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圣法

天葬岭，武阳村，武家祠堂。

戚老爷子一脸漠然的观望着簇拥在祠堂大院内的男女老少，轻轻的皱了皱眉，看着他们无休无止的撕扯和吵闹，不由的怒火中烧，跺了跺有些沉重的拐杖，厉声喝道：“都别吵了！”

“眼看就要封山了，村里目前囤积的口粮根本就不够，南岭的那帮兵匪，给我们的一个月期限眼看也要到了，别说养活他们，就是我们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是个问题，你们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胡闹！”

原本如同市井般杂乱的祠堂，瞬间陷入了沉默，看着有些怒意的戚老爷子，大家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眸中的敬畏和歉意不言而喻。

对于村子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他们也是心知肚明，但同样的，也是无能为力。

毕竟，相比那些孔武有力、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帝国逃兵，他们实在太弱了！

是战，是逃，是降，面对这样的选择，他们己经争吵了很多次，只是，戚老爷子都没发话，想让他们这几百号人统一意见，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不，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依然没有任何头绪，更不用说决断了。

战，如何战？

早在那些兵匪第一次入村抢夺他们粮食和女人的时候，他们就己经尝试过了，除了牺牲了十几条狩猎队队员的性命，连带着二十几个重伤垂死的村民，并没有改变什么。

到如今，那些狩猎队队员的尸体依然被吊在村口老树的枝干上，虽然血肉早己冻干，但那股腐朽溃烂的尸臭味却在时时刻刻的警告着那些想要反抗的人们。

难道，真要与那些逃兵拼个鱼死网破？

可问题的，万一是网破了鱼还没死透呢？

而且真要战，先死的肯定是他们这些人，谁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拼？

而且，再说句不好听的话，己经死了二十几个人了，可全村上上下下三西百号人，总不能为了二十几个人把全村人的命都搭上？

死的也不是他们家里的人不是？

降，又该怎么降？

给那些人当牛做马？

任他们要打要杀？

再献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供他们玩乐享受？

可问题是，粮食根本不够养活那么多人，到时候谁生谁死，谁又说了算？

人性都是自私的，在这种完全不确定的情况下，谁又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粮食拿出来？

别到时候自己投降了，反而成了其他人的垫脚石，自己的粮食也便宜了别人。

最主要的，是当今帝国对逃兵的态度。

虽说他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基本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山野村落，但偶尔也是有商队和迷失的旅人途经这里，保不准那天朝廷就突然派兵来清剿这帮逃兵，他们又该怎么办？

要知道，当今帝国，对于逃兵，那可是相当的残暴。

逃，又能往哪逃？

眼看就要封山了，雪难且先不说，深山中的那些食人巨兽，总会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频繁的出来活动和觅食，别说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就是那些强大的武修，碰上了也只有送命的份。

而且，逃就真的逃的掉？

那帮兵匪能放过他们？

估计他们还没动身，人家就把他们围了！

到时候，又有几个人能真的逃出去？

到时候，谁又会是谁的挡箭牌？

就算能逃出去，这绵延数十万里、横跨数国的天葬岭，真的能活着走出去？

往年要不是戚家老三的商队，他们自己人都会迷路，而且，就算运气好走出去了，他们又靠什么生存？

又靠什么生活？

外面真就比这里更安全？

他们可知道，外面世道比这里可乱多了：什么妖族、巫族、蛮族、修罗鬼族、兽人族，羽人族，哪怕是人族同族之间，不同的部落和帝国也会有各种纷争甚至战争，就特么这些人生地不熟的，跑哪里能活的这么安逸？

“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你们来说太过残忍，但不管怎样，不该来的也己经来了，不该发生的也己经发生了，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的接受并且面对这个事实。”

戚老爷子缓慢的坐了下来，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坐下，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无谓的争吵没有任何意义，是战是逃只能二选其一，我们不能让那些还在村口看着我们的乡亲们心寒，这是我的底线。”

“战吧！

村长！

只要您一声令下，我武三山绝对冲在最前面！”

“对！

我武大郎也绝不落于人后！

怕什么！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也是！

我武秀莲也不怕！”

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头，率先扯开嗓子吆喝了起来，后面紧跟着几个三西十岁的中年男女。

男人们身姿挺拔，面色黑瘦，虽然看着身子都比较薄弱，但眼神坚毅，透着一股随时准备赴汤蹈火的决然；女人们面容略显枯黄，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紧握着手中的剪刀或者菜刀，一副毫不畏惧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模样！

“就你们？！

你们可拉倒吧！

狩猎队都死了多少人？

你们真想拉着全村给你们儿子、男人陪葬？

怎么，你们孙子、孙女都不用管了？

他们死活你们也不意？”

一个身材消瘦文弱的中年男子突然喊了起来，看着几人，满眼的鄙夷和不屑，继续说道：“我能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可现在这就不是你们意气用事的时候，这可是关系到全村老老少少的性命，不能因为你们死了儿子、死了丈夫说战就战吧？

怎么战，非要上去送死？

非要看着大家都死绝了？

你们才心满意足？”

“你！”

花甲老头气极，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恼怒的看了那人一眼，便又一言不发，沉默了起来。

其他几名男女也一怔，想了想，最终也只能选择沉默，现在，确实不是意气用事得时候，他们无所谓，可其他人呢？

“那，我们只能逃了？”

“逃？

怎么逃？

他们肯定派人暗中盯着我们呢，万一被抓了，肯定就是个死，村口的那些尸体你们没看到吗？

他们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

等着被他们杀死还是活活饿死！

我可还不想死啊！”

“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和他们商量下，先给他们凑一点，再缓上一阵子？”

“这能行吗？

我们家可没多少余粮了，谁家还有多余的？

能不能先借一点？”

“我们家也没有呀……”“狩……狩猎呢？”

“狩猎？！”

“对呀，不是说山里的巨兽变多了吗？

想办法多弄上几头应付下，不行吗？”

“是呀，让村里的狩猎队继续去山里狩猎啊！”

“狩猎？

能行吗？”

“怎么不行！

难道过个冬，他们就不干活了？

我们年年供养他们，现在都这个节骨眼了，他们说不干就不干了，这合适吗？”

“就是啊，不然要他们干嘛，我们一年到头也没闲着呀，他们凭什么歇着？”

“谁说不是呢，都这个节骨眼了，他们也该再出点力啊！

要是往年，我们也不会说什么不是？

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戚老爷子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闭上了有些疲惫的双眼，刚刚安静不久的祠堂，又迎来了新一轮的的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