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远第一眼看到那面铜镜时,就知道自己捡到宝了。那是个阴雨绵绵的下午,
他照例在城郊的旧货市场淘宝。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
正用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擦拭着铜镜。"老板,这镜子什么来历?"祁明远蹲下身,
手指刚触到冰凉的镜面就打了个寒颤。"祖上传下来的,说是民国时期的东西。
"老头头也不抬,"家里儿子要结婚,缺钱才拿出来卖。"祁明远小心地捧起铜镜。
镜面异常清晰,不似寻常古镜那般模糊,背面刻着古怪的符文,镜框上缠着几圈褪色的红绳。
最奇怪的是,当他转动镜面时,总觉得镜中自己的倒影慢了半拍才跟上动作。"五百,
我要了。"他压下心头异样,爽快地付了钱。回家路上,雨越下越大。
祁明远把铜镜裹在外套里,却总觉得有双眼睛透过布料盯着他。公交车上,
他旁边座位的老太太突然脸色煞白,颤巍巍地挪到了最后一排。"这镜子不干净。
"临下车时,老太太拽住他衣袖低声道,"上面缠着红绳的东西,都是镇邪用的。
"祁明远笑着道谢,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在古玩行当混了十年,什么怪力乱神的故事没听过?
不过是些抬高价格的噱头罢了。当晚,他把铜镜挂在卧室墙上就睡了。半夜,
一阵刺骨的寒意将他惊醒。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正好照在镜面上。
祁明远眯起眼——镜中似乎站着个人影。他猛地坐起开灯,镜中只有自己惊惶的脸。
肯定是眼花了,他安慰自己,却再难入睡。后半夜,
他做了个梦: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站在床边,青白的手指缓缓伸向他的咽喉...第二天,
祁明远眼下挂着两团青黑。洗漱时,他刻意避开卧室里的镜子。古董店里,
他强打精神应付客人,直到傍晚关门时才松了口气。"祁老板,你脸色很差啊。
"隔壁茶叶店的张老头递来一杯安神茶,"是不是收了什么不该收的东西?
"祁明远心头一跳,把铜镜的事说了。张老头听完脸色大变:"你说那镜子背面有符文,
还缠着红绳?那是'阴阳镜'啊!专门用来镇住横死之人的魂魄!
""您别吓我..."祁明远干笑道,手却不自觉发抖。当晚,他硬着头皮回到卧室。
铜镜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他鼓起勇气走近,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在笑。
那不是他的表情。镜中人的嘴角越咧越大,最后整张脸都扭曲成诡异的笑容。
祁明远惊叫后退,撞翻了台灯。灯光亮起的瞬间,镜中影像恢复正常,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他连夜逃到客厅沙发上,却仍能感觉到卧室里有双眼睛在窥视。天亮后,
祁明远直奔市图书馆。在民俗资料室泡了一上午,
他终于在一本发黄的旧书里找到了线索:"阴阳镜,又称'镇魂镜',
多用于镇压枉死之人的怨气。镜背符文为锁魂咒,
红绳系五帝钱更佳..."书页上的插图与他买的铜镜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旁边的小字记载:民国二十三年,柳姓女子被迫冥婚,头七之夜化为厉鬼,
道士以阴阳镜镇之...祁明远浑身发冷。他想起梦中那个穿红嫁衣的女子。回到家,
他立刻联系了一位懂风水的朋友。对方听完描述后沉默良久:"你惹上大麻烦了。
那女鬼被镇在镜中近百年,怨气只会更重。现在镜子易主,封印松动...""有什么办法?
"祁明远声音发颤。"明天我带个懂行的来帮你看看。今晚你千万别单独和镜子待在一起。
"可当晚朋友临时有事不能来。祁明远战战兢兢地回到家,发现铜镜从墙上掉了下来,
镜面朝上平躺在地板上,周围散落着断裂的红绳。他转身想逃,
却听见"咔嗒"一声——门自己锁上了。镜面开始泛起血色的雾气,
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浮现...祁明远双腿发软,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镜子。镜面纹丝未裂,
反而浮现更多血色纹路,渐渐组成一张女人的脸——惨白的皮肤,黑洞般的眼睛,
嘴角挂着梦中见过的诡异笑容。"终于...等到你了..."镜中传来飘忽的女声,
每个字都像冰锥刺入骨髓。祁明远跌坐在地,后背抵着门板。镜中的女人缓缓抬起手,
青白的指尖竟一点点穿透镜面..."柳小姐!"他福至心灵地大喊,"我不是害你的人!
我可以帮你!"手指停住了。女鬼歪着头,黑洞般的眼睛盯着他。
"我...我知道你是被迫冥婚的。"祁明远急中生智,"我可以找到你的家人,
给你立牌位,超度你..."镜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女鬼收回手,
幽幽道:"三日之内...把我的尸骨...从周家祖坟迁出...否则..."话音未落,
镜面"啪"地裂开一道细缝。祁明远再抬头时,镜中只剩他自己的倒影,脸色惨白如纸。
第二天,风水师朋友带着法器赶来。听完祁明远的经历,
他面色凝重:"你答应了她就必须做到。这种百年怨灵最重承诺,
若失信..."祁明远打了个寒战。两人立刻动身查询资料,
终于在一本地方志中查到:民国时期,本地富商周家确实有个儿子早夭,
后来强娶了柳家女儿配冥婚。女子婚后第七天暴毙,葬在周家祖坟...第三天正午,
祁明远请来的道士在周家祖坟边摆下法坛。当挖出的棺材打开时,
所有人都倒吸冷气——棺中新娘的尸身竟完好如初,双手交叠在胸前,
指甲却诡异地长出了寸余。道士立刻焚香念咒,将尸骨小心移入新棺。重新下葬时,
天空突然下起太阳雨。道士说这是怨气消散的征兆。当晚,
祁明远家中的铜镜"咔嚓"一声彻底碎裂。镜框上的符文自行消退,仿佛从未存在过。
后来他在整理资料时发现,所有关于柳家女子的记载中,
都提到她生前最爱照镜子...铜镜碎裂后的第三十天,祁明远在凌晨三点突然惊醒。
他的眼睛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人往眼眶里撒了一把辣椒粉。跌跌撞撞冲到卫生间,
镜中的自己让他浑身发冷——瞳孔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青光,眼白上爬满血丝,
像一张红色的蛛网。"这不可能..."他颤抖着拧开水龙头,冷水泼在脸上再抬头时,
镜中突然多了个人影。那是个浑身湿透的老太太,浮肿的脸贴在祁明远肩膀上,
滴水的白发缠着他的脖子。他尖叫着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再看向镜子,
老太太正朝他咧嘴微笑,黑洞洞的嘴里游出几条小鱼。祁明远跌坐在马桶上,
冷汗浸透了睡衣。直到朝阳升起,眼中的异象才逐渐消退。但走在街上时,
他仍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公交站牌下穿寿衣的老头,商场橱窗里爬行的无腿女人,
快餐店角落浑身焦黑的小孩..."你开了阴阳眼。"玄青子道士啜着茶,
道观里的檀香也掩不住他身上的朱砂味,"古镜破碎时,封印的阴气反冲进你体内。
"祁明远手中的茶杯差点打翻:"能治好吗?""这不是病。"老道士的独眼盯着他,
"是机缘。有人修行一辈子都开不了天眼,你碰了面镜子就有了。
"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掐住祁明远手腕,"但你这眼睛...不太对劲。"道袍袖口滑落,
露出手臂上青紫色的指痕——那是三天前洗澡时突然出现在他身上的。更可怕的是,
最近他总在梦中见到陌生的庭院,醒来时嘴里有铁锈味,仿佛刚生吃过活鱼。
"柳如烟真的走了吗?"祁明远声音发干。玄青子沉默着点燃三炷香。烟雾缭绕中,
他忽然说:"你知道那面镜子为什么缺了五帝钱?"祁明远摇头。
书上记载镇魂镜该有五枚古钱币系在红绳上,但他买的镜子上只有绳子的勒痕。
"因为有人故意拆走的。"老道士的独眼里闪过异光,"五帝钱不仅是镇压,更是供养。
那女鬼不是自愿离开的..."他掀开神龛后的布帘,露出个贴满符咒的黑木匣,
"她是被更凶的东西赶走的。"匣子打开的瞬间,祁明远眼中的青光暴涨。
里面躺着半枚锈蚀的铜钱,边缘呈锯齿状,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
"当年我师父用五枚永乐通宝镇住柳如烟。"玄青子的手指抚过铜钱上的牙印,
"现在其中四枚已经..."窗外突然狂风大作,供桌上的蜡烛齐齐熄灭。黑暗中,
祁明远清晰地看到老道士背后浮现出四个模糊的人影——他们脖子上都缠着红绳,
绳上挂着残缺的铜钱。"快走!"玄青子甩出一把符纸,黄纸在半空中无火自燃,
"明天午时去你买镜子的地方等我!"祁明远逃也似地冲出道观。公交车上,他死死闭着眼,
却仍能"看"到车厢里挤满了半透明的影子。
有个穿红旗袍的女人一直贴在他耳边哼着诡异的童谣,冰凉的吐息钻进他的衣领。
回到家已是深夜。古董店卷帘门半开着,祁明远浑身发冷——他记得早上明明锁好了门。
推门进去的瞬间,刺鼻的胭脂味扑面而来。展示柜上摆着一件崭新的红嫁衣,
金线绣的凤凰在月光下像在游动。更恐怖的是,地上那些铜镜碎片不知何时拼回了大半,
镜面映出天花板上吊着的...祁明远没敢抬头。他颤抖着摸向电灯开关,
指尖却触到一团湿冷的头发。"找到你了..."耳畔响起柳如烟的声音,
却比记忆中阴冷百倍,"我的新郎..."灯光大亮时,店内空无一人。
只有嫁衣领口别着张泛黄的照片——民国时期的结婚照,新郎的脸被抠掉了,
而新郎官的身形轮廓,与祁明远惊人地相似。第二天暴雨如注。旧货市场空无一人,
祁明远撑着伞等了两个小时,直到听见有人用石子敲击铁皮棚的声音。
市场最角落的废品站里,卖给他铜镜的老头正在烧纸钱。火盆旁摆着四枚残缺的铜钱,
排列方式与黑木匣里那枚正好组成五边形。"你终于来了。
"老头的声音比一个月前苍老了许多,"玄青子那老不死的还没告诉你真相?
"祁明远后退半步,
阴阳眼让他看到老头背后趴着个穿道袍的鬼影——正是昨天在镜中瞥见的那个人。
"什么真相?""你以为柳如烟是普通的冥婚新娘?"老头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黑发,
"她是被玄青子的师父——我师兄活活钉进棺材的!就因为她怀了..."惊雷炸响,
老头的话被雷声淹没。等祁明远再抬头时,废品站已空无一人,
只有火盆里未燃尽的纸钱上写着他的名字。暴雨中传来铜钱滚动的声响。祁明远低头,
看见五枚残缺的铜钱排成圆圈,将他围在中间。每枚铜钱上的缺口拼起来,
正好组成一个繁体字:"逃"当晚,祁明远在自家阁楼发现一个落满灰尘的樟木箱。
箱里整齐叠放着民国时期的长衫,一本日记,
还有半块雕着并蒂莲的玉佩——与柳如烟棺材里发现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着:"祁君明远惠存民国二十三年春如烟手书"第一页的墨迹晕染如泪痕:"周家逼婚在即,
你说会带我逃去上海。今夜子时,我在镜斋等你。若负约,
死后必化厉鬼..."祁明远瘫坐在地。窗外,一轮血月正爬上中天。
碎裂的铜镜碎片在月光下开始震颤,像无数张饥渴的嘴。日记本在祁明远手中突然变得滚烫。
他刚读完第一页,眼前的阁楼就开始扭曲变形。木地板变成了青石板,
电灯泡化为一盏摇曳的油灯。浓重的墨香取代了尘埃味,耳边响起毛笔在宣纸上的沙沙声。
"祁公子,这篇《洛神》临得可好?"清脆的女声惊得他猛然抬头。
铜镜前坐着个穿藕荷色旗袍的少女,正执笔回眸浅笑。镜中映出的分明是祁明远自己的脸,
却梳着民国时期的短发,穿着靛青色长衫。"如烟..."这名字自然而然地滑出唇齿,
带着跨越时空的亲昵。少女掩口轻笑,鬓边的茉莉花随着动作轻颤。祁明远想伸手触碰,
画面却如水面被搅乱。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春雨绵绵的午后,
他在旧书铺初遇来买《牡丹亭》的柳如烟;盛夏的荷塘边,
两人躲在垂柳下共读《红楼梦》;秋夜赏月时,
他偷偷将家传的并蒂莲玉佩塞进她手心..."家父已经应了周家的提亲。"隆冬雪夜里,
柳如烟跪在祁家祠堂外,额头磕出血来,"明远,你说过要娶我的!"画面突然染上血色。
祁明远看见"自己"躲在门后发抖,而柳父带着家丁将柳如烟拖走。
最痛的记忆是元宵节那晚,他躲在人群中,看着柳如凤冠霞帔被塞进花轿,
送往周家与死去的少爷拜堂。"你会遭报应的!"柳如烟最后的尖叫刺穿耳膜,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祁明远猛地从幻象中跌回现实,冷汗浸透衣衫。阁楼窗外,
血月已升至中天。手中的日记哗啦啦自动翻到中间一页,
上面用暗褐色的液体写着:"三月初七,周家发现我有孕,将我锁在镜斋。
他们说孩子是孽种,要灌药打掉。明远,你说子时会来带我走,
我在镜中等你..."字迹在这里变得狂乱,
最后几行几乎是用指甲刻进纸里:"我听见更声响了!你不是说会来吗?
""他们要来了...我会把我们的孩子永远留在身体里...""祁明远,
我恨你——"最后那页纸上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和干涸的血迹。祁明远胃部绞痛,
嘴里泛起铁锈味。恍惚间,他看见个模糊的小影子蹲在日记本旁,
正用残缺的手指一遍遍描摹"恨"字。"那是我的孩子吗?"他颤抖着伸手,
小影子却尖叫着消散了。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祁明远踉跄着爬下楼梯,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古董店里所有的镜面物品都在渗血。
橱窗玻璃、展示柜、甚至茶壶盖上的反光面,
全都映出同一个画面: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在镜中长廊里奔跑,身后追着四个穿道袍的人。
"玄青子..."祁明远认出了其中最年轻的道士,正是现在帮他那位的老者模样。
最恐怖的是一面维多利亚风格的手持镜,镜中柳如烟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头。
她的嫁衣下摆滴着血,怀里抱着个裹在红绸里的东西。"你终于想起来了。
"镜中的柳如烟声音不再阴冷,却更让人毛骨悚然,"我们的孩子在问你,为什么不要他?
"祁明远双腿发软跪倒在地,前世记忆如决堤洪水:他确实在子时去了镜斋,
却因胆怯躲在树丛里;他亲眼看着周家仆人按住挣扎的柳如烟灌下堕胎药;最不可饶恕的是,
当柳如烟用碎瓷片割腕时,他转身逃走了..."对不起..."泪水模糊了视线,
祁明远对着满屋鬼镜磕头,"我真的...对不起你们..."所有镜面突然同时炸裂。
飞溅的碎片中,柳如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月全食那晚,
我会来取你答应过的东西——""你的眼睛,你的舌头,还有...""你的余生。
"当玄青子破门而入时,祁明远正蜷缩在满地玻璃渣中,双手死死捂着眼睛。指缝间,
诡异的青光越来越亮。"晚了。"老道士叹息着掰开他的手,
只见祁明远的瞳孔已变成两枚铜钱形状,内方外圆,中间映着小小的红衣身影,
"阴阳眼完全醒了。"祁明远抓住道士的袍角:"你早就知道!
你师父当年——""不是镇压,是灭口。"玄青子苦笑,"周家怕柳如烟说出孩子的事,
重金请我师父作法。没想到她怨气太深,
只能封进镜中..."他从袖中抖出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现在她集齐了两枚,
还差最后这个。"铜钱上的"永乐通宝"四字正在慢慢消失。"月全食那晚,
五帝钱会完全锈蚀。"玄青子声音发紧,"到时阴阳镜的封印彻底失效,
她就能..."话没说完,道观给的那半枚铜钱突然飞起,像刀片般划过道士脸颊。
鲜血滴在地板上,组成了一个"七"字。"还有七天。"祁明远喃喃道,
眼中的铜钱纹路微微发烫,"月全食..."深夜,祁明远在梦中又回到镜斋。
民国时期的小院如今破败不堪,唯有正屋那面等身铜镜光洁如新。
镜前站着穿学生装的"自己",正在焦急地看怀表。"别等了。
"祁明远想对前世的自己大喊,"快带她走啊!"忽然,镜中的"自己"转过头,
露出诡异的微笑:"来不及了。"祁明远惊坐而起,发现卧室墙上渗出大片水渍,
逐渐形成一面镜子的轮廓。水镜中,柳如烟正对着虚空梳头,每梳一下,
就有几根黑发穿过墙面,缠绕上他的脚踝。"你逃不掉的..."发丝传来细微的震动,
"就像当年我逃不出周家..."晨光初现时,黑发才如潮水般退去。
祁明远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楼,发现店里所有玻璃展柜都蒙上了细密的水珠,
上面用指痕写满了"镜斋"二字。玄青子中午来时带了个褪色的罗盘,
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城北:"当年真正的镜斋在那里,现在是老百货大楼。"他犹豫片刻,
"有件事你该知道...柳如烟死后第七天,周家上下十八口全部暴毙,
每个人的眼睛都被...""挖出来了?"祁明远接口,眼中铜钱纹路一阵刺痛。"不,
"老道士面色惨白,"是被他们自己的手指硬生生按碎的。"两人沉默地对视,
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柳如烟要祁明远亲眼看着自己如何毁掉所爱的一切,
就像当年他眼睁睁看她受难那样。当天傍晚,祁明远在整理货架时,
一枚冰冷的铜钱突然从天花板掉落,正好落在他掌心。铜钱上的"永"字已经消失,
剩下"乐通宝"三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窗外,本该圆满的月亮缺了一角,
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第六天黄昏,祁明远眼中的铜钱纹路开始流血。
玄青子用浸过符水的纱布缠住他的眼睛,但血还是不断渗出,在脸上留下蜿蜒的红痕。
"不能再拖了,"老道士拽着他走向城北,"今晚必须找到镜斋。
"废弃的百货大楼像具腐烂的巨兽尸体耸立在暮色中。正门被铁链锁住,
玄青子却带着祁明远绕到侧面的卸货区。生锈的铁门一推就开,黑暗中飘来陈年的胭脂味。
"地下二层。"玄青子点燃一盏幽蓝的灯笼,"当年周家把整个镜斋原封不动埋在了这里。
"电梯早已停运,楼梯间墙皮剥落,露出后面血红色的砖块。祁明远每下一级台阶,
眼中的刺痛就加剧一分。到地下二层时,纱布已经完全被血浸透。"别看。
"玄青子突然挡住他的眼睛,但已经晚了。走廊尽头有扇雕花木门,
门楣上挂着残破的"镜斋"匾额。更恐怖的是,
门两侧整面墙都是密密麻麻的手印——有大人的,也有婴儿的,全部用深褐色的液体印成,
在灯笼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祁明远刚碰到门环,铜环就化作一条小蛇缠住他手腕。
玄青子迅速贴了张符纸,小蛇才变回铜环。"她认出你了。"老道士声音发紧,
"准备好见真正的柳如烟吧。"门内是间民国风格的婚房。
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面巨大的铜镜,镜框上的红绳已经朽烂,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镜前摆着张雕花婚床,铺着褪色的红绸被褥,被褥下隐约有人形隆起。"别看床!
"玄青子厉喝,却晚了一步。祁明远眼中的血滴在地板上,发出"嗤嗤"的响声。
婚床上的红绸突然飞起,露出下面两具交叠的骸骨——大的一具穿着破烂嫁衣,
小的一具被红绸包裹,头骨只有拳头大。
"我们的孩子..."柳如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你终于来看他了..."铜镜的裂痕开始渗血,血珠沿着镜面流淌,
逐渐组成一行字:"负心人必剜目割舌"祁明远头痛欲裂,
新的记忆碎片如尖刀般刺入脑海:——前世的他不仅背弃誓约,
还收了周家的钱;——是他向周家告密柳如烟怀孕的事;——最不可饶恕的是,冥婚那晚,
是他亲手把挣扎的柳如烟推进棺材..."想起来了?"铜镜中的血字扭曲变幻,
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你当时说,这是为了我好。"房间温度骤降。
祁明远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冰晶,落地变成细小的铜钱。玄青子突然咬破手指,
在掌心画了个八卦:"祁明远,看镜子!"铜镜的裂痕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
每只手上都握着半枚铜钱。它们拼命撕扯镜面,裂缝越来越大。透过缝隙,
祁明远看到民国时期的镜斋——年轻的柳如烟被五个道士按在镜前,其中就有玄青子的师父。
"五帝钱是这么用的。"玄青子突然拽过祁明远,将他流血的眼睛对准镜面,"看清楚!
"镜中画面突变:道士们将哭喊的柳如烟面朝下压在铜镜上,
然后从她隆起的腹部抽出一缕黑气,用红绳系着五枚铜钱硬生生按进她后颈。
柳如烟发出非人的惨叫,
铜镜却将她的魂魄一点点"吸"了进去..."他们把你孩子的魂封在了铜钱里。
"玄青子对着铜镜大喊,"柳如烟!你恨错人了!"整个房间剧烈震动。
婚床上的小骸骨突然坐起,黑洞洞的眼窝"看"向祁明远。铜镜彻底碎裂,
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从镜中跨出——这次不是幻影,而是实体。
柳如烟的脸比记忆中更接近活人,如果不是脖子上那圈缝合痕迹,几乎像个睡醒的新娘。
她怀抱着红绸包裹的婴儿骸骨,赤脚踩在满地黄铜钱上。"周家给了我冥婚,
"她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渗出黑血,"玄青子的师父给了我封印..."最后指向祁明远,
"而你,给了我绝望。"祁明远跪倒在地,
眼中的血泪在铜钱上积成小洼:"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很简单。"柳如烟轻笑,
声音突然变得甜美如生前,"把我们的孩子还给我。"她伸手抚过墙壁,
那些手印突然开始蠕动。大大小小的手印汇聚到婚床上方,组成一只巨手的形状。
巨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铜戒指——正是缺失的那枚五帝钱。"最后一枚铜钱在当年助产婆手上。
"柳如烟的红嫁衣无风自动,"她把我活着的孩子...做成了药引。
"玄青子脸色煞白:"长生汤?"祁明远胃里翻江倒海。新的记忆浮现:前世他不仅收了钱,
还分到一碗据说能延年益寿的"补药"...柳如烟突然出现在祁明远面前,
腐烂的指尖划过他眼皮:"月全食前找到那枚铜钱,否则..."她的指甲突然变长,
刺入祁明远眼球,"我就自己来取你的眼睛。"剧痛中,
祁明远看到最后的画面:玄青子被红绸缠住喉咙,而柳如烟将婴儿骸骨放进他怀里。
小骸骨竟然抓住他的衣领,发出猫叫般的哭声。当祁明远再次醒来,
他躺在自家古董店的地板上。怀中抱着个红绸包裹,里面是那具小骸骨和四枚锈蚀的铜钱。
墙上日历显示距离月全食还有五天,
而他的左眼再也看不见了——眼眶里嵌着一枚冰冷的铜钱。桌上摆着张民国时期的黄纸,
上面是用血写的地址:"西巷12号 接生姥姥"窗外,一弯血月正被无形的牙齿慢慢啃食。
西巷12号的院门上挂着一串风干的胎盘。祁明远左眼中的铜钱转动了一下,
视野顿时蒙上暗黄色滤镜。
原本安静的巷子突然挤满了半透明的影子——都是不超过三岁的孩童,有的缺胳膊少腿,
有的浑身青紫,它们齐刷刷指向那栋爬满爬山虎的老宅。怀里的红绸包裹突然变得滚烫。
小骸骨在里面不安地躁动,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别怕,"祁明远轻声安慰,
却不知是在对婴灵还是对自己说,"我们很快就能..."院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门槛上摆着三只碗:左边是浑浊的水,中间是发霉的米饭,右边是干涸的血迹。
祁明远下意识避开血碗,刚跨过门槛就听见阴森的笑声:"选水的能见鬼,选饭的能做鬼,
选血的..."声音突然贴到他耳边,"才是卖鬼的。
"一个佝偻老太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她左眼戴着铜钱制成的眼罩,右眼浑浊如死鱼,
脖子上挂满装可疑粉末的小布袋。最恐怖的是她的手指——每根指节都套着微型的银戒指,
细看竟是婴儿的指骨制成的。"钱婆?"祁明远后退半步,
"我来找...""知道你为什么来。"钱婆的铜钱眼罩闪过诡异的光,
"比你知道得更清楚。"她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个童男童女的魂魄,换我多活了九十三年。
"屋内传来玻璃碰撞声。祁明远左眼的铜钱突然剧烈震动,
视线穿透墙壁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客厅里摆满福尔马林标本罐,
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婴儿尸体,而最大的展示柜里,几十具小骸骨被摆成"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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