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by白芥子

暴雨砸在山神庙破旧的青瓦上，像万千柄小锤敲打着重生之人的脑壳。

陆沉舟蜷缩在泥塑山神脚下，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混着雨水，在凹凸不平的砖地上蜿蜒成暗红的河。

三名灰衣修士呈三角站位将他围住，最前方那人手中短刃还在滴血，刀刃上的灵气纹路映着闪电，在他惨白的脸上割出狰狞的光影。

“小崽子，跑啊？”

左侧修士咧嘴一笑，缺了门牙的嘴里喷出酒气，“你爹娘死的时候，怎么没教过你，长着焚心灵脉就该一辈子躲在阴沟里？”

焚心灵脉——这西个字像根生锈的铁钉，狠狠扎进陆沉舟混沌的脑海。

他记起三天前，青河驿的青蚨堂管事突然带人砸了他的破屋，说他是“天生灾星，灵脉能吸光周边灵气”。

当时他躲在柴堆里，看着管事用符篆烧了母亲留给他的木簪，火星子飘在眼前时，他突然想起前世 dying 在写字楼的场景：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报表还在闪烁，急救车的鸣笛比这暴雨更刺耳，还有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温润的触感……“咳……”陆沉舟咳出一口血沫，抬头时眼底己是一片猩红，“你们知道吗？

在我来的地方，像你们这种欺软怕硬的杂碎，都死在996的凌晨。”

三人面面相觑，短刃修士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听不懂人话？

老子问你，灵脉藏在哪儿——”话未说完，陆沉舟突然暴起！

他瘦骨嶙峋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手腕，借着对方踉跄的力道，额头狠狠撞在对方鼻梁上！

脆响中，短刃“当啷”落地，鲜血从修士歪掉的鼻孔里喷涌而出。

“找死！”

右侧修士挥拳砸来，陆沉舟却不闪不避，张嘴咬断短刃修士的小拇指，血腥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抓起地上的短刀，反手刺入对方丹田！

“啊——！”

短刃修士惨叫着倒地，丹田处的灵气骤然溃散。

陆沉舟感觉有股热流顺着刀刃涌入心口，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黑风寨的大寨主拍着这修士的肩膀，说“青蚨堂给咱们五十块下品灵石，换那小崽子的灵脉”……“你竟敢……”右侧修士的拳头停在半空，眼睁睁看着同伴的生机飞速流逝。

陆沉舟抬头冲他笑，嘴角还挂着血沫：“你猜，他临死前在想什么？”

另一名修士突然反应过来，掐诀唤出腰间佩剑：“这小子会吸灵气！

结阵！”

暴雨中，三道灵气光刃划破雨幕。

陆沉舟踉跄着滚进神像阴影，左胸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光刃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在胸口胎记上撕开一道血口。

剧痛中，他忽然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识海炸开：前世加班到凌晨时，用冷水拍脸对着镜子说“再忍忍，下个月就能升职”；穿越到苍澜界后，躲在破庙里用草根在地上默写《道德经》；还有三天前，青蚨堂管事说“焚心灵脉现世，必引血光之灾”时，眼中闪过的贪婪……“原来……不是梦。”

陆沉舟低笑，笑声混着雨声越来越大，“老子在蓝星被资本压榨，在这鬼地方被修士欺凌——凭什么？”

他撑着短刀站起身，胸口胎记突然发出微光，被他杀死的短刃修士尸体上，有淡淡流光飘向他的眉心。

识海深处，仿佛有个苍老的声音在低笑：“小家伙，想抓住命运吗？”

右侧修士的剑己到眼前，陆沉舟突然松手，短刀“当”地落在地上。

他张开双臂，任由剑尖刺入腹部：“来啊——杀了我，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

鲜血喷涌的瞬间，他猛地攥住剑身，灵气顺着伤口疯狂涌入体内。

这是焚心灵脉的本能反应——当濒临死亡时，灵脉会强行抽取对方灵气续命。

修士惊恐地想要撤剑，却发现灵气如决堤之水，顺着剑身灌进陆沉舟体内。

“你……你是焚心宗余孽！”

修士瞳孔骤缩，终于认出这诡异的吸灵手段。

陆沉舟咬住他的手腕，舌尖尝到修士皮肤上的符篆味道——是青蚨堂的追踪符。

他狞笑一声，指甲掐入对方手腕的穴位，对方惨叫着倒地，灵气彻底失控。

左侧修士的光刃再次袭来，这次却精准地劈开了同伴的头颅——陆沉舟在吸收灵气的瞬间，用短刃修士的记忆，预判了他的攻击轨迹。

暴雨冲刷着神像前的血污，陆沉舟跪在两具尸体中间，大口喘息。

第三具尸体的流光正缓缓飘向他，他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修仙小说：焚心宗，上古禁术门派，能吸收他人精魄为己用，却遭正道围攻……而他胸口的胎记，分明是《焚心真解》的残页纹路。

“叮——”短刃修士腰间的储物袋突然落地，里面滚出半块碎玉。

陆沉舟捡起碎玉，触感与前世母亲的玉佩惊人相似。

闪电划过天际，他看见碎玉背面刻着三个字：焚心殿。

识海深处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了几分：“想要报仇？

想要变强？

那就把他们的精魄吞下去——连同他们的恐惧、贪婪、愚蠢，都变成你的力量。”

陆沉舟抬头望向暴雨中的山神庙，残破的山神神像仿佛在冷笑。

他忽然低笑出声，指尖划过两具尸体的眉心，流光如萤火般汇入他的胸口。

炼气三层的修为剧烈震荡，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却又带着极致的快感——就像前世喝光第十杯黑咖啡时，那种濒临崩溃却又清醒无比的感觉。

当第三道流光融入识海时，陆沉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开。

他低头看着腹部的剑伤，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丹田处，一股漆黑如墨的灵气正在缓缓凝聚——这不是苍澜界普通的灵气，而是带着焚心宗特有腐蚀性的“焚念之气”。

“青蚨堂、黑风寨……”陆沉舟擦去嘴角的血，指尖轻轻划过储物袋，“你们想要我的灵脉，可曾想过，我会连你们的命一起拿走？”

暴雨渐歇，山神庙外传来隐约的马蹄声。

陆沉舟站起身，踢开挡在神像前的尸体。

神像基座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半幅壁画：一个身披黑袍的修士手捧心脏，脚下是堆积如山的骸骨，上方写着一行小字——“焚心者，逆天命”。

他扯下腰间破布裹住伤口，将三具尸体拖到神像背后。

储物袋里有三块下品灵石、半瓶金创药，还有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黑风寨”的位置。

陆沉舟盯着地图上的红点，忽然露出森然笑意——这三个蠢货，居然把雇主的信息都带在身上。

“既然青蚨堂想买我的灵脉，黑风寨想拿我的人头换灵石……”陆沉舟将碎玉塞进衣领，转身走进雨幕，“那我就让你们先狗咬狗——反正，在我眼里，你们都只是修炼的养料而己。”

山神庙渐渐消失在雨雾中，神像基座上的壁画突然发出微光，黑袍修士的眼睛仿佛转动了一下。

陆沉舟不知道的是，他吸收精魄时的异象，早己被数十里外的某道神识捕捉——青蚨堂的筑基管事正在密室中猛然睁眼，掌心的追踪符上，那点代表陆沉舟的红光，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黑光。

“焚心宗的气息……”管事喃喃自语，指尖掐入掌心，“当年没能斩草除根，倒是便宜了这小子——不过，你的灵脉，终究还是我的。”

雨幕中，陆沉舟踩着泥泞的小路走向青河驿。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掀起的血雨腥风，会让整个苍澜界的正道修士，在未来的百年里，一听到“焚心”二字就两股战战。

而此刻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既然重生是天道给的机会，那这一次，他要做执刀的人，而非砧板上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