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子》

“齐小年，无灵根，不及格！”

青云宗山门前，执事长老冰冷的声音像一把重锤，将十六岁的齐少年再次砸入深渊。

测试台上，齐少年死死的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台下传来阵阵嗤笑，那些声音熟悉得能一一对上号，赵家村赵虎，李家镇李茂，还有那些每年都来看他笑话的“同乡”们。

“这都第五次了吧？

真是死皮赖脸！”

“废物体质就该认命，种地都比这强。”

听说他爹当年也是这么废物，最后不是失踪了，是没脸见人了吧？”

齐少年的耳朵嗡嗡作响，血液涌上脸颊。

他缓缓抬头，看向执事长老：“长老，能否再测一次？

也行这次...”“够了！

“执事长老一挥袖袍，“青云宗规矩，年满十六岁仍未测出灵根者，永不得再参加入门测试。

齐少年你与仙道无缘，莫要再痴心妄想！”

永不得再测。

这五个字像五根钢钉，将齐少年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测试台的，只记得阳光刺眼得可怕，照得青云宗山门上"正道魁首"西个鎏金大字闪闪发亮，亮得他眼睛发疼。

"哟，这不是我们的修仙天才齐小年吗？

"赵虎带着三个跟班拦住了下山的路。

他比齐小年高半个头，一身横肉，今年己经测出了土灵根，下月就要正式成为青云宗外门弟子。

齐小年想绕过去，被赵虎一把推回："急着去哪啊？

不跟未来的仙长大人道个别？

""让开。

"齐小年声音沙哑。

赵虎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我要是不让呢？

你这个废物能怎样？

像你爹一样夹着尾巴逃跑？

"齐小年猛地抬头，眼睛通红。

他父亲五年前进山采药失踪，至今杳无音信。

"瞪什么瞪？

"赵虎一巴掌扇过来，齐小年踉跄几步，嘴角渗出血丝，"记住了，以后在村里见到我，要叫仙长大人！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齐小年抹去嘴角的血，默默捡起掉落的包袱，继续往山下走去。

身后传来赵虎的喊声："废物就老老实实种地去吧！

修仙？

下辈子吧！

"下山的路很长。

齐小年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五年了，他每年都来参加测试，每年都怀抱希望，每年都被打回原形。

"也许他们说得对，我该认命了。

"齐小年望着远处的村庄，那里有他年迈的娘亲和两亩薄田。

十六岁，在村里己经是可以娶亲的年纪了。

天色渐暗，山间起了雾。

齐小年抄了近路，穿过一片老林子。

忽然，他听到前方有打斗声。

"老东西，把东西交出来！

""休想！

尔等山匪，也配觊觎此物？

"齐小年蹑手蹑脚靠近，躲在一棵大树后观望。

只见五个持刀大汉围着一个白发老者，老者衣衫褴褛，胸口有一道狰狞伤口，却仍挺首腰背，气势不凡。

"敬酒不吃吃罚酒！

"领头山匪举刀就砍。

老者勉强闪避，动作却因伤势迟缓，眼看就要命丧刀下——"住手！

"齐小年不知哪来的勇气，捡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

石头正中山匪后脑，那人吃痛转身："哪来的小兔崽子？

""快跑！

"老者冲齐小年喊道，"他们不是普通山匪！

"己经晚了。

两个山匪朝齐小年扑来。

他转身就跑，却被树根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山匪的刀光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千钧一发之际，那老者突然出现在齐小年身前，袖袍一挥，两名山匪如遭雷击，倒飞出去。

"修行者！

"领头山匪脸色大变，"撤！

"转眼间，五个山匪逃得无影无踪。

老者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前辈！

"齐小年赶紧扶住他。

老者艰难地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目光如电的脸："小娃娃...为何救我？

""我...我不知道。

"齐小年老实回答，"就是看不得他们以多欺少。

"老者盯着齐小年看了片刻，突然笑了："好...好一个看不得。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戒指，"此物赠你，算是报答。

"戒指古朴无华，表面有些奇怪的纹路，看起来平平无奇。

"这...""莫要推辞。

"老者将戒指塞进齐小年手中，"记住，修行之路，重在修心...而非..."话未说完，老者突然瞪大眼睛，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前辈？

前辈！

"老者死死抓住齐小年的手："小心...玄天...盟..."最后一个字化作一口鲜血喷出，老者气绝身亡。

齐小年呆坐原地，手中戒指突然变得滚烫。

他下意识想扔掉，戒指却像生了根般牢牢套在了他右手食指上。

当晚，齐小年将老者尸体安葬在老林子深处，回到家己是深夜。

他轻手轻脚进屋，没惊动己经睡下的娘亲。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

齐小年坐在床边，端详着那枚摘不下来的戒指。

突然，戒指上的纹路亮起微光。

"五百年了...终于等到一个合适的宿主。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齐小年脑海中响起，吓得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谁？

!""别嚷嚷，小子。

"戒指上的光越来越亮，最终在齐小年面前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老者虚影，"啧啧，这体质...还真是废得可以。

"虚影老者一身黑袍，面容阴鸷，与白天那位赠戒老者截然不同。

"你...你是谁？

"齐小年声音发颤。

"本座玄天老祖，五百年前纵横修仙界的存在。

"虚影傲然道，"现在只剩这一缕残魂，寄居在这枚玄天戒中。

"齐小年咽了口唾沫："那位老前辈...""那老东西是我最后一位宿主，临死前还想毁掉戒指，可笑。

"玄天老祖冷笑，"不过也多亏他重伤垂死，我才能挣脱束缚，寻找新宿主。

"玄天老祖飘到齐小年面前，仔细打量他："虽然体质废了点，但心性尚可。

小子，想不想修行？

"齐小年心跳加速："你能帮我？

""废话！

"老祖嗤笑，"本座掌握的功法秘术，岂是青云宗那些小儿科可比？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

""日后修为足够时，帮我重塑肉身。

"老祖眼中闪过一丝异光，"作为回报，我现在就教你如何重塑灵根。

"齐小年犹豫了。

这老祖看起来邪气森森，不像正道人士。

但今天测试台上那句"永不得再测"又回荡在耳边。

"我...我需要做什么？

"老祖露出满意的笑容："很简单，先背一段口诀：逆天而行，倒转乾坤..."月光下，齐小年跟着老祖念诵着与青云宗传授的完全相反的口诀，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