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直播吃屎吗?

1 引子：都市噬口每座城市都有它的背面。霓虹灯照不到的地方，藏着腐烂的伤口。城东，

汇澜大厦。就像一根被啃剩下的骨头，戳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烂尾楼。很多年了。

破碎的玻璃幕墙，像无数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下面。车水马龙，与它无关。

网上关于它的传说，早就传疯了。有人说，开发商卷钱跑路，坑死一堆业主，

怨气能把水泥泡烂。有人说，霸占这里的流浪汉一家子，男的打老婆，最后女的死在里面，

冤魂不散。还有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一个被网暴逼死的女孩，从十四楼跳了下来。

把最后的恨，刻进了那层楼。汇澜大厦。成了探险圈的“圣地”。直播界的“流量密码”。

它像一张沉默的嘴。等着。等着那些被好奇、贪婪，或者绝望推过来的人。

投入那片不见底的黑。今晚。又一批“祭品”，自己送上门了。

2 第一章：黄昏献祭与守门人血一样的晚霞。涂在汇澜大厦歪歪扭扭的轮廓上。

看着更邪门了。大厦前，荒草长得比人高，几乎要将入口吞没。几道刺眼的光柱，

撕破了黄昏的安静。手机稳定器举起，镜头对准自己。“哈喽哈喽！家人们！晚上好！

”我叫林枫，网名“疯哥探险”。我努力挤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

试图掩盖眼底的疲惫和焦虑。镜头里的自己，冲锋衣是定制的，印着Logo，

看着还算精神。但眼角的细纹藏不住。熬夜，压力，还有那该死的债务。“你们的疯哥，

带着‘疯哥探险’小队，准时上线了！”声音尽量洪亮，带着刻意营造的兴奋。

我太需要这次成功了。创业失败欠的债，像脖子上的绳索，每天都在收紧，

几乎让我喘不过气。“老铁们，看见我身后这栋楼了吗？”我夸张地挥了下手，

指向那栋沉默的庞然大物。“汇澜大厦！传说中的城东第一鬼楼！”“今晚，

咱们就打破所有禁忌，深入它最核心、最恐怖的区域！”“挑战全网首次！”“来来来，

屏幕点起来，小礼物不要停！让疯哥看看你们的热情！”手机屏幕上，在线人数噌噌往上涨。

很快破了五位数。心跳稍微快了点，是期待，也是紧张。弹幕滚得飞快。

“疯哥终于对汇澜下手了！期待值拉满！”“前排出售瓜子饮料矿泉水，顺便问一句，

嫂子同意你来了吗？@林枫”看到这条，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笑容僵了僵，赶紧忽略。

“又是剧本吧？上次那个废弃医院就没劲，这次要是再假我就取关了。”“主播注意安全，

听说里面真出过事，我表哥的朋友的同学就进去过，出来就疯了！

”“感谢‘大哥必须发’送的火箭！老板大气！”眼睛一亮，我立刻提高音量，

语气更加热情洋溢地感谢。金主爸爸必须伺候好，这可是我翻身的希望。我把镜头转向队友。

肖艾，我们的技术担当，“Ai科技”。她戴着黑框眼镜，正低头捣鼓背包里的设备，

神情专注。备用电源、信号放大器、热成像仪…一堆东西在她手里快速组装着。

“主信号源B，备用信号源切换至4G…”她对着胸前的摄像头，语气严肃，

像在做实验报告。“这里的磁场干扰比预想的要强，可能会影响GPS定位和无线通讯。

”“家人们，如果画面卡顿请多担待，我会尽力保证流畅。”她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镜片反射着手机屏幕的光。“Ai酱别那么紧张嘛！”大飞，ID“飞天蛮牛”，

凑到镜头前，挤开肖艾。他故意鼓起胳膊上的肌肉，冲锋衣袖子被撑得紧绷。

“有哥这身腱子肉在，什么魑魅魍魉都得给咱跪下唱征服！”“家人们，

想看哥手撕鬼子的…啊呸，手撕厉鬼的，弹幕走一波666！”“刷‘蛮牛威武’，

哥给你们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呃，好像没石头…”他从包里掏出蛋白棒，咔嚓咬了一大口，

动作很浮夸。我知道他是装的，活跃气氛，但他眼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弹幕又是一阵刷屏，气氛热烈起来。“蛮牛哥又开始了…”“哈哈哈，别碎大石了，

进去抓个鬼出来！”“打赏一个飞机，蛮牛哥先进去探路！”最后是美玲，“灵语者美玲”。

她今天特意穿了身白裙子，风一吹，裙摆飘动，在这荒凉背景下有点突兀，

但也符合她的人设。手里拿着串水晶挂坠，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她闭着眼，长发被风吹动，几缕发丝拂过脸颊。对着镜头，声音放得很轻，

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神秘感。

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丝线…”“充满了悲伤、愤怒…还有…深深的怨恨…”“直播间的家人们，

请保持善意，不要说不敬的话，以免惊扰到这里的…‘朋友们’。”她眉头微蹙，

表情拿捏得刚刚好，悲悯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不安。弹幕又开始讨论真假，热度不减。

“美玲老师又开始了！”“这氛围感，绝了！”“真的假的？我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到？

”“水晶是拼夕夕9块9包邮的吗？”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宣布正式进入。

旁边废弃岗亭的阴影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佝偻着背，身影在拉长的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

是老王。这楼的“守门人”，非官方的，附近的人都知道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工装，

脸上全是深刻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眼神浑浊，有点躲闪，不敢直视我们的镜头。

“年轻人，天黑了，别进去。”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透着一股疲惫。

“那楼…邪性得很，进去的人，十个有九个出不来。”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话在这种场合听到，总让人有点不舒服。但我脸上还是挂着职业笑容。镜头立刻对准他。

“家人们看，偶遇神秘NPC！”“老大爷，我们就是进去拍点素材，很快就出来，

有分寸的。”我熟练地从兜里掏出包皱巴巴的烟，塞进他手里。“红双喜”，

提前准备好的道具。老王捏着烟盒，手指微微颤抖，却没有点燃的意思。他抬起头，

浑浊的眼睛越过我，死死盯着大厦入口那片浓稠的黑暗。那片黑，像墨汁一样，

仿佛能吞噬光线。他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晚上…晚上阴气重…它们会出来…吃了你们…”弹幕又炸了。“哈哈哈，经典NPC警告！

味儿太冲了！”“这大爷是请来的演员吧？演技可以啊！”“疯哥别理他，快进去！

等不及了！打赏游艇一艘，催更！”我拍了拍老王的肩膀，感觉他瘦骨嶙峋。“谢您提醒了，

我们注意。”说完，我不再看他，给了队友一个眼神，示意出发。我们绕过老人，

踏进了汇澜大厦那片令人不安的黑暗入口。老王站在原地，捏着那包烟，像一尊风化的石像。

他看着我们消失的背影。我回头的一瞬间，好像看到他浑浊的眼里，

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还有…怜悯？错觉吗？

他最后看了一眼我们留在外面的备用摄像头。那镜头，在昏暗光线下，像一只冷冰冰的眼睛。

老人打了个哆嗦，佝偻着背，转身走了。蹒跚着，消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入口的黑暗。

像怪兽张开的喉咙。冰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无声地，吞掉了我们。手机屏幕上，

直播间人气突破十万。礼物特效刷满了屏幕，金光闪闪。这场拿命换流量的狂欢。开席了。

3 第二章：冰冷序曲与观众狂欢一步踏入。像是瞬间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膜。

外面的车声、人声，戛然而止。死一样的安静。耳朵甚至有点嗡鸣。空气里一股复杂的味儿。

浓重的灰尘味，是基础调。混着墙壁返潮的霉味。

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像烂纸头沤了很久之后散发出的、带着一丝诡异甜腻的腐败味。

呛得我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底层大厅空旷得吓人。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去，像舞台上的追光灯，

照亮一片狼藉。地上全是碎石、扭曲的钢筋、废弃的建材，还有各种生活垃圾，

塑料袋、快餐盒，甚至还有破烂的衣物。墙上全是涂鸦。

潦草的字迹：“欠债还钱”、“滚出去”。还有些看不懂的、扭曲的符号，

和几张画得极其诡异的人脸，眼睛空洞，嘴角咧到耳根。“哇哦…家人们，沉浸式体验开始！

”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回音，在空旷的大厅里荡来荡去，显得有些单薄。“这环境，

电影剧组来了都得直呼内行！”“感觉怎么样？弹幕告诉我！”我努力维持着兴奋的语气，

但后背已经开始发凉。弹幕滚动。“阴森森的，我鸡皮疙瘩起来了！”“镜头稳住！别晃！

”“主播胆子真大，佩服！”“打卡签到，坐等高能！”肖艾没理会这些，

她迅速选了几个承重柱和墙角。开始架设固定摄像头和LED补光灯。动作麻利，

显然是老手。惨白的光线刺破黑暗，照亮了一小片区域。但光线之外的角落，

反而显得更深、更黑，像藏着什么东西。“主信号稳定，上传速度…还行。

”她对着胸前的摄像头解释，语气依旧冷静。“固定机位1、2、3已上线。

家人们可以通过屏幕左上角切换视角。”“喂！里面的‘朋友们’！”大飞扯着嗓子喊，

声音在空旷中回荡，显得有些突兀。“我们是‘疯哥探险’！来做客了！出来接客啊！

”回音撞来撞去，“接客啊…客啊…啊…”听着有点瘆人。我心里骂了句，这家伙，

非要作死。弹幕又是一阵调侃。“蛮牛哥别作死啊！”“哈哈哈，你这样喊鬼都被你吓跑了！

”“打赏一架飞机，让蛮牛哥对着最黑的角落喊！”美玲走到一面湿漉漉的墙壁前。

墙上大片深色的水渍，像地图一样蔓延。她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墙面。

又猛地缩了回来，好像被烫到一样。“好冷…”她抱紧胳膊，身体微微发抖，

牙齿似乎在轻轻打颤。“这里…感觉像冰窖一样…”这次，她没看镜头。脸上的害怕，

不像装的，眼底有真实的恐惧。弹幕立刻有人问。“美玲老师演技炸裂！

”“是真的冷还是演的？主播开个温度计看看？”“心疼美玲小姐姐，要不我们撤吧？

”“Ai酱，测下温度，给家人们看看。”我立刻抓住这个互动点，也想确认一下。

肖艾举起一个手持设备，屏幕对着我的镜头。屏幕上显示着数字。

“当前温度12摄氏度…”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比外面低了将近十度。

湿度85%…”“数据是真实的，家人们。”弹幕瞬间刷屏，惊叹号和问号齐飞。“卧槽！

温差这么大？”“看来不是演的…”“这楼里肯定有古怪！”气氛一下子有点僵硬，

连大飞都收敛了嬉笑。他偷偷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他想搞点“节目效果”，打破这沉闷。

他走到一个堆满废纸箱的角落。猛地抬脚，狠狠踹了过去！“哗啦——！”纸箱轰然倒塌，

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什么东西！”我配合地惊呼一声，镜头猛地甩过去，营造紧张感。

“哈哈哈！吓到了吧？空的！”大飞得意地大笑，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试图缓解刚才的诡异气氛。弹幕又是一阵笑骂。“哈哈哈，蛮牛哥又调皮了！”“差点吓尿！

赔我裤子！”“能不能来点真的？打赏火箭一枚，要求去地下室！”“别去地下室！

那里传说淹死过人！”就在这时。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大厅深处，

那片手电光都照不透的黑暗里。传来一阵很轻的响声。清脆。

像是玻璃珠滚落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嗒…嗒嗒…”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大厅里，

异常清晰。我们四个，动作瞬间僵住。直播间的弹幕也停顿了一下，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什么声音？”我压低声音问，心脏猛地一跳，手电光紧张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黑暗里，

只有晃动的光斑和更深的阴影，什么都看不清。弹幕重新滚动，全是问号和惊叹号。“？？？

”“我听到了！像弹珠声！”“不是特效吧？”“可能是…小石子掉下来了？

”肖艾也不确定，她立刻操作胸前的设备。“音频捕捉已增强。”“我去看看！

”大飞自告奋勇，大概是想挽回刚才踹纸箱的无聊。弹幕里一堆人刷“蛮牛哥上”，

还有人开始打赏。他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朝那片黑暗走过去。他的头戴摄像头，

忠实记录着第一视角。画面有些晃动，光线昏暗。突然！他脚下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

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我操！”他低骂了一句，稳住身形，低头用手电照向脚下。

地上，散落着几颗玻璃珠。颜色很暗淡，蒙着一层灰，像是小孩子玩的那种最便宜的弹珠。

玻璃珠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个布娃娃。很破旧，布料都发黄了。脸上用粗糙的针线，

缝着一个诡异的笑脸。纽扣做的眼睛，空洞无神。姿势扭曲地躺在那里。那双空洞的眼睛，

像是透过大飞的镜头。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前的每一个人。

我的后背瞬间冒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寒毛直竖。弹幕彻底炸了。“卧槽！那个娃娃！

”“吓死我了！哪来的？

娃的眼神…看得我发毛…”“妈的…谁把这玩意扔这儿了…太缺德了…”大飞嘴里骂骂咧咧，

但声音明显有点发虚。他心里也毛了，我知道。他抬起脚，似乎想用脚尖把那娃娃踢开。

就在他的脚尖，即将触碰到布娃娃的瞬间！“滋啦——！”一声轻响。

肖艾刚架好的一个LED补光灯。毫无征兆地，灭了！直播画面，瞬间暗了一大块，

阴影立刻扑了过来。“又来？”肖艾低呼一声，快步过去检查。

“线路没问题…灯泡也没坏…奇怪…”她伸手摸了摸灯泡的外壳。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

但表情却很惊愕。“冰的！”灯泡竟然是冰冷的！弹幕又是一阵骚动，各种猜测涌现。

“灯灭了！经典桥段！”“绝对有问题！快跑吧主播！”“技术失误还是灵异事件？

投票投票！”“可能是电压不稳吧，老楼了，别自己吓自己。”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额头已经有冷汗渗出来，黏糊糊的。“Ai酱，上备用灯。”我感觉，有什么东西。

就在我们看不见的暗处。在看着我们。甚至…在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回应着他们的期待。

直播间里，观众的情绪彻底被点燃了。礼物特效和弹幕刷得飞起，屏幕几乎被淹没。

我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直播后台数据，心跳更快了。就在这时，

一条评论短暂地置顶了一下，字体颜色似乎有点不同，但很快就被新的弹幕刷掉了。

“Watcher_404: 游戏开始了。它喜欢玩捉迷藏。也喜欢…看戏。

”我没太在意，以为是哪个观众故意搞怪，想吸引注意。我强迫自己挤出笑容，

对着镜头说：“好了家人们，热身结束！”“看来这里的‘朋友’很热情啊！知道我们来了，

还给咱们表演节目！”“咱们现在正式向上传说中的恐怖楼层进发！”“弹幕告诉我，

先去十四楼金融诈骗跳楼层还是八楼家暴命案层？投票决定！

”屏幕上弹出投票选项。几秒钟后，结果出来了。十四楼，以78%的压倒性优势胜出。

“好的！听家人们的！目标——十四楼！”“系好安全带，刺激的要来了！”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底的不安，带头走向楼梯间。脚步，不自觉地快了很多。身后那片黑暗里。

那个布娃娃脸上的诡异笑容。好像咧得更开了。直播间的狂欢，才刚刚开始。而我们，

已经踏上了无法回头的路。4 第三章：十四楼的债务回响与观众怂恿楼梯间。又黑又窄。

像一条通往地狱的甬道。墙壁湿漉漉的，摸上去一手冰凉的滑腻感，全是深色的水渍和霉斑。

有些地方墙皮大块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像凝固的血痂。空气里一股浓重的味儿。

纸张受潮后那种特有的酸腐味。几乎让人窒息。我们的脚步声，

在封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了。“咚…咚…咚…”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

沉重而压抑。“嘶…这里越来越冷了。”大飞搓着胳膊，哈出一口清晰可见的白气。

“家人们，你们隔着屏幕能感觉到这寒气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了！”弹幕回应。“能！

我空调开到30度都觉得冷！”“心理作用吧…别自己吓自己。”“美玲老师呢？

感应到什么了吗？快开天眼！”美玲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乎没有血色。

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手指冰凉，甚至有些用力过度，掐得我有点疼。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几乎是贴着我耳朵说的。

哭泣…”“‘还我钱’…‘你骗我’…”“就在这儿…他们就在这儿…”她猛地缩了下脖子，

惊恐地看向旁边的黑暗，好像真有人在她耳边低语。弹幕又是一阵惊呼和质疑。“卧槽！

美玲老师又听到了！”“我也好像听到了点什么…是风声吗？还是我的错觉？

”“打赏佛跳墙！求美玲老师详细说说！和鬼魂对话！”“幻听吧，这环境太压抑了，

别自己吓自己。”我嘴上低声安慰她“没事，别怕”，手心却也捏了一把冷汗。

我也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好像变得粘稠了。像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过来，

压得人胸口发闷，喘不过气。终于。十四楼到了。脚踏上十四楼地面的瞬间，

一股阴冷的风迎面扑来，带着纸张腐烂的味道。这里本该是高档写字楼的格局。

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水泥框架，像一具被剥去皮肉的骨架。满地都是建筑垃圾，碎玻璃，

还有散落的办公用品残骸。巨大的窗洞，没有安装玻璃。

呜咽的夜风从外面毫无阻碍地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碎纸屑，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像无数人在黑暗中低语，听不清内容，却让人心烦意乱。“家人们，

我们现在到达了传说中的十四楼！”我强打精神，对着镜头介绍，但声音有点发飘，

控制不住。“据说当年很多被金融诈骗骗光积蓄的人，

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我用手电筒的光柱，缓缓扫过那些巨大的、黑洞洞的窗洞。

“大家可以看到，这里的窗户特别大，而且没有护栏…”手电光照出去，外面是漆黑的夜空，

连星星都看不到。深不见底，仿佛随时会把人吸进去。弹幕滚动。

“看着就腿软…恐高症犯了…”“千万别靠近窗边啊主播！看着都吓人！”“打赏一个跑车，

让蛮牛哥去窗边看看风景！体验一下！”我的话音刚落。美玲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捂住耳朵，猛地蹲了下去。脸色惨白得像一张浸过水的纸。“太多了…声音太多了！吵死了！

”她牙齿剧烈地打着颤，身体蜷缩成一团。“‘还我钱！’…‘骗子！’…‘我不想死！

’…‘都是你害的！’”“啊——！”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

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了。弹幕立刻刷屏，充满了担忧和惊奇。

“美玲老师！你怎么了？”“声音这么大吗？我们怎么听不见？开麦啊！

”“主播保护好小姐姐啊！看着好可怜！”就在这时！异变再起！角落里。

一张被扔掉的、积满灰尘的办公桌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老旧的算盘。木头框子已经开裂，

珠子是深色的，看不出材质。突然！毫无征兆地！算盘珠子自己动了起来！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上下剧烈地跳动！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声音清脆又刺耳！

像有个看不见的、疯狂的会计，在歇斯底里地计算着一笔永远算不清的烂账！我们四个，

全都看傻了，呆立在原地。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卧槽！

动了！算盘自己动了！”“这绝对不是特效！我截图了！发群里了！”“吓尿了！

这地方真他妈的有鬼啊！”“快跑啊！还等什么！这鬼会算账！”肖艾举起设备拍摄，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但还是尽力保持稳定。

“红外线扫描无异常…没有检测到任何热源…”她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这不符合物理定律…家人们，我…我无法解释…”我头皮一阵阵发麻，

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后背的冷汗已经把冲锋衣的内衬都浸湿了，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但我是队长。我不能慌，至少表面上不能。“可能是…共振？或者楼上有东西掉下来了，

震动？”我自己都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突然。算盘那急促的响声，

停了。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陷入一种更加诡异的寂静。紧接着。

一阵更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是一个声音。是无数个。细碎的，重叠的，

分不清男女老幼的。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甚至来自墙壁内部，来自脚下。低语声。

混合着绝望的哭泣。愤怒的诅咒。像冰冷的潮水一样，无孔不入地涌进我们的耳朵。

甚至透过直播的电流声，隐隐约约传到了屏幕前！

…”“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跳下去…跳下去就解脱了…”弹幕也炸了，

很多人表示自己也听到了。“我好像也听到了！就在我耳机里！”“头皮发麻！

这声音太诡异了！像直接钻进脑子里！”“主播快捂住耳朵！别听！”“疯哥！快离开这里！

这地方太邪门了！”这些声音，像有魔力。直接钻进脑子里，冰冷刺骨。

撩拨着每个人心底最深的恐惧，还有那些不愿面对的负罪感。

我仿佛瞬间听到了那些催债电话里的咆哮，那些恶毒的威胁。“林枫！再不还钱弄死你全家！

”肖艾脸色发白，眼神有些恍惚，嘴唇微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大飞额头青筋暴起，

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估计想起了被朋友赖账不还的事。

美玲被那些绝望的情绪彻底淹没，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几乎要瘫倒。“够了！别念了！

都给老子闭嘴！”大飞第一个受不了，他本来就脾气爆。

他看到弹幕里有人还在刷屏怂恿他去窗边。估计是之前的惊吓加上现在的精神刺激，

血气瞬间冲昏了头脑。他逞强地大吼一声，猛地冲到一个巨大的窗洞边。

对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空，用尽全力吼道：“有种出来！别他妈装神弄鬼！来啊！

”弹幕一片叫好和担忧，礼物特效再次刷屏。“蛮牛哥真去了！牛逼！”“勇士！打赏！

必须打赏！”“别啊！快回来！危险！”他话音刚落。一股阴冷的狂风！

带着腐朽纸张和霉菌混合的恶臭！猛地从窗外灌了进来！狠狠地撞在他身上！

那力量大得吓人！完全不像是自然风！大飞根本没防备，整个人像被一辆卡车撞到！

被推得向后倒飞出去！“砰！”一声沉闷的巨响！他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水泥柱上。

他疼得龇牙咧嘴，发出一声闷哼，半天没爬起来。“妈的！”他惊魂未定，抬头看向窗外，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外面漆黑一片，风平浪静。哪有什么狂风？

直播画面清晰地记录下了他被一股无形力量推飞的瞬间。弹幕彻底疯了，

恐惧的情绪开始蔓延。“看到了吗！他被推了！真的被推了！”“绝对有东西！

看不见的东西！”“快跑！快跑！别作死了！这楼真吃人！”“打赏一个城堡，

主播快带队撤离！别管什么任务了！”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到手机屏幕。直播后台。

那个ID又出现了，评论再次被短暂置顶，字体颜色似乎更深了。

“Watcher_404: 债务，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推人下楼的那只手。

观众的注视，是最好的燃料。”燃料？什么意思？恐惧。像冰冷的虫子，

开始疯狂啃噬我的理智。这里的怨念，比我想象的要浓烈得多。更…具有实质性的攻击性。

而且，好像…真的和直播间的关注度有关？观众的注视…是燃料？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我们…我们离开这里！”我终于做了决定，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剧烈颤抖。

“听大家的，我们撤！马上去八楼看看，然后就走！”我对着镜头强颜欢笑，

试图安抚躁动的观众。也试图安抚我自己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我们三个赶紧扶起还在龇牙咧嘴、一脸后怕的大飞，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向楼梯间。身后。

那张积满灰尘的办公桌上。算盘静静地躺着。一颗深色的算珠。悄无声息地，

从算盘上滚落下来。嗒。一声轻响，淹没在我们的脚步声中。直播间的在线人数，

悄然突破了二十万。5 第四章：墙中之手与恶意洪流逃离十四楼。

但那种沉重、粘稠的压抑感，一点没有减轻。反而像跗骨之蛆，越缠越紧。

通往八楼的楼梯间，比上面更黑，更潮湿。墙壁上渗出的水渍，不再是深褐色，

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像干涸了很久的血迹。空气里，除了浓重的霉味。

好像还混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廉价香水那种甜得发腻的味道，混合着铁锈的腥气。

钻进鼻腔，让人一阵阵反胃。“这里…感觉更糟了…”美玲的声音很虚弱，几乎气若游丝。

她紧紧攥着那串水晶挂坠，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家人们…我感觉…有东西在跟着我们…就在后面…”弹幕又是一阵紧张的刷屏。

“别吓我啊美玲老师！我后背都凉了！”“镜头往后照照！快！看看后面！

”“我好像在楼梯拐角看到个影子！一闪就没了！”“别说话，保存体力，赶紧下去。

”我沉声说道，手电筒的光柱警惕地扫着前面和后面，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像有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黑暗里，

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八楼到了。和十四楼那种空旷的写字楼格局不一样。

这里还保留着住宅的格局，能看到一个个房间的门框。但更加破败，更加混乱。

到处是翻倒的、破损的家具，碎掉的碗碟玻璃碴，

散落在地上的、脏兮兮的衣服鞋子…地面和墙壁上，布满了各种撞击和刮擦的痕迹。

一看就是发生过极其激烈的打斗和破坏。墙上，除了潦草的涂鸦。

还有一些深色的、不规则的泼溅痕迹。在手电光下，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令人作呕的颜色。

看着像…干涸的血。让人心里一阵阵发毛。

“这里就是传说中发生家暴命案的地方…”我压低声音对着镜头说，

努力控制着声音里的恐惧，但效果甚微。“家人们，注意看细节，

可能会有线索…大家小心…”弹幕议论纷纷，恐惧和好奇交织。

“这墙上的印子…绝对是血吧？看着太瘆人了！”“地上那个是…头发？一撮头发？

”“太压抑了，主播小心点，感觉随时会跳出个什么东西。”突然！就在我们右前方。

一个门关得紧紧的房间里。传来了声音！让人心跳骤停的声音！

先是男人粗暴的、充满怒气的吼叫。“臭婊子！还敢不敢犟嘴！老子打死你！

”然后是女人低低的、带着哭腔的哭泣和求饶。

“别打了…求你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接着是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玻璃碎裂，

家具倒地，沉重的撞击声。然后，是女人更加凄厉、绝望的惨叫！“啊——！

”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恐惧，刺得人耳膜生疼。最后。是一声沉重的闷响。“咚！

”像是什么重物，狠狠地倒在了地板上。然后。一切声音，都没了。死一般的寂静，

重新笼罩了整个楼层。声音太真实了。太近了。就像惨剧，

刚刚就在我们一墙之隔的地方发生。甚至能感觉到墙壁传来的微弱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