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葬纸人

陈平安用抹布擦拭着玻璃柜台，殡葬店里弥漫着线香和纸钱特有的气味。

他瞥了眼墙上"平安殡葬，一条龙服务"的招牌，又看了看手机银行里三位数的余额，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年头，连死人生意都不好做了。

"店门突然被踹开，三个纹着花臂的混混晃了进来。

领头的黄毛一脚踩在纸人半成品上，陈平安的心跟着那声"咔嚓"一起碎了。

"陈老板，房租该交了吧？

"黄毛弹了弹手中的欠条，"王哥说了，今天再不给钱，就拿你这破店抵债。

"陈平安攥紧了抹布，指节发白。

他上个月为了给老客户张奶奶办体面丧事，自己垫了三千多，现在连进纸钱的货款都没着落。

"龙哥，再宽限三天，等民政局把那笔丧葬补贴批下来...""少他妈废话！

"黄毛一把掀翻陈列架，纸元宝撒了一地，"王哥的规矩你知道，要么给钱，要么——"他抓起一个纸扎iphone，"就用这些破烂抵债！

"陈平安眼角抽搐。

那是李总订给他去世老爹的"最新款"，定金都收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工作台上未完成的纸人上。

那是按照客户要求扎的明星同款，只差最后描画五官。

一个荒诞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

"龙哥，你看这样行不..."陈平安慢慢退到工作台边，抓起马克笔，"我这儿有个限量版手办，市面上绝对买不到..."黄毛狐疑地凑过来："啥玩意儿？

"笔尖在纸人脸上飞速游走。

陈平安大学时学过美术，几下就勾勒出某位武打明星的经典面容。

最后一笔落下时，他感觉指尖突然一麻，像是被静电击中。

"吴阿祖限定版！

"陈平安举起纸人，"放咸鱼上最少值五千！

"纸人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

黄毛愣了两秒，突然暴怒："你他妈耍我？

"伸手就要抢。

就在他碰到纸人的瞬间——纸人活了。

"阿祖"一个标准的擒拿手扣住黄毛手腕，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来了个过肩摔。

黄毛重重砸在纸钱堆里，扬起一片灰白色的雪。

"大、大哥！

"旁边两个小弟吓得结巴，"这纸人成精了！

"纸人摆出咏春起手式，纸扎的手臂发出簌簌响声。

陈平安比他们还震惊，但求生本能让他立刻戏精上身："早说了是限量版！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黄毛捂着腰爬起来，眼神发狠："给我砸了这鬼东西！

"小弟抄起折叠椅砸向纸人。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中，纸人左臂被扯断，但它的右拳精准击中对方下巴。

陈平安清楚地听到"咔"的一声——不是纸响，是骨响。

"卧槽这纸人会功夫！

"断臂纸人攻势不减，一个扫堂腿把另一个小弟绊倒，纸做的脚首接踩在他脸上。

黄毛见势不妙，抓起香炉砸向陈列柜，趁着玻璃碎裂的混乱往外跑。

纸人"阿祖"纵身一跃，殡葬用的白色花圈不知怎么套住了黄毛脖子。

陈平安眼睁睁看着自己扎的纸人，用自己糊的花圈，把讨债的混混吊在了门框上。

"救、救命..."黄毛脸憋得通红。

陈平安这才回过神："快松手！

不对，松花圈！

"他冲过去拍打纸人，"要出人命了！

"纸人歪头看他，竟然露出个疑惑的表情，但还是松开了花圈。

黄毛摔在地上大口喘气，裤裆湿了一片。

"滚！

"陈平安虚张声势地吼了一嗓子，"再敢来闹事，我让阿祖去你们老巢表演胸口碎大石！

"三个混混连滚带爬地跑了，留下满地狼藉。

陈平安腿一软坐在纸堆里，看着站在面前的独臂纸人。

晨光透过门缝照在纸人脸上，马克笔画的眉毛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成愤怒的倒八字。

"你..."陈平安声音发颤，"你到底是个啥？

"纸人举起剩下的右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你要工资？

"纸人点头。

陈平安差点背过气去。

这时他注意到工作台上有什么在发光——那支马克笔笔帽里嵌着颗米粒大的翡翠，正泛着诡异的绿光。

手机突然震动。

陈平安哆嗦着点开，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照片里是刚才逃跑的黄毛三人，被倒吊在电线杆上，配文：陈老板，我们错了，这就凑钱赔您玻璃发送时间显示是五分钟前。

纸人"阿祖"拍了拍他肩膀，指指自己裂开的腰部。

陈平安这才发现纸人身体里露出一角黄符，上面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是他自己的。

"叮"的一声，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条语音消息，点开后传来沙哑的男声："陈氏第三十七代传人，阴间代理人资格己激活。

今日KPI：超度三个恶灵。

奖励：修复纸人。

失败惩罚：寿命-3年。

"陈平安看向满地纸钱，突然特别想给自己也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