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湖三岁起，在白事班子里混，没人愿意靠近她。
“一小丫头胆儿咋能这么大？”
“她妈在清水湖边生的她，那湖都淹死好几个女的了，指不定被怨气横生的女水鬼附身了。”
程湖跌跌撞撞自己给自己养大，不爽就骂，不服就干，坚决不做苦命人。
大学时进了一舞社，学了爵士，副社长不怀好意地诱导她去酒吧跳舞兼职，说很赚钱。
程湖去了。
的确很赚钱。
但乌烟瘴气。
她怕得了脏病，赚钱了早死了享受不着，才不敢踏出那条线，被同事顾客骂清高。
程湖忍了，没忍住，做好了被开除的准备，谁给她不爽就骂回去，竟然得了几个常客的青睐，欣赏她这个脾气，每个月给她足够应付老板的业绩，硬生生挺了两年——
她的嘴巴得罪了一个老板不得不开除她的人。
月色老板把钱转给她，叼着根烟叹息：
“给你补到了两万，就这样吧，湖湖，这到底不是一份正经工作，这样也好，也好。”
“谢谢。”
程湖自己攒了笔钱，她早也不想干了。
正赶上毕业被解雇，程湖回学校收拾东西。
她刚在酒吧兼职，就被人散播了出去，经常有男的找她约，问她一晚上多少。
程湖找准时机，当着众多人的面跟他说：
“我有丰富的经验，一晚至少三千，曲子不一样的价格也不一样，点歌另算。冒昧问一下，你给自己下单的吗？你什么时候去死？”
那男的女朋友还在旁边，他羞愤的破口大骂。
“这真的不贵了。”程湖当场掏出唢呐：
“我先给你展示一下我的实力吧，你就知道很值了，保准你是黄泉路上最显眼的鬼！”
唢呐一响，出殡升天。
四面八方的人都被吸纳了过来，男的捂着脸跑路。
程湖追着他吹，气息平稳不带坏节奏的。
至此，一战成名。
再没人找她约、问她价。
室友们没再用异样眼光看她，关系处的还不错。
她是英专生，程湖参考了一下室友们的工作，有去当老师的，做外贸的，给外国人搞导游的……
程湖心思都放在赚钱和玩儿上了，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找不着又清闲钱还不少的活儿。
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直到收到曲老板的问候消息。
曲老板是喜欢她脾气的常客之一，真实姓名未知，二十七八岁的有钱人。
曲老板：“在月色没看见你，你老板说你辞职了？”
月色老板叮嘱过她，不能跟其他老板说她被解雇的真实原因。
程湖认了。
曲老板：“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
程湖脑子里一团乱麻，干脆把问题抛给他：
“曲老板，你缺不缺漂亮小秘？”
曲老板：“不行不行，美色乱军心啊，看来你不想当牛马，那给你指一条路，去直播试试看吧。”
直播？
曲老板很耐心地给她掰扯，直播行业的前景。
饭都喂到嘴边了。
程湖下载了两个背景最硬的软件，看主播们坐在家里，聊聊天说说话，偶尔唱个歌跳个舞就能收到打赏。
程湖狠狠心动了。
她在外边租了房子，学校的东西不多，一个箱子全拉走了。
她赚钱多，花钱也多，她会的乐器至少都买了一到两把，衣服首饰，化妆品将不大的出租屋塞的满满当当。
程湖离开这个待了四年、熟人多多的星城，点兵点将，点到了靠近首都的津城。
新房子果断租了三室一厅。
花了一大笔钱将行李搬到津城，程湖咬咬牙，自个儿把东西归纳好，累得头昏腰痛，歇了两天才好。
正好所有直播需要用到的快递都到了新家。
腰不疼了，程湖给曲老板发去了一条直播间的链接，厚着脸皮说：
“嘻嘻，新单位在这啦，曲老板有时间要来看看我哦。”
大猫四六分，主播六，每周四自提。
对程湖这种刚搬完家，钱包瘪瘪的人特别友好。
无论是主播还是游客都还不多，直播间略显冷清。
游客们进进出出，很少有互动的。
程湖：“都有一口金牙啊，这么不乐意开口说句话，生怕被人盯上被扒牙是吧……”
她喋喋不休地喊着停留在本直播间的人：
“是机器人吗？不是扣1，是扣1。”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冷漠的人！”
程湖说着说着就开始发疯，拿着二胡拉悲伤的曲子，人跟着小声抽泣：
“不喜欢小猫，为什么要停留在小猫面前……”
余生：别拉了，要被你给送走了。
庄周晓梦：大猫目前独一份的才艺吧。
主播你好割裂啊……
再来一发：有点晦气。
再来一发：我感觉我马上就要中了，哭哭哭，好运被你给哭没了！
主播戴着狐狸耳朵，穿着抹胸长裙，外披透明纱衣，妆容偏浓，像红狐狸拟人，娇而媚。
偏偏怀里抱的不是琵琶，是二胡。
程湖怒气冲冲道：
“你都不知道心疼我的！还玩你那破转盘呢，能不能管管家里，你老婆孩子都要被饿死了！”
再来一发：……
再来一发：什么鬼就老婆孩子。
再来一发：你知不知羞！
庄周晓梦：一时之间，不知道一发哥是在玩抽象还是真的……
余生：哈哈哈哈！
“笑个屁！”程湖气哼哼地说：
“我就要给你们都送走，一群明明听见了故意装聋的家伙！”
她握弓要继续拉。
再来一发 赠送 湖狸 车票×1×2……×3162猫粮
再来一发：别拉了，放首喜气的伴奏。
“好好好！”程湖雀跃地给他放起好运来，收到礼物，开心地跟着唱：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她唱歌没技巧，纯情绪，声音轻灵，洋洋盈耳，透着肆意的狡黠，听的人被她的好心情渲染地愉悦起来。
“世界飘屏：再来一发在湖狸直播间抽中风之旅人×1”
“哇！哥哥，我就是你的幸运星没错了！”
程湖唰一下站起来，嘴巴发出放烟花噼里啪啦的声音。
