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丈夫和一群战友喝的烂醉。
不知谁提起来年少时青涩的初恋。
徐霆说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时才十六岁。
一堆人笑着问他:“不会是嫂子吧?”他摇摇头,从军大衣的夹层里掏出一块手帕。
上面有一抹鲜红的血迹。
“那时候玩的真的野,苞米地里,我们天为被,地为床。”
“这是她作为女人最珍贵的东西,我一直保存得好好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再见到她。”
徐霆抬起头,与台上跳芭蕾的女人相视一笑。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找到负责抽调的干事:“同志,我自愿加入援疆计划。”
“半个月后,前往新疆。”
1、“嫂子,团长喝醉了,你把他接回去呗。”
警卫员隔着老远就喊我。
我放下电话回望,隔着老旧吱呀的窗棂,看见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醉醺醺的胡乱嘟囔着什么。
“麻烦了。”
我接过徐霆的臂弯,扛着他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绕过一排排营房之后,就是组织给我们分配的婚房。
徐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侧,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用下巴蹭着我。
“我爱你......”我心中一紧,下一秒还是猝不及防,听到了那个名字。
他将我推在墙根疯狂的吻着我,嘴里噙着两个字,缱绻温柔。
“曼曼......我爱你......”结婚后他从没跟我说过这句话,只是说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干嘛。
今天我才知道,他心目中深爱的白月光另有其人。
见我没有回应,他顿了顿。
被冷风吹了一个机灵才醒过酒来。
看清是我后,猛的一把将我推开。
我狼狈的摔倒在东北冻得冷硬的黑土地上,手掌被蹭破一大片,汩汩的流着血。
“是你啊。”
“对了,有个事通知你。”
“文工团的芭蕾舞演员陈玉曼同志是我老乡,她现在带着个孩子,不方便住集体宿舍,我做主把她接到我们家来一起过个年。”
语气冰冷疏离,给人不容拒绝的机会。
我的眼底疼得一片濡湿,眨了眨眼睛才缓过神来看着他。
“老公,你不是说今年要休个长假带我去南边养身体吗?”这是医生给他的建议,自从我流产后,他答应过我暂时放下工作。
为此我期待了很久,特意做了身新衣服。
他总嫌我穿军装没有女人味。
“有吗?你总惦记着个人的这些小事,现在同志有困难,我们是不是该帮助?”随着他不屑的否认,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见我不说话,再次厉声警告,“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认清你的身份,在军队我是你的上级,在家里我是你的老公。”
说着他抛下我往回走了。
2、我坐在床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屋外传来搬东西的喧闹声,还有小孩子兴奋的蹦跳。
“徐霆哥哥,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也不看我们是多少年的情谊了。”
两人站在屋前挽着手,暖洋洋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目光交织缠绵。
这灯是徐霆办公晚归时我为他习惯性留的,我愣愣的看了看手。
即使知道他不爱我,但这么多年爱他的习惯,我依然改不了。
我鼻子一酸,大颗泪珠砸落在手背。
“苏芹!苏芹!我知道你屋里灯亮着呢,别装死,快来帮忙。”
还剩半个月就离开了,最后就算了结了夫妻一场的过往。
我起身忍着经期的不适一个人拖着沉重的箱子,问道放哪儿时。
徐霆理都不理我,手指抬起着陈玉曼的下颌。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像16岁时那样年轻漂亮。”
他们坐在客厅叙旧,从第一次看村头电影放映时两人挤的那条小板凳,说到秋天陈玉曼在光秃秃的田埂上跳舞。
谈及近况时,陈玉曼梨花带雨,哭湿了整片袖子。
三个月前她丈夫因公殉职,留下她和一个五岁的小男孩。
“多谢你收留我,只是嫂子不会介意吧。”
“她不敢。”
我默不作声,又搬起一个箱子。
五岁的小男孩正是调皮的年纪,东看看西看看,对什么都好奇。
他在院外和屋内跑来跑去,一脚绊住了我。
我一个站不稳,将怀里的箱子倾倒在地。
洒了一堆衣服首饰,其中一个花瓶更是当场碎裂。
徐霆听见动静,勃然大怒。
“你怎么这么蠢,这点事都干不好!”“我亡夫留下的花瓶......”我抬眼,却见小男孩已经躲在陈玉曼身后朝我做了个鬼脸。
徐霆给了我一巴掌将我的解释打回了肚子里,大手一把将我捞住就要把我拖到屋子外跪着。
东北即将过冬的夜里有足足有零下20度,冷得人心肝都发颤。
“我身上来了例假......别这样,老公,我错了......”我处于经期,肚子原本就疼得厉害,再加上之前流产身体有亏空,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受凉。
我只能先软下语气,让他不要这么冲动。
可我低估了陈玉曼在他心中的重量。
“哥哥你别这样对嫂子,都是我的错,怪我非要搬来这里,我这就走!”陈玉曼腾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做出一副愧疚赎罪的姿态。
她穿着一身薄蓝色的毛衣,更显的人瘦弱娇美,在客厅中间亭亭玉立。
徐霆越发心疼,将仇视的目光瞪向我,一脚把我踹出了屋外。
坚硬的军靴蹬在我的背上强迫我跪了下去。
又转安抚陈玉曼,“她就是个粗人,这点冻还是受得住的,不给她点教训她倒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徐霆以我破坏军训物资为由,罚我跪在地上三小时。
我想反抗,但他搬出军令来威胁我。
想到之后的调令在背调上不能有污点,我咬咬牙忍了下来。
天上的雪又渐渐大了起来,在我头发眉毛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
五脏六腑痛到麻痹,下身像有一团火将肚皮烧穿。
我颤抖着痉挛的嘴唇再次开口想求饶。
陈玉曼截住了我的话头,用手指轻轻拽了拽徐霆的衣角。
“叫姐姐起来吧,我原谅她了。”
“她这么冻着,以后会不会生不了孩子,雪都埋了半身了,落下毛病我可担待不起。”
徐霆嘲讽冷嗤,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轻蔑的笑。
“她早就不能怀孩子了,当年被那么多人糟蹋......”“我没......”他猝然撞进我心碎伤神的眼睛,猛的住嘴。
陈玉曼一脸惊讶又得意的看着我,“哎呀,这......”徐霆搂着她的腰,将门关上隔断了漫天风雪。
我跪在雪堆里,脏污的雪水慢慢浸透我的膝盖,粗布料子的衣服挡不了一点风寒。
他们嬉笑的声音一直到后半夜,和着风刀霜刃一起一刻不停的凌迟着我。
我眼前逐渐发黑,一头栽倒在雪里。
3、在一片寒意里,我想起了从前。
那时我们结婚三年,好不容易怀上孕,我兴奋的跑到营地里告诉他。
以为两个人的幸福生活就会从此开启,可我没想到传来他执行任务时遇到雪崩。
连人带车一起埋在了山脚下。
隔壁军区发布讣告时,我心如死灰,不甘心的跑到出事的山下一铲一铲拼命的挖着。
可是什么也没有,孩子也在冰天雪地里流产了。
那天也像现在一样绝望和冰冷。
等他回来时我才知道他临时换了一条路线,逃过一劫。
我抱着他痛哭,可得到的没有安慰,只有责怪。
“你瞎折腾什么?一个女人家好好在家里看门就行了!”我知道他一直盼望着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我还是把这件事弄砸了。
因为这事他埋怨了我好几年。
我也心怀愧疚,按照他的意思百依百顺做一个暖被窝就行的好女人,无论骂我什么我都应承下来。
为他在早上的报纸上标注重点,为他将贫瘠的食材做出花来。
我以为终有一天能够温暖他,让他对我展露出一丝微笑,让我们回到新婚之时的甜蜜。
可我错了。
从和陈玉曼重逢开始,他笑了不知道多少回。
我心中酸楚,原来他爱一个人的样子,是这样好看。
醒来时我在医院,是一大清早了,门口送报纸的通讯兵发现的我。
医生叮嘱完注意事项后让我叫家属过来。
“你这个身体以后怕是怀不上了......年轻也不能这么折腾!”我指尖挨着陶瓷缸中的热水,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不要孩子。”
当然也不要他。
我抬眼看了下病床一侧的台历,原来我已经在医院昏迷了两天。
这样距离开的日子就越来越近了,真好。
我遮住眸中思绪。
4、警卫员将一个电话递到我耳边,听筒里是徐霆暴躁的呵斥。
“醒了没有?要是没死就赶紧回家做饭!”我默默起身穿好军大衣,戴了一顶绒帽护住额头。
到了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