写，
她染血的指尖正指着墙上的电子日历——2023年10月16日，正是今天。"林总监？
"保安队长王勇的声音在走廊炸响。林夕抓起照片塞进风衣内袋，
转身瞬间瞥见考勤机的摄像头闪过诡异的绿光。那抹幽绿映在监控屏幕上，
恰似三年前茶庄池塘里，Lucy逐渐涣散的瞳孔。
第二章 消失的二十三万碎纸机吞吐着最后一份凭证时，
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跳成03:16。林夕盯着这个诡异的数字组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保险柜里那叠照片正躺在她GUCCI手袋底层，隔着皮革发出灼人的温度。
"本月资金流水，差额二十三万。"她将U盘插入主机，
调取凭证时发现一串异常代码——所有问题款项都通过境外虚拟账户中转，
而原始操作IP竟显示为自家住址。手机突然震动，
招商银行APP弹出一条通知：张铭尾号8879账户向*雅诗转账50,000元，
备注：玫瑰庄园年费续订。锁屏壁纸上，朵朵戴着粉色毛线帽在病床上比V字，
惨白的小脸贴着卡通创可贴。走廊传来脚步声。林夕迅速拔出U盘塞进内衣暗袋，
抓起桌面的龙井茶包捏在指尖。茶水溅在键盘上时，
保安队长王勇的胖脸从门缝挤进来："林总监，
监控室说您这层电源...""我在准备上市审计材料。"她举起湿漉漉的茶包晃了晃，
"要喝一杯吗？明前特级龙井。"王勇的喉结滚动两下，最终退了出去。
这个嗜茶如命的男人绝不会想到，此刻茶水正顺着主机USB接口渗进电路板——林夕在赌，
赌对方不敢冒险让财务数据泡汤。当门锁重新扣上，她立刻调出儿童医院探视记录。
昨晚21:07的监控画面里，张铭坐在朵朵床边操作她的笔记本电脑，
袖口沾着几片墨绿色茶叶。画面放大到1200倍时，
那些叶片边缘的锯齿状纹路清晰可辨——和举报信上的茶渍属于同一品种。
打印机突然疯狂吐纸。整整二十三张空白A4纸雪片般涌出，
：48:00:0047:59:5947:59:58...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两条并排的信息：儿童医院朵朵妈妈，
明日必须补缴欠款希尔顿酒店尊敬的张铭先生，
您预订的总统套房已升级林夕抓起裁纸刀划开主机机箱。在散热风扇与主板夹缝间，
粘着枚纽扣大小的信号发射器，红色指示灯像毒蜘蛛的眼睛规律闪烁。
这是上周张铭送她的"防丢神器"，说放在手袋里能防小偷。碎纸机绿灯忽然转红，
液晶屏跳出提示：检测到生物信息残留，已自动备份至云端。
她这才发现指腹被纸缘割破，一滴血正顺着碎纸口往下淌。
"叮——"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在死寂的大楼里炸响。林夕冲进洗手间反锁门，手机照明灯下，
镜子里的女人瞳孔充血，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
她用迪奥999口红在镜面重重写下"活下去"，然后掏出粉饼仔细补妆。
当第四声电梯提示音传来时，她已将染血衬衫反穿，丝巾绕在手腕遮住住院带。
碎纸机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到45:30:12，
门外响起王勇刻意压低的声音："沈科长，
林总监可能在..."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号码彩信。点开瞬间，
林夕的睫毛狠狠颤动——那是张铭搂着穿真丝睡袍的女人走进酒店的照片，
拍摄时间显示昨晚23:16。而照片角落的茶几上，摆着套天青釉茶具，
杯底落款赫然是"西泠印社2019"。她按下冲水键，在轰鸣声中删除所有记录。
镜面"活下去"三个字被水雾晕开，像道狰狞的伤口。
第三章 审讯室的暗棋日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林夕数到第七次电流杂音时，
审讯室铁门终于被推开。穿深蓝制服的男人将档案袋摔在桌上，
金属铭牌晃过冷光——刑侦二科科长沈巍。"林女士应该认得这个。"修长手指推来密封袋，
里面是把裁纸刀，刀柄刻着花体英文"Lucy"。这是她办公桌上的刀。
但此刻刀刃处粘着褐色结块，经年累月的血垢在证物袋里泛着诡异光泽。
"3·16案死者王莉，颈动脉被同型号刀具割破。"沈巍倾身向前，
袖口滑出半截缠着佛珠的手腕，"巧合的是，凶器上不仅有你的指纹，
还有——"他忽然顿住。林夕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解开了丝巾，
住院腕带正大剌剌地裸露在外。沈巍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个瞬间他仿佛被什么击中，
指节叩击桌面的节奏乱了半拍。"还有狗毛。"林夕突然轻笑，"柯利犬的绒毛，对吗？
"空气凝固了五秒。沈巍的喉结上下滚动，佛珠撞在桌沿发出脆响。
这个微表情让林夕确信——眼前人和三年前茶庄的雨夜有关。"Lucy是我丈夫养的狗。
"她转动腕带，露出内侧二维码，"去年九月死于急性肾衰竭，
需要扫描宠物医院的死亡证明吗？"沈巍的左手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根部，
那里有道淡白的戒痕。当他翻动案卷时，林夕注意到他右耳后有条三公分长的疤痕，
和她三年前在经侦表彰栏看到的照片判若两人。打印机突然开始吐纸。
泛黄的纸张像是从某个陈旧档案里直接调取的，抬头赫然是《3·16杀人案物证记录》。
当看到"被害人邮箱最后收件人：linxi@xxx.com"时，林夕终于变了脸色。
"十月十五日二十三点十六分，王莉给你发了封邮件。"沈巍的声音像淬了冰，
"但你的邮箱显示已读时间是——""今天凌晨三点十六分。"林夕打断他，
"所以您该去查查昨晚这个时间，谁在用我的电脑。"她故意露出脖颈处的抓痕。
那是今早更衣时发现的，在儿童医院监控里，张铭搂抱她道别时，尾戒曾刮过这个位置。
沈巍突然站起身，佛珠串啪地断开，檀木珠子滚落满地。在他弯腰的瞬间，
林夕看清他后颈的纹身——数字"0316"被荆棘缠绕，正是王莉死亡日期。"茶好喝吗？
"她冷不丁开口，"您今早用的紫砂壶，是西泠印社2019年的纪念款吧？
"一枚佛珠滚到脚边。沈巍维持着半蹲姿势仰头看她，
这个角度让他眼角的皱纹格外深刻："林总监对茶具很有研究？""我丈夫上周刚收到同款。
"林夕用鞋尖碾住佛珠，"壶底应该刻着'刑侦标兵'，需要我视频验证吗？
"走廊突然传来喧哗。趁着沈巍分神的刹那，她迅速捡起佛珠藏进袖口。冰凉檀木贴着脉搏，
内侧似乎刻着极小的字——借着审讯室强光，她勉强辨出"慈"字的轮廓。
物证室突然响起火警铃。浓烟涌入审讯室的瞬间，沈巍猛地拽住她手腕："走安全通道！
"但林夕反手扣住他命门。这个巴西柔术的锁技是她偷偷学的，
此刻终于派上用场："沈科长怎么知道物证室有密道？三年前龙井茶庄大火，
您也是这样带着嫌犯'逃生'的吧？"警报声中，她清晰看到沈巍额角暴起的青筋。
当他的对讲机传来"王勇中弹"的喊叫时，林夕突然松手，任由对方把自己推进通风管道。
在爬过第三个拐弯处时，她摸到管壁某处凸起。手机照明灯下，
2019年的喷漆涂鸦还在——"沈慈案证据藏匿点"，后面跟着GPS坐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