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半城烟火

夜幕低垂，霓虹灯映照在玻璃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黑暗中微微摇曳。

沈逸辰强迫自己坐在座位上，手指紧握着杯沿，关节微微泛白，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不远处的林然身上。

林然独自坐在吧台前，手中握着一瓶酒，动作缓慢而机械地为自己倒满。

他低垂着眼帘，眼神空洞，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感觉。

酒缓缓注入杯中，晃动间映出脸上模糊而破碎的表情。

沈逸辰默默地看着，心中泛起一阵钝痛。

明明知道这样的注视毫无意义，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张他无数次梦见的脸，依旧熟悉，却仿佛隔着一层无法跨越的屏障。

林然缓缓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沈逸辰看着林然手中的酒杯，心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家伙……”他在心里低声道。

明明不胜酒力，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自己？

沈逸辰的手指微微颤动，准备要起身去拦住林然。

但就在这一刻，他又停住了动作。

算了……现在或许是该选择让大家都解放了。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就在沈逸辰思索间，林然缓缓站起身来。

两人之间，沉默的空气仿佛凝滞了时间，只有杯中的酒微微晃动。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久违的画面——上学时，林然总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学号是二十五号。

那时候的沈逸辰，总是冷眼旁观同学们的吵闹，对一切都表现得漫不经心。

可是，他此刻却想拿起麦克风，站在这嘈杂的酒吧里，对眼前的这个人，大喊一声——“白痴！”

双手攥紧又松开，心里那股冲动随着杯中的酒，摇摆不定。

林然摇摇晃晃地走向酒吧门口，最终倒在了一位穿着高跟鞋的女生怀里。

她一手抬着他的胳膊，半搀扶着，将他送进了停在路边的计程车。

沈逸辰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喉咙微微发紧，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哈……”他轻叹一声，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脚步声在夜色中回荡，每一步仿佛都在远离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沉重而缓慢。

停车场旁的胡同里，一对男女的身影在微弱的路灯下交织在一起，肆意又坦然。

沈逸辰停下了脚步，默默点燃一支烟，视线被袅袅上升的烟雾遮掩。

这些情感与热烈，似乎与他无关。

热恋中的情侣，眼中只有对方，不顾一切地沉溺其中。

殊不知，待兴奋的荷尔蒙消耗殆尽后，留下的只有遗憾的味道。

准备离开时，沈逸辰又看到了那个穿着高跟鞋的女生，孤单地坐在林然方才坐着的位置上。

她的对面是空荡荡的杯子，失去了之前的存在感。

旁边凌乱地摆放着几个空酒瓶，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酒吧的喧嚣声渐渐被隔离，只剩下林然的身影在他脑海里闪现。

每当林然走过，他总觉得自己被一种看不见的牵引所束缚。

那种感觉，不是喜欢，也不是厌恶，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情。

沈逸辰低下头，重新拿起酒杯，轻轻地摇动着。

手机突然震动，打破了思绪。

沈逸辰没有急着看，只是手指在酒杯的边缘轻轻划过，仿佛在等待什么。

低头看向手机。

是部长发的修改意见。

沈逸辰叹了口气，随手将手机丢回包里。

他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何在这段时间里无法集中精力。

原来，自己总是在回避一件事——林然。

他从未主动去了解林然的生活、想法或者内心世界，却又不断地被那个看似自己毫不在意的人吸引。

每次和林然的接触，他都会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冲击，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对这个人产生的复杂感情。

深吸一口气，推开酒吧的门，步入夜色中。

露台上一棵无人打理的绿植，枝叶枯黄，仅剩最后一片枯叶摇摇欲坠。

仿佛只要再来一阵风，就会彻底凋零。

人们总是误认为，一段感情的结束，会有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可现实中，大多数的离别，是无声的。

没有争吵，没有挽留，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再见”。

这株枯萎的绿植——曾经也有过翠绿与生机，可如今，连枝叶的最后一丝生命力也即将悄然逝去，无人察觉。

沈逸辰又点上一支烟，烟雾缭绕，在空中盘旋几圈，被风吹散，只留下隐约的焦味在空气中徘徊。

如果当初稍加注意，或许它不会枯萎得这么快。

又是一阵风吹来，枯叶终究没能坚持住，从枝头飘落，随风而去，坠入了深巷里。

沈逸辰望着那片叶子消失的方向，记忆中的画面突然浮现。

咬紧的嘴唇，无情合上的门锁。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拖着行李箱的人头也不回，躲在门后的人一声不吭。

虽然没正式说分手，却变成了分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