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捡起地上的手机。有人直接撞了过来。再一低头，手心多了一张纸条。
“不要捡这部手机。”我心下疑惑，撞我的人却迅速消失人海。遍寻无果。纸条也瞬间粉碎。
只剩下生疼的左胸在提醒我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呼吸间刺痛明显，似乎肋骨断了。
就像……不止被撞过一次。1忍痛把手机丢进副驾。左胸剧烈的疼痛忽然消失。
就像被清零了一样。我被自己奇怪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视线落在副驾苹果最新款手机上，
我如释重负。一万多的手机，谁不心痒。撞我的人大概是看上了这部手机，才耍了个花招。
不想助长社会恶习，我开车带女儿糯糯去商超买零食，顺便等失主联系。
屏幕却始终没有亮起。直到糯糯奶声奶气说完这句话。“妈妈，我们去买果冻吧。
”刺耳铃声忽然响起。如同被触发般。粗大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即使不开免提也听得清清楚楚。糯糯瞬间被吓红了眼眶。“你这叫偷窃知道吗，
趁我还没报警抓你，赶紧把手机还我！”我心焦不已。强忍住掐断电话的想法，
耐着性子解释。“手机是我捡的，不是偷的。”对方却不依不饶。“不是你偷的会在你手里？
你是不是想昧下。”懒得搭理讲不通道理的人“我在新华商厦，你到了打电话，
我在停车场等你。”对方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直接发飙。“我凭什么去拿，
你偷了我的手机就该给我送过来。”气得我顿时没了好气。“爱拿不拿。”说完，
我直接挂断电话，任由对面隔着屏幕无能狂怒。然后带糯糯进商场买果冻。手机就留在副驾。
结账时，一脸横肉的男人忽然出现。然后突然停在收银台外。满是胡茬的脸上浮现一丝迷茫。
接着拿起手机，操作了一通，扣在耳畔。下一秒，我的包里忽然铃声大作。
男人四下扫视终于锁定目标，直直向我走来。低头掏出捡的手机递他，
红色的液体忽然落在我鞋上。黏糊糊，湿哒哒的。耳边响起女人和男人的尖叫声。
糯糯一向软糯的声音也变了音调，哭声嘶哑凄厉。我想擦去她的眼泪，
手却好像冷得探不出去，哆哆嗦嗦一点力气没有。不知何时逼近的男人猛地抽手，
我应声呼痛。男人嘴唇翕动。分明在说“找到你了”。我捂着伤口倒了下去。血液汩汩而出。
瞬间洇湿衣服，在地板上留下好大一摊痕迹。身体渐渐冰冷。意识也逐渐模糊。
“哈——”一阵急剧的喘息后。耳畔忽然传来牙齿格楞楞作响的声音。“我凭什么去拿，
你偷了我的手机就该给我送过来。”却是甜美的女声。2我在停车场汗如雨下。
生命流逝、浑身冰冷的感觉仍近在咫尺。那时，我因失去大量血液造成的休克逐渐失去意识，
身体在变冷，温热的血液却还在流出。记忆里最后的画面，糯糯举着鲜红的两手，
痛苦地大哭。像是被吓傻了，又像是明白一切。而今，我噩梦初醒。却绝不能让噩梦成真。
我笑着安抚对方，歉意满满。“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捡到您的手机。您现在在哪里，
我这把手机给您送过去。”对方愣了一下，给我一个地址。汇贤街。离我现在的位置不远。
开车到了汇贤街，我再次拨通失主电话，对面却告诉我。“我们不在汇贤街了，
你能来白云广场送一趟吗？”汇贤街和白云广场，一南一北，相隔甚远，
可我为了不让噩梦成真，只能答应下来。白云广场是个单行道，不能停车，
节假日人流量有病大，我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车位。期间电话不停响起，
高昂的铃声吵得我烦躁不安。好不容易停下车，我接起电话，女生声音甜美。“不好意思，
我们现在不在白云广场了，能麻烦你送到捡手机的地方吗？”我忍不住皱眉。
失主根本不在白云广场，也不曾到过汇贤街，纯粹在戏弄我。这样想着，语气也没有太好。
“为了给你送手机，浪费了我三个小时，跑了一南一北两个地方，
结果你现在要我给你送到和平巷是吗？”“是呢，真是不好意思。”我冷笑一声。
“我看你挺好意思的啊。”女生立刻变了嘴脸。“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我整整你就当替天行道了。”气得我浑身发抖。摇下车窗，迅速把手机丢出车外。驱车离开。
这么蛮横无理的失主，手机不还也罢。没了手机，看你上哪找我。3然而下一刻，
犹如鬼魅的身影忽然窜到车前。我重重踩下刹车，发动机剧烈轰鸣声戛然而止，
周围一片寂静。车头处早已空无一人。干涩的喉头滚了又滚，我大着胆子下车一探究竟。
地上没有血迹。车胎周围也是。车底也没有卷进去人。难道是我看错了？
正拍着自己胸膛庆幸虚惊一场。车窗忽然反射出模糊不清的人影。在向我逼近。
我立刻按下车门按钮，锁车保护糯糯。接着回身，抬腿屈膝，微微后撤，
准备一击即中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却被面前言笑晏晏的女生晃了神。女生眉眼灿烂，
说不出的青春洋溢，身后还背着一个书包。应该是个学生。见我单脚站立，姿势奇怪，
女生挑眉，站在一米开外询问。“和平巷怎么走？”我转身辨认方向，抬手正想指路。
一个尖锐的硬物顶上我后腰。直接把我撞到车门上。剧烈的刺痛随之传来。女生俯下身子，
冰凉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甜腻的声音在此刻宛如恶鬼吟唱。
“你这不是知道和平巷怎么走吗？”说完，女生手起刀落。我被迫不断撞向车门。
却扯着苍白的嘴角，对着车窗一遍遍无声做着口型。“妈妈在和姐姐做游戏，
糯糯想玩的话立马躲起来藏好。”车窗贴了反光条，车外的人看不清车厢内容，
车内的糯糯却能看清我的口型。她最喜欢捉迷藏，而且很会躲。女生放开我朝车身走去，
压低身子往车窗里看。我失去支撑，软倒在地，仍下意识想阻止女生靠近车子。
指尖却无力擦过她的裤脚。心脏越跳越慢，渐渐失去动静。然而下一秒，
刺耳的铃声划破虚无的寂静。却不是捡的那部。而是我自己的手机。
“哈——”我又恢复了呼吸。4打来电话的不是失主，而是警察。“卢女士，
你是不是在中央路和平巷捡了一部手机，失主说您不想归还，这不符合相关法律规定，
请立刻跟失主联系归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里，我心绪难平。久久没有回复。警察诧异。
“你能听清我说的话吗？”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听得到。
”接连两次丧生的感觉太过强烈，无论是不是一场噩梦，我都不想再经历一次。“警察同志，
我不想给失主打电话。”我咬着舌尖，竭力不让自己舌头打结。“我能不能把手机放在警局，
让失主自己来取。”失主脾气古怪，两次都因为一言不合痛下杀手。有能避开他的机会，
何乐而不为。没必要以身犯险。警察同意，于是我把手机放到了最近的警亭。开车回家。
车窗外阴云密布，我的心情也没有变得轻松。相反，因为经历过两次死亡体验。
我反而更累了。这时，窗外的雨忽然下大了，雨刮器完全失去作用。
周遭的一切都被水幕切开，什么也看不清。我只能在路边临时停下车，
准备等雨小一些再回家。这时，一把红色的伞撑开漫天雨幕。
5有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向我走来。不时跳起，像是在躲避道路上的水洼，又像是在起舞。
旋转着滑到眼前。与车身擦过时。一双黑色的瞳仁忽然贴上车门，隔着车窗与我对视。
她眉眼灿烂。分外熟悉。下意识锁门却晚了一步。女生将车门拉开，
潮湿的水汽瞬间将我吞没。她探进来半个身子。肩上的包带洁白无瑕。
下一秒鼻尖忽然充斥着浓浓的铁锈味。血液像花朵一样在我胸前绽放，
几乎在一瞬间终结了我的生命。女生抚平我不肯闭上的眼睛，在我耳边喟叹一声，格外惋惜。
“为什么？”倒是比我还遗憾几分。“哈——”急剧的喘息后。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抱怨声。
“一休息就出去玩，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妈，她还没吃饭呢。”公公孙茂背着手走去客厅，
瘫回沙发上玩手机。电视声音却放得震天响。浓烈湿润的铁锈味好像还在鼻尖，
手上却传来温热的触感。糯糯牵着我的手来回摇晃，试图唤回我的注意力。
扫过地下杂乱无章的玩具和污渍，我认命般开始打扫卫生。公公又开始抱怨。“都几点了，
连个饭都没有，你妈连早饭都没得吃哦。”公公说得是我婆婆，刘晓敏。她开了一家面馆，
生意十分红火，但最近市场行情不好，婆婆辞了帮工，现在整家店全靠她一个人忙活。
我只得先去做饭。他一份，婆婆一份。收拾好餐盒准备去给婆婆送饭，
我拉着糯糯走到公公面前。“爸，能不能看会儿孩子，我好去给妈送饭。”公公筷子未停，
眼皮都没掀一下。“这有什么好帮的，送个饭而已。再说，哪有男人带孩子的。
”我拉上糯糯转身就走。原本我很厌烦公公态度。可接连发生意外后 ，
这样熟悉的答案却令我心安不少。一切都回到正轨。6顶着夜里微凉的风出门。
我给糯糯戴上帽子，右手却拨通了孙星的电话。让他回家。电话那头响起觥筹交错的声音。
“家里能有什么事儿啊，而且爸妈都在，就糯糯一个孩子总能看过来的。”孙星调笑着，
语气暧昧不清。“一个都看不过来，咱们怎么生下一个啊？”这时，
电话里传来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是嫂子吧，我跟嫂子打声招呼。”我瞬间捏紧电话。
她摆明是想炫耀。孙星明明说过聚会全是男的，没有女人，所以从不带我参加。
他无力向我解释。“一个哥们的女朋友，喝醉了，发酒疯呢。你别……”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我懒得搭理孙星。挂掉电话，快步往面馆走去。面馆座无虚席。婆婆在厨房忙得叮当转，
听见风铃声忙探出脑袋招呼。见是我立刻松神，递给我一个围裙。婆婆则接过餐盒。
下一秒数落就来了。“你把孩子带过来干什么，她又不能干活，还得分神看着她，
这不添乱吗？”车轱辘话来回说，话里话外都是点我想偷懒。
我好不容易才在她机关枪一样密的话里找到缺口。“妈，爸说男人是不带孩子的。
”婆婆却白我一眼。“肯定是你没跟他说清楚。”将责任全推到我身上。烦得我撂下碗筷，
牵着糯糯出门。这活我不干了。婆婆却追了出来。7“你，你把围裙带走了。
”低头看着满是油污的围裙，我忍不住嘲讽自己.扯下围裙丢到婆婆怀里，却又被她拦住。
我没好气回头。“又怎么了？”她指了指我怀里。“你手机响了。”顺着她的视线，
陌生的手机正在我包里铃声大作。正是梦里捡到的那只。我恍惚明白，如果这是一场噩梦，
那我可能永远无法醒来。颤抖着拿出那只手机，我连眼睛都不敢眨。婆婆却手快接通电话。
“什么电话不能当我面接？！”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婆婆示意我噤声。“你是谁，
为什么给我儿媳妇打电话？!”电话那头没有反应，只能听到疑似金属碰撞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