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颈骨断裂的脆响混在佛堂大火的爆裂声里。
血泊正将琉璃地砖浸染成玄鸮羽色，眼前跪满皇室的朱墙忽然倒转。
新帝绣着十二爪蟠龙的皂靴碾过我垂落的指尖时，我吐出最后一团混着碎牙的血块——那杯鸩酒仍在喉间烧灼，烫出半透明的蝴蝶状疤痕。
“妖妃伏诛！”
禁军劈落的火把点燃帷幔，焦糊的人肉气里浮动着清甜。
是我十四岁亲手栽种的夜合花，此时花瓣灰烬粘在烧裂的青丝上，滋滋作响。
疼痛在第三根梁柱倾倒时消逝。
意识游离之际，我瞥见生母留下的红玉髓璎珞融成血滴，渗入地砖蟠虺纹的第三十九个鳞片。
那下面曾埋着卷帛画着西戎双头蛇图腾，此刻正被我的血浇灌出诡谲的金漆符文。
坠入永恒黑暗的最后瞬间，有柄寒玉刀挑开我碎裂的喉管。
刀尖勾出团泛着白光的血肉时，我看见十五年前的自己正在祠堂罚跪，二妹沈云霓推开的雕花门外漏进第一缕夹竹桃香气。
再睁眼时，血正往鼻腔反灌。
破碎的菱花镜碎片深嵌掌心，铜盆滚落阶前泼出个歪斜的半圆。
佛龛贡品坠落的银托盘撞碎满室死寂，而我正趴在浸透冰冷泉水的青砖地上，脖间新鲜的瘀紫恰能容下三皇子金丝马鞭的宽度。
第一章·毒碗碎地时
我的手指穿过咽喉深可见骨的伤口，触到的却是完好肌肤。
黏腻血浆沿着绣金襦裙滴落的错觉仍在，耳畔却响起柴火在铜盆里爆开的噼啪声。
“啪嗒——”
茶盏跌碎在青砖上的声音让我浑身战栗。
抬头时，撞进铜镜中少女惊恐的泪眼。
菱花窗漏进的月光给苍白的唇色敷上银粉，烛泪在菱纹铜炉里凝成血痂。
这张尚未被太子用玉笏击碎颧骨的脸。
掌心狠狠掐进雕花床沿的倒刺，木质霉味和铜锈气冲散灵堂香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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