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陈雪推开急诊室玻璃门的瞬间,消毒水味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她攥着登机牌的手微微发抖,金属边角在掌心硌出月牙形的红印。凌晨两点的机场高速上,那条短信还在视网膜上灼烧:"纸马引魂夜,速归。"
ICU的蓝光在走廊尽头明明灭灭,担架床轮子碾过地砖的声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护士站的电子钟显示2:47,距离父亲被送进抢救室已经过去五个小时。陈雪盯着监护仪上起伏的绿色波浪,突然想起十八岁离家那晚,父亲在裱糊间扎灯笼的背影被台灯拉得很长,金箔纸在苍老的手指间沙沙作响。
"陈小姐?"穿防护服的医生在面前站定,口罩上沿露出青黑的眼圈,"陈师傅吸入大量浓烟导致呼吸道严重灼伤,这是病危通知书......"
她机械地签下名字,钢笔尖划破第三张纸时才惊觉自己写的是采访速记的缩写符号。消毒柜嗡嗡震动,走廊尽头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陈雪转头望去,瞥见半幅藏青色道袍闪过拐角,袍角银线绣的八卦图案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陈雪掀开白布时,法医助理别过头去。父亲右手指关节呈不自然的蜷曲状,掌纹里嵌着细碎的金箔,像是攥着什么被强行掰开。她轻轻拨开老人僵硬的食指,一抹香灰从指缝簌簌落下,在不锈钢台面上聚成小小的灰堆。
"现场提取物证时发现的。"年轻警员递来密封袋,透明塑封里几片焦黑的纸屑隐约可见朱砂痕迹,"火场残留物检测出檀香成分,和去年老街拆迁区那起纵火案......"
陈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要去纸扎铺。"
警车碾过结冰的路面,梧桐枯枝在挡风玻璃上投下蛛网般的黑影。昔日挂着"陈家纸扎"鎏金匾额的位置,此刻只剩焦黑的断梁斜插在雪堆里。警戒线外,几个穿貂皮大衣的中年女人正在烧纸钱,火盆里腾起的青烟扭曲了拆迁办的红漆标语。
她弯腰钻进警戒线,作战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轻响。裱糊台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