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星空史诗音乐

第1章 拼图崩裂暴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锤击。林桐用肩膀撞开家门，

怀里的小女儿朵朵烧得滚烫，雨伞骨架在她身后“咔”地折断，

伞面翻卷着刮倒了玄关的拼图盒——哗啦。。。。。。三千多片碎片倾泻而出，

像一场彩色的雪崩。浴室的门猛地推开，陈默攥着酒精棉签冲出来，指节发白。

他的目光从地上的狼藉移到林桐湿透的刘海，最后落在朵朵潮红的小脸上，喉结动了动。

“你永远学不会轻拿轻放。”他的声音很轻，像刀片划开保鲜膜。林桐的呼吸一停。

怀里的朵朵不安地扭动，她硬生生咽下涌到喉咙的话，弯腰去捡药袋。可手指刚碰到塑料袋，

陈默已经跨过碎片，一把夺了过去。“说明书呢？”他翻找着，棉签还捏在指间，

酒精味混着雨水的腥气，“上次你直接喂她吃错剂量，吐了整晚。

”“药房的人说按体重——”“他们知道她肝酶指标吗？知道她过敏史吗？

”陈默突然提高音量，朵朵被吓得一抖，哭了起来。林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厨房的百叶窗漏进一道惨白的闪电，

照亮了茶几上那片未完成的《星空》拼图——陈默失业这三个月来的“事业”。

五千片的浩瀚宇宙，如今只拼出三分之二，梵高的月亮缺了一角，像被咬了一口的饼干。

“先量体温。”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出奇地平静，“我去拿耳温枪。”陈默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影子投在墙上，肩膀线条绷得笔直，

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旧表——他父亲的遗物，表盘永远停在凌晨四点十七分。

耳温枪在电视柜抽屉里。林桐蹲下时，看见一张对折的纸从拼图盒底下露出一角。

法院的徽章在闪电下反着光。39.5℃。她攥着耳温枪起身，

突然发现陈默正盯着朵朵的袜子——左脚穿的是粉色波点，右脚是黄色条纹。

“你就这么带她去医院？”他问。“急诊室没人在乎她袜子配不配对！”“我在乎。

”三个字砸在地上。朵朵的哭声变成了抽噎，小手抓住林桐的衣领。窗外雷声轰鸣，

雨点像子弹一样射向玻璃。林桐突然觉得很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累。

她看着陈默蹲下来一片片捡拼图，后颈的脊椎骨凸出得像要刺破皮肤。“别捡了，”她说，

“反正你明天又会全部拆掉重拼。”陈默的手悬在半空。一道特别亮的闪电劈过，

林桐看见他手腕内侧的疤痕——去年冬天他用美工刀划的，很浅，

但足够让她半夜翻出所有尖锐物品锁进储物间。“药。”他最终只是说，

把冲好的退烧药递过来。朵朵抗拒地别开头，药水洒在林桐袖口。陈默立刻抽了纸巾，

却不是递给她，而是去擦茶几上并不存在的污渍。一下，两下，三下。

林桐看着他的手指在木纹上划圈，

想起今早幼儿园老师欲言又止的表情：“朵朵画的全家福……没有爸爸。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陈默。”她叫他的名字，像往深井里扔一块石头。“嗯？

”“你上次抱朵朵是什么时候？”他的手指停下了。厨房里，

水龙头没拧紧的水滴声清晰可辨。哒。哒。哒。陈默抬起头，

眼神让林桐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去的动物园——那只关在笼子里不停踱步的狼。“上周二。

”他说，“下午四点二十，她午睡醒来哭了三分半钟，我抱着她直到你买菜回来。

”精确到分钟的回答。典型的陈默式反击。林桐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酸。“你知道吗？

”她轻轻拍着朵朵的背，“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谎。

”陈默的表情裂开一道缝。他张开嘴，但防盗门突然被敲响。两人同时僵住。这么晚。

这么大的雨。陈默走去开门时，林桐看见他的背影在发抖——也可能是她自己眼花了。

门外站着穿制服的快递员，递来一个薄薄的EMS信封。陈默签收的手指很稳，

但关门的瞬间，信封掉在了地上。一张信用卡逾期催缴单飘出来，盖住了拼图里梵高的星星。

第2章 裂缝蔓延陈默盯着地上的催缴单，呼吸变得很轻，像怕惊动纸上的数字。

¥186,429.00这个数字比他预想的还要大。林桐弯腰去捡，

朵朵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小脸仍然滚烫。她的指尖刚碰到纸张边缘，陈默突然一脚踩住。

“别看。”他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喉咙。林桐缓缓直起身。厨房滴水声在沉默中放大，

哒、哒、哒，像倒计时。“这是什么？”她问。陈默的拇指又开始摩擦腕表，

不锈钢表带发出细微的咔嗒声。“陈默。”“信用卡。”“几张？”“三张。”他顿了顿，

“……还有网贷。”朵朵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尖锐得像玻璃刮擦。林桐下意识抱紧她，

感觉自己的心脏正以同样的频率抽搐。“什么时候的事？”“父亲葬礼后。”“两年了？

”林桐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他妈瞒了两年？！”陈默的睫毛颤了颤。他弯腰捡起催缴单，

对折，再对折，直到它变成掌心一块坚硬的白色小方块。“我在处理。”“怎么处理？

用你拼图的耐心吗？”林桐一把抓过茶几上的药盒，“还是用这个？我数过了，

28片变成5片，你真以为我发现不了？”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闪电劈过，

照亮他惨白的脸。有那么一瞬间，

林桐以为他会摔东西或者砸墙——就像上次发现她扔掉过期食品时那样。但他只是走向书房，

说：“先给朵朵吃药。”“站住！”林桐拽住他的衣角。陈默僵在原地，布料在她指间绷紧。

“上次你说‘在处理’，结果是把抗抑郁药剂量加倍。”她一字一顿，

“上上次你说‘在处理’，是偷偷卖掉我爸给我们的结婚金条——”“那本来就是给我的！

”陈默猛地转身，眼底泛红，“你父亲当年怎么说的？‘穷小子别想高攀’！

现在倒成你们的共同财产了？”空气凝固了。朵朵的哭声变成了背景音。

林桐感觉有冰冷的东西顺着脊椎爬上来——不是愤怒，是某种更可怕的清醒。

“所以这是报复？”她松开手，“报复我，报复我爸妈，用毁掉自己的方式？

”陈默的下颌线绷得发青。他转身走进书房，砰地关上门。

锁舌咬合的声响让林桐打了个寒战。场景切换：凌晨2:17林桐站在书房门外，

手里端着凉透的粥。从门缝底下漏出的蓝光告诉她，陈默还在电脑前。

她想象他弓着背的样子，像只受伤的兽类舔舐伤口。她轻轻敲门。没有回应。“我煮了粥。

”她对着门板说，“……加了瑶柱。”这是他们恋爱时，他发烧后最想吃的东西。

门内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但门依然紧闭。林桐把耳朵贴在门上。

咔哒、咔哒、咔哒——是键盘敲击声。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工作邮件的声音。这种频率，

这种力度，更像是在……发帖？“陈默？”键盘声停了。几秒后，显示器光源熄灭，

门锁“咯啦”一响。陈默站在门口，眼下挂着两片青黑。他接过粥碗，指尖碰到林桐的手背，

冷得像大理石。“谢谢。”林桐的目光越过他肩膀，

父子登山论坛”标题栏写着：《父亲节特别活动：代际创伤疗愈工作坊》陈默侧身挡住屏幕，

动作太急，粥洒在他拖鞋上。“你什么时候开始上这种论坛的？”林桐问。“去年。

”“为什么瞒我？”“你从不过问我的事。”这句话像刀片划开旧伤。

林桐想起上周她问他工作面试如何时，他敷衍的“还行”。“因为每次问你都像在审犯人！

”她突然提高音量，“‘今天怎么样’‘吃了什么’‘药按时吃了吗’——你回答过哪一句？

啊？”陈默的喉结滚动。他放下粥碗，碗底与书桌碰撞出清脆的叮一声。“上周二。”他说，

“我面试失败了，午餐吃了便利店饭团，抗抑郁药在下午三点零八分服用。

”精确到分钟的回答，像在念实验报告。林桐的指甲陷进掌心。“这不是沟通，陈默。

”她声音发抖，“这是施舍。你在施舍我一点面包屑一样的信息，

好让自己觉得‘已经尽力了’。”陈默的呼吸变重了。他转身面对书架，

手指划过书脊——《登山安全手册》《父与子》《抑郁自救》。林桐突然注意到，

这些书排列的顺序，和他父亲书房里一模一样。“你到底想要什么？”他背对着她问。

“真相！全部！”林桐抓起桌上的信封，“比如这张传票写的‘民间借贷纠纷’是什么意思？

比如你为什么要去父子论坛？比如——”她的声音卡住了。电脑屏幕因久未操作而亮起，

露出还没来得及关闭的私信窗口：用户SilentChen“爸，我又搞砸了。

但这次我不会跑。

时间：23:59已读未回收件人ID：MountainOldMan——他父亲的账号。

林桐的血液结冰了。陈默僵在原地，左手死死按住腕表，指节发白。

“他去世前……”林桐轻声问，“你们最后一条消息是什么？”窗外雨声轰鸣。

陈默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让我很失望。

”场景切换：清晨5:20林桐在次卧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客厅传来窸窣声响。

她光脚走出去，看见陈默跪在地上拼图。《星空》的缺口处，他放上了父亲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