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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刀与雁翎刀区别》内容精“甜甜圈Dad”写作功底很厉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萧振南沈炼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绣春刀与雁翎刀区别》内容概括:1. 阳谷死气万历二十恒州大赤地千三年大像一只无形的巨攥紧了这片土地的咽最后一丝湿早已被榨毒辣的日头悬在灰蒙蒙的天没有一丝一丝风也没官道被烤得滚腾起细微的烟吸入肺里都带着灼空气扭曲远处的景物都带着波模糊不如同鬼沈炼站在阳谷县衙飞鱼服的深色布早已被汗水浸湿漉漉地贴在背黏沉像披着一层湿一路风又将...
1. 阳谷死气万历二十年,夏。恒州大地,赤地千里。三年大旱。像一只无形的巨手,
攥紧了这片土地的咽喉。最后一丝湿润,早已被榨干。毒辣的日头悬在灰蒙蒙的天空,
没有一丝云。一丝风也没有。官道被烤得滚烫,腾起细微的烟尘,吸入肺里都带着灼痛。
空气扭曲着,远处的景物都带着波纹,模糊不清,如同鬼影。沈炼站在阳谷县衙前。
飞鱼服的深色布料,早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背上,黏腻,沉重,像披着一层湿泥。
一路风尘,又将它染成了令人厌烦的灰黄色。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布料摩擦着皮肤,
带来一丝细微却磨人的不适。腰间的绣春刀柄,在烈日下晒得发烫。那温度透过布料,
烙印在他的掌心,留下灼热的触感。一种无声的焦躁,随着那灼热感,如同细小的毒虫,
悄然爬上心头。他刚从监牢里出来。那地方的气味,还顽固地残留在他的鼻腔里,
甚至渗入了发丝。霉烂,腐败,还有绝望。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凝成一股几乎令人窒息的恶臭,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头发丝里,
都沾染了那股挥之不去的味道。他提出来的人,是前任知县,秦瑞。
这位曾经以脑满肠肥、油光满面著称的父母官,如今瘦得脱了形。只剩下一把枯柴似的骨头,
被一身肮脏囚衣松松垮垮地裹着。像一阵稍微强劲些的风,就能将他吹倒在地,
散成一堆枯骨。他的眼神浑浊,偶尔闪过一丝惊惧,
但更多的是一种彻底被抽空了精气神的麻木。灵魂仿佛已经提前离开了这具即将腐朽的躯壳。
衙门外,聚集着一群灾民。他们不像沈炼在别处见过的灾民那般哭天抢地,捶胸顿足。
也没有人上前乞讨,伸出枯瘦的手。他们只是静默地站着。像一片片被旱死的庄稼,
杵在龟裂的土地上,了无生气。眼神空洞,面容枯槁,皮肤是那种缺乏生机的土黄色。
仿佛早已死去,只是忘了倒下。空气中,除了燥热与尘土,还飘散着一股古怪的气味。
是那种劣质线香混合着草木灰烬的味道。廉价,刺鼻,呛得人喉咙发痒。
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试图掩盖什么的虚张声势。更深处,
似乎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像是某种东西正在暗地里腐烂,散发出不祥的讯号。
沈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过人群。
他捕捉到了细节。几个看似最麻木、站得最笔直的灾民,垂下的手,指节在不经意间,
蜷曲成一个扭曲的、不自然的莲花形状。白莲教!多年的锦衣卫生涯,
让他对这种邪教的暗号和标记,有着猎犬般的嗅觉。一种比旱灾本身更令人心悸的诡异感,
如同毒蛇,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之下。吐着冰冷的信子,等待着致命一击。
前来交接的县丞,脸色蜡黄得像一张陈年的草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起皮,
几道细小的血口子清晰可见,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开合。他小心翼翼地凑近沈炼,
身体微微前倾,将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听了去。沈……沈百户……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几乎要被空气中浮动的热浪吹散。此地……妖氛太重,
不太平啊。县丞的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沈炼那锐利的目光对视,
视线飘忽地落在沈炼身后的囚车上,如同看到什么烫手山芋。白莲妖人活动猖獗,
蛊惑人心,煽动闹事……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干涩的声响。
前几日还聚众冲击过县衙粮仓……死了不少人……大人此行,押解钦犯,
路途遥远……他再次压低声音,几乎成了耳语,气息喷在沈炼耳边,带着一股酸腐的味道。
务必……务必多加小心。沈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目光掠过囚车里眼神闪烁、身体微微发抖的秦瑞。这位前知县的恐惧,
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沦为阶下囚,面临国法的审判。他怕的,恐怕不止是朝廷的律法。
还有别的,更让他恐惧的东西。沈炼心中已有了计较。这趟看似简单的押解任务,
绝非表面那般平静。底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队伍启程,缓缓离开县衙。
车轮碾过干裂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嘎吱声,如同老朽的骨骼在呻吟。行至街口,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身影,猛地从颓圮的墙角冲了出来。像一道灰色的闪电,
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是个算命先生。双目蒙着一条肮脏油腻的黑布条,看不清面容,
只露出枯瘦的下巴。他枯瘦得如同骷髅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沈炼的鼻尖。
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又长又尖,如同鬼爪。声音沙哑刺耳,
像是两块粗糙的砂石在用力摩擦,刮得人耳膜生疼。官爷!官爷留步!听我一言!
一名年轻气盛的校尉小七,立刻上前一步,手按刀柄,眉毛倒竖,眼中凶光一闪。
大胆狂徒,休得胡言乱语!滚开!沈炼却抬手,制止了他。
他的目光落在小七按刀的手上,眼神微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七立刻缩回了手,
低下头,不敢再有动作。沈炼盯着那双蒙尘的黑布,仿佛能穿透那层污秽,
看到某种不祥的预兆在黑暗中蠕动。他面无表情,并未理会那算命先生的聒噪。
只是从怀中摸出几文铜钱,入手冰凉。随手扔在地上。铜钱与干硬的地面碰撞,
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在这死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动作本身,
已经是一种无声的驱赶和漠视。说完,不再理会那算命先生,转身便走,步伐沉稳,
没有丝毫停留。他对身旁经验最丰富的副手老马低声吩咐,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如同风中的低语。老马。派两个人,快马先行,沿途仔细查探五十里。
尤其留意是否有邪教踪迹,以及任何可疑的埋伏或路障。我们在前方的黑水镇会合。
老马脸上皱纹深刻,如同刀刻斧凿,眼神沉稳如山,闻言立刻沉声应诺,没有丝毫犹豫。
是,百户!他立刻点了两名最机警、骑术最好的校尉。两人不敢怠慢,翻身上马,
动作干净利落。双腿一夹马腹,坐骑嘶鸣一声,卷起两股烟尘,如同离弦之箭,
迅速消失在官道尽头,融入那片灰蒙蒙的、扭曲的热浪之中。
队伍押解着如同惊弓之鸟的秦瑞,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兵器,
冰冷的钢铁触感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他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目光如同搜索猎物的鹰隼,
不敢有丝毫松懈。踏上了返回京城的漫漫长路,前途未卜。刚出残破的阳谷县城门,
迎面便撞上一队兵马。尘土飞扬中,马蹄声杂乱,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当先一人勒住坐骑,
马儿不安地刨着蹄子,喷着响鼻。此人约莫四十余岁,身披精良的锁子甲,
甲叶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更显威武不凡。面容方正,
下颌线条硬朗,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正是恒州都指挥佥事,萧振南。
他身后跟着的数十名亲兵,亦是装备齐整,精神抖擞,目光锐利如刀。
显然是久经沙场、百战精锐。只是,再往后跟着的大队步卒,却显得有些怪异。衣甲破旧,
许多人甚至只穿着简单的布面甲,防御力堪忧。武器也五花八门,长枪短棍,锈迹斑斑,
像是从库房角落里翻出来的旧货。队列更是散乱不堪,士兵们面有菜色,眼神涣散,
无精打采。更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役或屯田兵,而非正规战兵。与前方的精锐亲兵,
形成了鲜明刺眼的对比,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沈百户。
萧振南脸上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洪亮,带着武将特有的爽朗,
仿佛与沈炼是多年好友。押解钦犯回京?这等酷暑天气,真是辛苦锦衣卫的弟兄们了。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囚车,在秦瑞那张惊恐万状、如同死灰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只是一瞬,快得如同错觉。囚车里的秦瑞,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几乎要瘫软下去,眼神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萧振南仿佛没看见,
继续说道,语气带着关切,如同长辈对晚辈的关怀。这恒州地面,近来确实不太平。
白莲教妖人时常作祟,煽动流民,防不胜防啊。沈百户此行责任重大,路途艰险,
不如……他微微侧身,用马鞭不着痕迹地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军队,动作自然流畅。
由本官派一队精兵,护送沈百户和钦犯一程,也好确保万无一失,如何?沈炼抱拳,
微微躬身,姿态恭敬,符合下级对上级的礼仪。语气却平淡,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如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墙。多谢萧大人美意。锦衣卫奉旨办差,自有规程,
不敢劳烦大人。卑职等快马加鞭,想来也能早日抵达下一处卫所交接。言下之意,
清晰明确,是婉拒了萧振南的好意。萧振南脸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
那恰到好处的热情,如同凝固的蜡油,失去了温度。但很快恢复如常,眼神深处,
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如同流星般划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也好,沈百户年轻有为,
果然干练。既然如此,本官便不多打扰了。他哈哈一笑,仿佛刚才的提议只是随口一说,
毫不在意。一路顺风。多谢萧大人。沈炼再次抱拳,保持着疏离的客气,不卑不亢。
两队人马交错而过,扬起一阵尘土。沈炼没有回头。但眼角的余光,
却将萧振南那略显僵硬的背影,以及他身后那支显得有些怪异、装备良莠不齐的军队,
清晰地映入心底。心中的不安,如同这恒州大地上无处不在的裂缝。悄然加深,蔓延。
这浑水,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深,还要浑浊。2.黑水迷踪官道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平整。
龟裂的土地,如同被烈火炙烤后张开的无数张干渴巨口。贪婪地吞噬着稀少的过客,
扬起呛人的尘土,钻入鼻腔,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沿途的景象,是人间炼狱的真实缩影,
一幕幕冲击着早已习惯生死的锦衣卫的心神。干涸的河床,露出白花花的卵石和散落的鱼骨。
在毒辣的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如同死神的嘲笑。道旁枯死的树木,
光秃秃的枝桠扭曲地伸向天空。仿佛在做着绝望的、无声的祈祷,
又像是无数只枯槁的手臂在挣扎。偶尔,能在粗糙的树皮上,
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形的啃噬痕迹。那是绝望的灾民,试图从树皮中榨取最后一丝生存希望,
而留下的悲惨印记。触目惊心,令人胃部痉挛。几只秃鹫在低空盘旋,
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沙哑呱噪声。它们贪婪地注视着下方这片死亡之地,
如同耐心的死神使者,等待着新的腐肉盛宴。队伍在酷热和绝望的气氛中艰难行进,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铁板上。水囊里的水越来越少,变得比金子还珍贵。
每个人嘴唇都干裂出血,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滚烫的沙子,吞咽一下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年轻的校尉小七,几次看到路边蜷缩着、奄奄一息的孩童。那孩子瘦得皮包骨头,
眼睛大得不成比例,如同两颗即将熄灭的星辰,望着他们的眼神空洞无神,
如同蒙尘的玻璃珠。小七都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水囊,喉结滚动了几下,手微微抬起。
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哪怕只是给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慰藉。
但一接触到沈炼那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默默地转过头去,不再看那孩子,
将那份不合时宜的怜悯死死压在心底。纪律。
这是他们这些在刀口舔血、行走于阴影之中的锦衣卫,在这该死的乱世中活下去的唯一信条。
怜悯,是奢侈品,是足以致命的弱点。有时,甚至会带来杀身之祸。
途中经过几处早已人去村空的废弃村落,如同大地上溃烂的伤口。断壁残垣上,
用白灰、甚至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涂抹着一个个扭曲的、象征不祥的莲花图案。
在风沙侵蚀下,显得更加诡异,仿佛带着诅咒。倒塌的土地庙前,摆放着简陋的祭坛。
上面散落着干枯的兽骨和一些不知名的黑色草束,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散发着一股混合着腐朽和香料的邪异气息。风一吹,那气味便钻入鼻孔,令人作呕,
仿佛吸入了坟墓里的空气。终于,在黄昏那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霞光中,黑水镇的轮廓,
出现在地平线上。像一个匍匐在阴影中的怪兽,沉默而狰狞,散发着不祥的气息。然而,
沈炼的心,却沉了下去,如同坠入冰窟。约定在此会合的两名先行探子,如同石沉大海,
杳无音信。按照脚程,他们早该在此等候多时。或者,至少留下锦衣卫内部约定的联络暗号,
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但什么都没有。只有死一般的沉寂。黑水镇,与其说是个镇,
不如说是一个在灾难边缘垂死挣扎的破败聚落。镇内同样死气沉沉,
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寂静,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大部分房屋都门窗紧闭。
如同一个个紧闭的眼睑,拒绝任何窥探,将秘密和恐惧都锁在里面。
偶尔有几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镇民,从门缝里、窗户后,投来警惕而躲闪的目光。
那目光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触即收,随即迅速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中。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草药、尘土、劣质线香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臭味道,
似乎比阳谷县城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腐烂发酵。沈炼下令,
队伍在一座还算完整的废弃大户宅院内休整。高墙深院,院门虽然破旧,
但主体结构尚算坚固。至少能提供一个暂时的、相对安全的屏障,抵御未知的危险。
他立刻派出几名精干的校尉,分成数组,如同幽灵般潜入镇内。小心翼翼地打探消息,
寻找失踪的同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然而,一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报。
结果却令人心寒。所有人的回复都是千篇一律的摇头和沉默,脸上带着挫败和不安。
没人见过什么外来的探子。镇民们对陌生人充满了敌意和恐惧,一问三不知,
如同约好了一般。甚至直接闭门不见,任凭校尉如何敲门,里面都毫无声息,如同空宅。
失踪的探子,就像两滴水珠落入了滚烫的沙漠。瞬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从未存在过。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天鹅绒,缓缓罩下。将整个黑水镇吞噬,
连同所有的秘密和罪恶。惨淡的月光,挣扎着穿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斑驳的院墙上。
投下幢幢鬼影,如同潜伏的妖魔,在暗处窥伺,等待着猎物放松警惕。
沈炼亲自检查了各处岗哨的布置,将人手重新调配。确保每一个角落,都在视线之内,
万无一失。他回到临时清理出来的一间厢房。就着一盏昏暗如豆的油灯,
仔细擦拭着他的绣春刀。灯火摇曳,映着刀身冰冷的寒光,也映出他冷峻的面容。
以及眼底深处,那一丝越来越浓重的不安,如同墨汁在清水中晕开。叩叩叩……寂静的夜晚,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如同重锤,狠狠敲在院内每一个锦衣卫紧绷的心弦上。
守在院门口的两名校尉,几乎是同时握紧了刀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汗毛倒竖。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声线因紧张而有些发颤,厉声喝问。谁?!
门外没有回答。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破败屋檐的呜咽声,如同鬼魂的低泣,钻入耳中,
带来刺骨的寒意。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用力,更加急促。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将门板敲碎。两名校尉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和警惕。他们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如同猫一般,
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挪到门边。将眼睛凑到门缝上,向外窥视。
只一眼……两人如同被冰水从头顶浇下,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门口站着的,
赫然便是他们失踪的两名同伴——探子甲和探子乙!但他们……早已没了人形!
他们的面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皮肤肿胀,仿佛被水浸泡了许久,散发着淡淡的腐臭。
双目圆睁,眼球浑浊不堪,如同死鱼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没有丝毫神采。
嘴角挂着黑色的、粘稠的涎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脖颈处,
各有几道深可见骨、边缘参差不齐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凶狠地啃噬过!皮肉外翻,
露出底下暗红的肌肉和森白的骨头,触目惊心!他们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
如同两尊被劣质工匠随意拼接起来的、正在腐烂的木偶!
不等院内的校尉发出警告……一阵尖锐刺耳、仿佛用死人骨头摩擦发出的笛声,
陡然从院外的黑暗中响起!那笛声,诡异至极,不成曲调,如同疯子的呓语。
却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阴冷和疯狂!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最深沉的恐惧!门口的两具尸体,
猛地一颤!全身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脆响!如同朽木断裂!它们的颈骨,
以一个完全违反生理常识的角度,猛地扭动过来!面向院门!动作僵硬而恐怖!
皮肤紧紧绷在骨骼上,仿佛随时会裂开,露出里面的腐肉。那空洞的、浑浊的眼眶中,
竟然……竟然泛起了两点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猩红色光芒!它们的喉咙里,发出嗬嗬
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漏风声。带着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尸臭,猛地抬起僵硬沉重的手臂!
狠狠地撞向那扇本就不甚坚固的院门!轰!!木屑纷飞!门闩应声断裂!院门被硬生生撞开!
敌袭!!妖法!!是活尸!!凄厉的、带着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喊声,
终于划破了黑水镇死寂的夜空!那两具青黑浮肿的活尸,
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破败傀儡,轰然撞破院门!它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
带着浓烈的尸臭,动作僵硬却蕴含着骇人的巨力,直扑向离得最近的锦衣卫!指甲漆黑如墨,
闪烁着不祥的幽暗光泽,抓挠之间,空气被撕裂,发出沉闷的呜咽!一名年轻校尉反应稍慢,
只觉一股恶风扑面!带着令人窒息的腐臭!他下意识横刀格挡!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火星迸溅!活尸的利爪竟然直接抓在了刀刃上!校尉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剧震,
佩刀险些脱手!手臂一阵酸麻!更令他亡魂大冒的是,那活尸的爪子在精钢刀刃上,
仅仅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小心!这些鬼东西皮糙肉厚!旁边有经验的老校尉吼道,
声音带着惊骇。就在这分神之际,另一具活尸已近在咫尺!那校尉躲闪不及,只觉手臂一凉,
剧痛钻心!飞鱼服的衣袖被轻易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伤口边缘的血肉,
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发黑、枯萎,甚至冒出细微的、滋滋作响的黑烟!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和麻痹感迅速蔓延开来!啊!!我的手!校尉发出痛苦的惨叫,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握刀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几乎失去知觉。斩它们头颅!
断其四肢!沈炼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铁撞击,瞬间穿透了初起的混乱与恐惧,
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尸毒霸道!莫要被抓伤!他的身影动了!快如鬼魅!
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闪电!绣春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凄美的银弧,
如同暗夜里乍现的惊鸿!他没有选择硬撼活尸那坚逾钢铁的躯体,而是脚踩七星步,
身形如同鬼魅般绕到一具活尸的身侧!手腕疾抖!刀光一闪即逝!噗嗤!
刀锋精准无比地切入了活尸相对脆弱的颈椎关节缝隙!
一颗面目狰狞、双眼泛着猩红鬼火的头颅,应声飞起!滚落在尘埃里,
那红光挣扎闪烁了几下,如同垂死的烛火,渐渐熄灭。但那无头的尸身,
竟还在原地疯狂扭动,双臂胡乱挥舞,展现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邪异生命力!钉住它!
沈炼低喝,声音冰冷。两名校尉立刻上前,手中长枪如龙,
精准地刺穿无头尸身的肩胛和膝盖,将其死死钉在地上!另几把绣春刀毫不犹豫地落下,
如同砍柴一般,将其四肢齐齐斩断!那扭动的躯干这才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般瘫软下去,
化为一堆散发着恶臭的烂肉。另一边,老马也带着几名弟兄,与第二具活尸缠斗。
他们吸取了教训,不再硬劈,而是利用身法游斗,寻找弱点。射它眼睛!老马吼道,
声音嘶哑。一名眼疾手快的校尉瞬间抬起臂膀,袖中机括轻响!咻!一支精巧的袖箭,
如同毒蛇吐信,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射向活尸空洞的眼眶!噗!袖箭没入眼眶,
带出一股黑色的粘稠液体!活尸猛地一顿,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嘶吼,动作变得更加狂乱!
失去了准头!老马抓住机会,一个滑步欺近,手中绣春刀如同灵蛇出洞,刀尖上撩,
精准地挑断了活尸的脚筋!活尸失去平衡,轰然跪倒!数把刀同时落下,
斩断了它的头颅和四肢,彻底终结了这具邪物的活动。然而,院门大开,危机才刚刚开始!
杀!无生老母!真空家乡!院墙外,喊杀声如同炸雷般响起!震耳欲聋!
带着狂热的信仰和嗜血的疯狂!数十名白莲教徒,如同从地狱涌出的恶鬼,蜂拥而至!
他们眼神狂热,面容扭曲,口中高喊着蛊惑人心的口号,仿佛死亡对他们而言并非终结,
而是某种荣耀的归宿!他们手中武器五花八门,柴刀、锄头、生锈的铁矛,
甚至还有人挥舞着沉重的石锁!一部分人踩着同伴的肩膀,如同疯癫的猿猴,
手脚并用地攀爬翻越院墙!更多的人则直接从被撞开的大门潮水般涌入!
他们无视倒在地上的活尸残骸,无视锦衣卫手中闪亮的刀锋,只有一个念头——冲进去!
杀死这些朝廷鹰犬!放箭!!一名锦衣卫小旗厉声下令!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
早已准备好的数名锦衣卫弩手,迅速占据有利地形!他们动作娴熟,举起手中的军用劲弩!
这种特制的劲弩,比寻常弓箭威力更大,穿透力更强!是他们的杀手锏!嗡!嗡!嗡!
弓弦震动的声音密集响起!如同死神的低语!一支支闪着寒光的弩箭,如同死神的请柬,
破空而去!带着尖锐的呼啸!噗噗噗!冲在最前面的几名白莲教徒,胸前爆开一团团血花!
如同绽放的死亡之花!弩箭强大的动能,甚至将他们的身体带得向后踉跄了几步,
才不甘地倒下!惨叫声响起,但并未能阻止后续教徒的疯狂冲锋!他们仿佛感觉不到恐惧,
踩着同伴温热的尸体,继续向前!如同被操控的傀儡!小心!有硬茬子!一名弩手惊呼,
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只见人群中,有几名身材格外魁梧、眼神凶悍的白莲教徒,
竟然硬扛着弩箭的射击!弩箭射在他们身上,发出咄咄的闷响,如同射中了坚韧的牛皮!
箭头仅仅是浅浅地嵌入肌肉,并未造成致命伤害!鲜血直流,却浑然不顾!
他们体表似乎泛着一层诡异的暗红色光泽,肌肉坟起,青筋暴露!如同庙里的怒目金刚!
是白莲妖法的护体邪术!老马见多识广,立刻吼道,攻其下三路!眼睛!咽喉!
几名锦衣卫立刻改变战术,绣春刀如同翻飞的蝴蝶,刀光闪烁,专攻这些刀枪不入
教徒的要害!一名锦衣卫身形灵巧,刀尖如同毒蛇般刺向一名壮汉的眼睛!那壮汉怒吼一声,
竟然不闪不避,猛地一偏头,用额头硬生生撞向刀尖!铛!火星四溅!锦衣卫只觉手腕剧震,
刀尖竟然被弹开!虎口发麻!那壮汉的额头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但他凶性大发,
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抓向锦衣卫的脖颈!带着呼啸的风声!另一名锦衣卫眼疾手快,
一刀狠狠劈向壮汉的膝盖!咔嚓!骨骼碎裂的脆响传来!清晰可闻!
壮汉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单膝跪地!护体邪术似乎无法保护关节!
刚才那名锦衣卫抓住机会,绣春刀顺势下劈,狠狠斩向他的咽喉!噗嗤!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地面!壮汉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轰然倒地。前院瞬间化为血肉磨坊!锦衣卫凭借精良的装备、娴熟的配合和狠辣的刀法,
不断收割着白莲教徒的生命。但教徒们悍不畏死的冲击,以及少数邪术护体的骨干,
也给锦衣卫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和伤亡!就在这惨烈的厮杀进行到白热化之时!
一道白色的鬼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后院!她如同暗夜精灵,足尖轻点,几个起落间,
便已越过混乱的前院,直扑关押秦瑞的厢房!白衣胜雪,在血与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身姿曼妙,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冰冷杀意!面纱之后,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着目标!
后院!拦住她!沈炼一直在关注全局!那道白影出现的瞬间,
他便感应到了那股熟悉的、极致冰冷的杀气!他暴喝一声,身形如炮弹般射出,
绣春刀在空中拉出一道璀璨的刀芒,直斩白衣女子的后心!这一刀,凝聚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势要将其拦截!刀风呼啸,带着裂石断金之势!白衣女子似乎对沈炼的出现早有预料,
又似乎没有。她身在半空,腰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如同没有骨头一般!呛啷!
蝉翼般的短剑再次出鞘,寒光流转,如同九天落下的冰泉!剑尖轻灵一点,不偏不倚,
正点在沈炼势大力沉的刀脊之上!叮!清越的交鸣声,仿佛能穿透一切喧嚣!
一股阴柔而刁钻的力道传来,沈炼只觉刀势一沉,仿佛劈入了粘稠的泥沼!力道被卸去大半!
两人落地,瞬间激斗在一起!沈炼的绣春刀,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裂石断金的气势,
刀风呼啸,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血腥气!他的步法沉稳,如同磐石,
一步步压缩着对方闪避的空间!白衣女子的身法却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
在沈炼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翩跹游走,如同鬼魅。她的短剑轻、快、诡、毒!剑尖颤动,
幻化出点点寒星,总是在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直指沈炼的破绽和关节要害!
两人身形交错,刀剑碰撞的火花不断迸溅!如同暗夜中的流萤!女子手腕翻飞,
不仅仅是剑招,更有无声无息的粉末随着她的动作弥散开来!带着异样的香气!
沈炼屏住呼吸,内力流转,护住口鼻,同时脚步变换,尽量避开那些诡异的粉末。即便如此,
他仍感到眼角余光捕捉到的景物似乎有些微的扭曲,呼吸也略显沉重。这些阴毒的手段,
无时无刻不在干扰着他的状态!数十招转瞬即逝!后院之中,刀光剑影,杀机四伏!
两人斗得难解难分!但沈炼敏锐地察觉到,白衣女子的攻势虽然凌厉,却始终留有余地。
她的眼神,如同冰冷的毒蛇,不时扫过那紧闭的厢房门。杀秦瑞,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就在此时,前院的厮杀声渐渐稀疏。白莲教徒的攻势明显减弱,锦衣卫已经彻底控制了局面,
喊杀声变成了零星的惨叫和兵器落地的声音。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她知道,
时机已逝!再纠缠下去,只会把自己也陷进去!她猛地一声清叱,短剑幻化出漫天光影,
如同骤雨般攻向沈炼!这一轮抢攻,又快又急,逼得沈炼不得不全力防守!
刀光连成一片光幕!趁着沈炼格挡的瞬间,她身形如同青烟般向后飘退!足尖在墙头一点,
如同白鹤亮翅,轻盈地跃出院墙!临去前,她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沈炼,
带着一丝未尽的杀意和评估。仿佛在说:这次算你走运。随即,她彻底融入夜色,消失无踪,
如同从未出现过。激战,终于落幕。院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浓重的血腥味、尸臭味、以及那股邪异的线香草药味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沈炼站在尸体堆中,
飞鱼服上沾满了暗红的血点,如同绽放的梅花。他缓缓收刀入鞘,刀锋摩擦着鞘口,
发出轻微而冰冷的声响。他看着牺牲的弟兄,看着那些狂热赴死的教徒,
又望向白衣女子消失的方向。心中的寒意,如同深冬的坚冰,不断蔓延。老马!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威严。清点伤亡!审问俘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派人去镇上!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查出那个白衣女子的底细!天亮之前,
我要知道她是谁!她到底想要什么!老马捂着手臂上被划伤、正在发黑的伤口,脸色苍白,
但眼神依旧坚毅,重重点头,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是!百户!沈炼抬头,
望向那片被乌云彻底吞噬的夜空。黑水镇的夜,比他想象的,更加黑暗,更加危险。
这趟差事,已经彻底偏离了预想的轨道。而更大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酝酿,
正悄无声息地逼近。3. 困守孤镇天,亮了。惨白无力的阳光,
艰难地穿透弥漫在黑水镇上空的烟尘与血腥气。光线阴冷,如同死人的目光,
落在院落中凝固发黑的血迹上。落在断裂的兵器和模糊的碎肉上。
落在幸存者们疲惫而绝望的脸上。带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比深夜的阴风更甚。
昨夜的激战,尤其是那些被邪术操控的同伴尸身,化为厉鬼反噬的景象,如同跗骨之蛆,
啃噬着幸存锦衣卫的神经。每一次闭眼,那恐怖的画面都会不受控制地浮现。空气中,
血腥、尸臭、焦糊和那股诡异线香草药混合的恶臭,凝固不散。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
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死亡本身。士气,已跌落谷底,如同沉入深渊的石块。
沈炼眼底血丝密布,如同蛛网,一夜未曾合眼。他站在院中,
看着手下弟兄默默地清理着战场,掩埋着牺牲的同伴。动作麻木,眼神空洞,
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令人作呕的任务。昨夜擒获的几名白莲教徒,
大多触发了某种禁制,七窍流血而死,死状凄惨。剩下的也嘴硬得很,要么狂热地叫骂,
要么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审问几乎毫无进展。但沈炼并未放弃。
他走到一名伤势极重、奄奄一息的白莲教头目面前。这人是昨夜被老马一刀劈中脊背,
侥幸未死,但已瘫痪,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此刻正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眼神涣散,生命正在飞速流逝。沈炼蹲下身,动作沉稳,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流露。
他将从白衣女子身上掉落的那块沾血的白色衣角碎片,放到那头目眼前。
布料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她是谁?沈炼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直刺人心的力量,
不容置疑。那头目浑浊的眼睛微微聚焦,看到那块熟悉的白色丝绸,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敬畏,又似是恐惧,还有一丝狂热。圣……圣女……
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如同漏风的风箱。叫什么名字?沈炼追问,目光锐利如刀,
紧紧锁定对方的眼睛。头目嘴唇翕动,似乎在犹豫,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沈炼不再等待,
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不由分说,捏开他的嘴,
将药丸塞了进去。动作迅速而冷酷。这是锦衣卫的『续命丹』,能让你多活一个时辰,
清醒地感受痛苦。沈炼的声音冰冷无情,如同腊月的寒风。若不合作,这一个时辰,
你会痛不欲生,求死不能。那头目感受到一股暖流涌入腹中,精神稍稍振作。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五脏六腑都在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的剧痛!
他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压抑的呻吟。我说……我说……
他终于崩溃了,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她……她是素心……圣女素心……素心……
沈炼重复着这个名字,在心底咀嚼着,目光锐利,她为何亲自前来?你们要找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圣女的心思……不是我等……我等卑贱之人能揣测的……
头目痛苦地呻吟着,断断续续。
只知道……那东西……对『法主』很重要……必须……必须拿回来……法主?
沈炼捕捉到这个新的称谓,心中一动。白莲教的最高层?还是某个区域的首领?
素心……她以前是什么身份?沈炼换了个问题,试图从侧面了解更多。
那头目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在剧痛的折磨下,防线彻底崩溃。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
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圣女……她……她以前……是……是恒州司库吏……苏文……苏文的女儿……苏文!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沈炼脑海中炸响!他猛地想起之前在阳谷县查阅的一些卷宗!
似乎隐约提到过这个名字!恒州司库吏苏文,几年前因通匪罪名被处死,家眷流放!
当时似乎还有些疑点,语焉不详,但最终不了了之,成了一桩悬案。
一个被定罪处死的小吏之女,竟然成了白莲教的圣女?而且亲自带人刺杀前知县秦瑞,
目标是秦瑞赃物中的某件东西?这其中,必然隐藏着惊天的秘密!苏文的死,
恐怕并非通匪那么简单!秦瑞,白莲教,素心,苏文……还有那个神秘的法主
……一条条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开始在沈炼的脑海中慢慢串联起来。他隐隐感觉到,
自己可能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巨大的、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阴谋漩涡!而那个关键的东西
,很可能就是揭开这一切真相的钥匙!就在这时,那名头目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双目圆睁,七窍流血。身体猛地一弓,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随即彻底没了气息,
脑袋歪向一旁。即便是续命丹,也无法阻止他体内早已种下的、更深层次的禁制。
白莲教的手段,果然狠毒诡异。沈炼站起身,看着头目死不瞑目的样子,心中再无波澜。
死人,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了价值。他转身走向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秦瑞。
曾经的知县,如今的疯囚。他身上裹着破烂的囚衣,散发着屎尿的骚臭,令人掩鼻。
头发如同枯草,脸上布满污垢和泪痕,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正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如同梦呓。
别杀我……不是我……是萧大人……莲花……莲花要吃人……沈炼蹲下身,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尽管他内心早已焦躁如焚。秦瑞,看着我。
秦瑞受惊般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看到沈炼的飞鱼服,更是抖得厉害,
牙齿咯咯作响。官爷……官爷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白莲教想要什么?沈炼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清明,他们派人来杀你,
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东西?秦瑞的眼神更加慌乱,他猛地摇头,如同拨浪鼓,
没有东西……什么都没有……官爷明察……那些都是……都是他们栽赃陷害……是他们……
是那辆马车里的东西,对不对?沈炼加重了语气,手指指向院中那辆盖着油布的马车,
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你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在里面?让白莲教如此疯狂?
让素心不惜亲自出手?提到马车,秦瑞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针刺!
他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发出尖利的、不成调的叫声。
魔鬼!都是魔鬼!他们要来了!要来索命了!莲花……血莲花……会把我们都吃掉!!
他开始疯狂地用头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状若疯魔。额头很快便磕出了血,
混合着污垢,更加可怖。沈炼皱紧眉头,一把按住他。秦瑞已经彻底疯了。或者说,
在巨大的恐惧下,他的神智已经崩溃,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交流。
但沈炼从他刚才那剧烈的反应中,已经得到了确认。白莲教的目标,
一定就在那批被查封的赃物之中!那批赃物,从阳谷县衙起获时,
就被贴上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封条。按照规矩,在押解回京、验明交割之前,
任何人不得擅自拆封。否则便是重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沈炼看着那辆马车,
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刻劈开那些箱子,找出那个关键的东西,
解开所有的谜团。但理智告诉他,不能。他是锦衣卫百户,必须遵守规矩,
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根基。一旦私拆封条,就算找到了证据,他也将背上知法犯法的罪名,
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现在敌暗我明,谁知道那东西本身是否也藏着什么凶险?
沈炼缓缓站起身,心中的焦躁和无力感交织,如同两股力量在撕扯。唯一的办法,
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将秦瑞和这批赃物安全带回京城,交由镇抚司处置。传令!
沈炼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和决断,压下了所有的杂念。掩埋弟兄!整理行装!准备突围!
然而,现实再次给了他们沉重一击。当队伍抵达镇口时,迎接他们的,
是比昨日更加汹涌、更加疯狂的人潮。数百名灾民,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提线木偶,
又如同被饥饿逼到绝境的野兽。黑压压地堵死了唯一的通路,如同涌动的黑色潮水。这一次,
白莲教的煽动更加阴险,直指人心最脆弱的地方。杀了这些朝廷走狗!他们护着贪官秦瑞!
就是秦瑞这种狗官,才让我们没饭吃!锦衣卫还护着他!他们车上肯定有粮食!
有金银!抢过来我们就能活!无生老母看着我们!杀了官狗,自有福报!
真空家乡等着我们!煽动性的口号,夹杂着饥饿的嘶吼,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
冲击着耳膜。灾民们不再仅仅是冲击,而是形成了一股混乱的、蠕动的、绝望的人墙!
他们用身体、用门板、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组成了一道看似脆弱却又坚韧无比的屏障!
用绝望和生命,阻挡着锦衣卫的去路!结阵!推进!沈炼拔出绣春刀,
刀锋在惨白阳光下闪着寒光,映出他冷硬的侧脸。锦衣卫组成锥形阵,
试图强行冲开一条通路。盾牌在前,长刀护翼,弩箭压制!噗噗噗!弩箭射入人群,
带起一蓬蓬血雾。冲在最前面的灾民应声倒下,如同被割倒的麦子。
但后面的人立刻麻木地填补上来,仿佛倒下的不是同类,而是无关紧要的石块!
他们的眼神空洞,只有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以及被蛊惑的狂热。锦衣卫的长刀劈砍,
也能轻易斩杀靠近的灾民。但砍倒一个,立刻有两三个、甚至更多的人扑上来!他们用牙咬,
用手抓,用身体死死抱住锦衣卫的胳膊、大腿!完全是以命换伤,以命阻拦!
锦衣卫的精锐武艺,在这种如同陷入泥沼般的混战中,根本无法有效施展!绣春刀再锋利,
也砍不尽这潮水般涌来的人头!劲弩再强劲,也射不穿这层层叠叠、混乱不堪的人墙!
有力使不出!杀戮变得麻木而徒劳!一名锦衣卫一刀砍翻面前的灾民,
却被旁边突然伸出的套索绊倒!瞬间,数不清的脚踩踏下来,
骨骼碎裂的闷响和一声短促的惨叫之后,再无声息!另一名校尉的佩刀砍卷了刃,他怒吼着,
用刀柄砸倒一人,却被侧面扑来的几名灾民死死抱住!更多的灾民如同蚂蚁般涌上来,
将他彻底淹没!只剩下几声模糊的闷哼!撤!!沈炼的声音嘶哑,
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和痛苦,退回去!!再次突围失败!而且比上一次更加惨烈!
队伍付出了近十名弟兄的生命,才勉强从那片疯狂的人海中挣脱出来。
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他们再次狼狈不堪地退回了那座如同囚笼般的院落。将残破的大门死死顶住,
用尽了所有能找到的重物。门外,是震天的、充满恶意的叫骂和撞击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门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弥漫的绝望。他们,被彻底困死了。如同待宰的羔羊,
等待着黑暗的最终降临。4. 真相之刺困守孤镇的日子,
如同在不见天日的深渊中缓慢下沉。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难熬,希望如同沙漏中的细沙,
无情流逝。院落里的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那是伤口腐烂的味道,
混合着汗臭、血腥、草药的怪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绝望的气息,
无声无息地侵蚀着每个人的意志。低低的呻吟从未停止,如同背景里永恒的哀乐,日夜不休。
偶尔拔高的、压抑不住的痛呼,像烧红的针一样,狠狠扎进每个幸存者的耳朵。
提醒着他们濒临崩溃的处境,提醒着死亡的步步紧逼。又有两名伤势过重的弟兄没能挺过去。
在某个寂静的清晨,被发现时身体已经冰冷僵硬。脸上还残留着痛苦和不甘,无声无息地,
停止了呼吸。食物和饮水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濒临断绝。仅存的几袋粮食,
每一粒都沾着弟兄们的血汗,如今却只够所有人再支撑两三天。而且必须减半再减半地分配,
饥饿如同鬼魅般纠缠着每一个人。水囊早已干瘪,
只能靠着院中那口浑浊不堪、漂浮着杂物、甚至可能被尸体污染过的水井勉强维持。
每一次饮用,都像是在吞咽泥沙和未知的毒素。每个人都面带菜色,眼窝深陷,
嘴唇干裂出血。曾经目光锐利、身手矫健的锦衣卫,如今也显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虚弱。
眼神中多了几分灰败,少了往日的精悍。绝望,像无声的瘟疫,在每个人心底悄然蔓延,
啃噬着意志。老马的眉头锁得更紧了,额头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他不再多话,
只是更加频繁地检查武器,一遍遍擦拭着刀锋。仿佛只有那冰冷的钢铁,
才能给他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小七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眼神中偶尔会掠过一丝焦躁和不易察觉的狠戾。像一头被困在笼中、濒临疯狂的野兽。
他一遍遍地磨着自己的佩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内心的压抑。
弟兄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偶尔的眼神交汇,也充满了疲惫、猜疑和难以言说的沉重不安。
那根维系着队伍的纪律和信任之弦,已经绷到了极致,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应声断裂。
只有秦瑞,依旧在角落里疯疯癫癫。他时而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如同受惊的兔子。
时而又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诅咒着每一个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时而又发出神经质的傻笑,声音尖利刺耳,
在压抑的院落里显得格外突兀和令人心烦。他的疯言疯语,像是一根根细小的毒刺,
不断扎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莲花……血莲花开了……都要死……谁也逃不掉……报应……报应啊……
他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眼神空洞而恐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炼一面要竭力维持秩序,用他那冰冷而坚定的眼神,压制住任何可能爆发的混乱和哗变。
一面还要时刻保持警惕,如同紧绷的弓弦,防备着外面的敌人随时可能发动的、致命的攻击。
他知道,白莲教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个白衣圣女素心,那双冰冷的眼睛,绝不会轻易放弃。
他们对那辆马车里的东西,势在必得。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数日后的一个深夜,
万籁俱寂。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几声凄厉的夜枭啼叫,如同鬼魂的哭泣,划破沉沉的黑暗。
院墙外,突然响起了密集的、如同鬼哭狼嚎般的诵经声!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弥勒降世,普度众生!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狂热和诡异!
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齐声呐喊,要将生者拖入地狱!紧接着,是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比上一次更加密集、更加沉重!敌袭!!岗哨声嘶力竭地发出警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几乎破裂!这一次,白莲教发动了远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有组织的攻击!
上百名教徒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向这座孤零零的院落!
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混乱无序,而是分成了几个梯队,进退配合。显然经过了周密的部署,
或者说,被某种更强大的意志所冷酷地驱使。最前方的,赫然又是几具被操控的活尸!
这些活尸似乎经过了某种邪恶的强化!它们的动作比之前更加迅猛,力量也更大!
身上散发出的恶臭更加浓烈刺鼻!熏得人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深紫色,甚至隐隐有黑色的脓液从破裂处渗出!
它们如同地狱爬出的攻城槌般,狠狠撞击着本就破败不堪的院门和几处薄弱的墙体!
发出沉闷而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碎石和木屑四处飞溅!紧随其后的,
是数十名手持利刃、身手明显比普通教徒矫健许多的骨干分子!他们的眼神更加冰冷,
行动更有目的性,配合也更加默契!他们的目标异常明确——不惜一切代价,
越过锦衣卫的阻拦,直扑院子中央那辆装载着秦瑞赃物的马车!
沈炼挥刀格挡开一把劈来的鬼头刀,刀锋带起一抹血花,溅在冰冷的地面上。
眼角的余光瞥见,在那群冲锋陷阵的骨干之中,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若隐若现!
正是那个白莲圣女——素心!她并未直接参与前线的搏杀,
白衣在摇曳的火光与飞溅的血色中,显得格外刺眼。如同不属于这片杀戮场的幽灵,
带着一种冰冷的距离感。她站在一处相对安全的阴影角落,面纱遮挡了容颜,
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冰冷的眼睛,如同黑夜中的寒星,死死锁定着那辆摇摇欲坠的马车!
她的手臂似乎做了一个隐蔽而决绝的挥落手势!无声地催促着手下,不计任何代价,
也要达成目标!就在此时!一支燃烧着的火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
仿佛是响应她的指令一般,越过厮杀的人群,划出一道火红的轨迹!
精准地射中了马车的油布!呼!火焰,如同贪婪的毒蛇,迅速蔓延开来!
干燥的油布和车上的木箱瞬间被点燃!火舌疯狂地舔舐着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浓烟滚滚而起!不好!马车着火了!一名校尉惊呼,声音带着焦急!快!抢救东西!
沈炼目眦欲裂,大声吼道。那车里不仅有秦瑞贪墨的财物,
更可能有揭开一切谜团的关键罪证!绝不能被烧毁!几名锦衣卫冒着箭雨和灼人的火焰,
嘶吼着冲向燃烧的马车。手忙脚乱地将车上一个个沉重的箱笼往下搬。
汗水和烟灰混杂在他们脸上,表情焦急而狼狈,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个看起来颇为贵重、用上好紫檀木打造的箱子,在搬运时不慎从车辕上滑落。
箱子边缘已经被火焰燎得焦黑冒烟!砰!一声沉闷巨响,箱子重重摔在地上!箱盖当场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