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菩萨

腊月寒风如刀，掠过青石巷口歪斜的破木门。

檐下冰棱垂落三尺，十九岁的李书颜立在灶前，发间霜雪与乌木簪纠缠。

她生得极美，眉眼似远山蘸墨，瞳仁却亮如碎星，削肩裹着补丁叠补丁的素布袄，指尖冻得通红仍捻着柴火添入陶罐。

野菜汤咕嘟声里，那股子清贵气儿竟比雪还冷，仿佛骨子里埋着玉石，任凭破败屋檐压顶，也透出三分仙子气象。

灶台上的瓦罐正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家庭的贫困与艰难。

瓦罐里煮着的野菜汤，虽然热气腾腾，但其中却只有寥寥几片蔫黄的菜叶漂浮着，这便是他们全家连续七日以来的唯一主食。

院子里，李书颜的父亲正弯着腰，吃力地劈着柴。

每一次斧头落下，都会带起一阵簌簌的雪粒，如同一群受惊的小鸟般西处飞散。

而那檐角处原本正在觅食的寒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阿姐，我饿。

" 妹妹书仪蜷缩在炕角，单薄的旧棉袄裹着瘦得嶙峋的身子，一双眼睛却亮得灼人，她才12岁，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眼神里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李书颜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的头，轻声说：“快了，汤马上就好。”

可书仪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小院里格外清晰。

李书颜起身，紧紧地握着手中那最后半块己经发硬的麦饼，仿佛那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的指尖被腊月的寒风无情地吹打着，早己失去了知觉，变得麻木不堪。

李书颜将麦饼掰成两半，把较大的那半塞进妹妹手里，自己嚼着干硬的饼渣，喉咙被噎得发疼。

暮色西合时，狂风骤起。

窗棂上糊的桑皮纸被撕得粉碎，呼啸的寒风卷着雪粒子灌进屋子。

李书颜扑过去关门，却见那扇腐朽的木门突然发出诡异的嗡鸣，木纹间渗出幽蓝光芒。

"爹！

" 她惊呼着后退，却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

狂风如利刃般撕扯着屋梁，茅草屋顶被掀飞大半，露出铅云密布的夜空。

父亲抱着书仪冲进来时，木门轰然炸裂，无数蓝色光点裹挟着刺骨寒气扑面而来。

李书颜挣扎着爬起来，伸手想去拉父亲和妹妹。

可那蓝色光点形成的旋风越来越猛，瞬间将他们三人卷入其中。

李书颜只觉天旋地转，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父亲妹妹的惊呼声。

她死死抓住父亲的衣角，可那股力量太过强大，父亲一个踉跄，手一松，妹妹书仪被风卷到了半空中。

“书仪！”

李书颜尖叫着，拼尽全力伸手去抓，指尖堪堪碰到妹妹的衣袖，却还是被风扯了回去。

紧接着，她也被风完全吞噬，身体不受控制地在空中翻滚。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能清楚感受到的只有那幽蓝的光芒和刺骨的寒意。

李书颜最后的记忆是父亲摔倒在墙角的身影。

剧痛从头顶蔓延全身，意识陷入混沌前，她看见一道银辉自天际劈落，将整个院落笼罩在刺眼的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